沐瀾見狀,急聲喊道:“歌兒,你沒事吧?”
悠歌掙紮着站起身,想說自己沒事,奈何剛一張嘴,就噴出口鮮血。
“夜殿下,你實在欺人太甚!”沐瀾眼神淩厲,執劍襲向悠夜。
悠夜冷哼一聲,手中亦亮出一柄軟劍,迎接他的進攻。
“住手,你們住手啊!”悠歌捂住胸口,凄聲喊道:“夜,你之前傷沐瀾……”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沐瀾被悠夜一劍刺中左肩,随手又擊出一掌,将其身體向後疾飛,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嚴重的内傷,她提氣淩空而起,當空接住沐瀾的身體:“沐瀾哥哥,沐瀾哥哥,你不能有事……”鮮血染紅沐瀾的衣衫,他朝她笑笑,想說沒事,可喉中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任鮮血自嘴角湧出。
“不想他死在這,就和我回去。”悠夜神色殺氣狂散,鮮血自他手中鋒利的劍身上滴落,他聲音不大,卻森寒至極。“歌兒,别管我,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竭力調整内息,沐瀾忍住體内傳出的劇痛,抓緊悠歌的胳膊,眸色柔和,一字一句道:“和你呆在一起,哪怕一天我都心滿意足,更何況……更何況我們之前相處了近一年,歌兒,我很幸福,也很開心……”血不斷從嘴角溢出,他猛咳了好幾聲,想要再說些什麽,卻被悠歌搖着頭,流着淚出言阻止:“别說了,你别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可我不能那麽做,我不能丢下你獨自離開!”
“傻丫頭,沒有了我,你……你還能遇到更好的男子,可你……可你一回到皇宮,你就又是六公主,是背負沉重使命的聖女,這樣你會永遠活在不開心之中,我不要你那樣,我要你活得快樂,要你……”
悠歌抱住他:“我不能答應你,我不能答應你……”她已經失去了小陌,不可以再失去他,要不然,她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半晌,她松開他,然後一把抹去臉上的淚,轉向悠夜:“我和你回去,但你不能再傷沐瀾哥哥,還有……我要先送他回侯府。”
“你在和我講條件?”
悠夜身形一閃,出現在他身旁,跟着他出手如閃電,便點了她的睡.穴。
“歌兒。”沐瀾見悠歌一軟往地上倒,再看到悠夜長臂一伸,将人從他懷中輕松拽離,一瞬間覺得自己好沒用:“别傷她,你想我死,我現在就死在你眼睛便是。”
“帶走。”悠夜沒有看他,而是橫抱起悠歌,對空吩咐一句。
“是,主人。”
幾個日夜的颠簸,悠歌隻覺自己仿若被關在一個密不透風的囚牢裏,任她如何掙紮,任她如何呼喊,就是無法使上力,無法發出聲音,無法睜開眼。
噩夢侵襲着她,令她極度痛不欲生。
沐瀾,她的愛人,她的沐瀾哥哥滿身是血,衣衫褴褛地被人用鎖鏈綁在一個黑漆漆的暗室中。
他的頭低垂着,她看不清他的臉,不知他是否還活着。
胃裏翻滾的難受,悠歌眉頭緊皺在一起,眼裏淚水滴滴滾落,沿着她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頰滾落,進而滲入她的鬓發之中。她感覺到有人抱着自己,感覺到有人在給她喂水,感覺到有人似是在對她說着什麽。
然,也隻是感覺,她聽不到,絲毫聲音都聽不到。
痛,她很痛,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裏,都傳出蝕骨之痛,痛得她猛地一個用力,眼睛這才緩緩睜開了,但,不到片刻,眼皮子沉重得她又想阖上。
光亮灼眼,條件反射之下,她閉上雙目,也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氣息由遠及近,出現在她周圍的空氣中。
“夜……”她嘴角噏動,發出低微的聲音,緊跟着她試着動了動甚至,卻依然沒什麽力氣。
蒼白的臉上浮起抹凄楚的笑容,她聽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的功力被我封住了。”呵呵!功力被封,他這是防止她再次離開麽?滿心悲涼,苦笑連連。眼前是她熟悉的宮殿,但不是她之前住的殿宇,是他的,是夜自己的寝殿。
回來了麽?
她還是被他帶回來了,那沐瀾哥哥呢,他又在哪裏?
悠夜的聲音無絲毫溫度可言,就像是對一個沒任何關系的陌生人說話一般。
“你把沐瀾哥哥怎樣了?”置于身側的雙手握緊,她緩緩掀開眼簾,與身旁之人四目相對。
“這一睜開眼你就問他,還真是情深啊!”悠夜出言諷刺。
她看着他,眸光死寂,不見半點波瀾:“他在哪裏?”她沒有接他之言,而是又問。
“你想見他?”悠夜唇角勾起,眼底盡顯寒意。
悠歌想都沒想,回他:“是。”
“你爲何還想着見他?”悠夜聲音忽然變得冷冽:“我才是你的親人,在他出現前,你一直都是和我在一起,你也答應過我,要永遠陪在我身邊,這些你統統都忘了麽?”言語到這,他的聲音又倏然一變,柔和中帶着說不出的詭異:“知道麽?父皇現在已經卧榻不起,至于緣由,我不多說,你隻要想想,應該很快就明白是怎麽回事。”
“父皇?父皇身體硬朗,他……”父皇卧牀不起?送她離京時,他們還見過一面,那時父皇好好的,看不出有任何異樣,這突然間卧牀不起,難道與夜有關?後話她沒有道出,隻是靜靜地,不可思議地看着悠夜:“是你做的對不對,是你對父皇做了什麽對不對?”
悠夜眼底閃過一絲狠意:“我說不是,你信嗎?”
悠歌掙紮着坐起身:“爲什麽?你爲什麽要那麽做?”晃晃悠悠站起,她的聲音在空寂的内殿中幽幽回蕩,聽起來好不凄厲、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