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你喝下湯藥,吃下米粥,我不得不用那樣羞人的方式喂你,咱們可說好了,你得對我負責。”沐雪臉色染上絲紅暈,聲音輕柔,道:“姑母已請皇上下旨,将我指婚給你,大婚日期定在一個月之後,所以,你可要快點好起來。”
“走!”悠夜突然間睜開了眼,他慢慢擡起手,指向殿門口,聲音虛弱卻不容置喙:“走,我不想看到你!”大婚?他有說過喜歡她麽?有說過要娶她麽?自以爲是的女人!
看到他醒過來,沐雪本高興不已,不成想聽到那麽一句,登時,她自尊心受傷,連食盒都沒拿,哭着跑出了殿門。
“歌兒,我說過你隻能是我的,你這一生都别想離開我,因爲我不允許!”悠夜握緊拳頭,眼裏閃過決然:“我會不顧一切将你留在身邊!”
又是一個雨夜,悠歌做尋常婦人打扮,靠着車壁而坐。沐瀾因身體虛弱,隻能躺在馬車裏,擔心他碰着颠着,悠歌讓他将頭枕在自己膝上,而她則抱緊他的身子,防止他從車裏的小榻上滾落。
“歌兒。”
他的聲音很虛弱,落入悠歌耳裏,令其既心碎又心疼。可就是這樣虛弱無力的他,卻還是強擠出一抹笑容:“我們真的要離開了麽?”那日在宮門口聽了她的話,他心裏好不歡喜,爲了能和她順利離開,他每日都有用心服用湯藥,奈何身上的外傷是好了,但身體卻依舊虛弱不堪,而且他有不好的預感,他怕是撐不了多少時日。
基于此,他想取消計劃,心裏又極其舍不得。
他希望在剩下不多的日子裏,能夠有她陪伴在側,而且他不希望她在回到皇宮,再去做什麽聖女。
畢竟皇上這次能暗中成全他們已實屬不易,如若他們前功盡棄,要想有下次機會絕對再無可能。
以死拜托聖女的身份,這是皇上的計劃,而這個計劃會在他們離開皇城五日後對外公布。随後再過個三兩月,淮安候府也會公布出他的死訊。就這樣吧,他雖不能陪她多少時日,但隻要沒了聖女這個身份束縛,他相信他的歌兒會慢慢振作起來,會過上真正屬于她的生活。
“嗯。”悠歌微笑着點頭,道:“我們已經離開皇城二十多裏地了。”
沐瀾握住她的手,放至唇邊輕吻:“我覺得自己好幸福。”
“我也是。”悠歌附和。
“歌兒……”
“嗯?”
“答應我,就算沒我在身邊相伴,你也要好好的,快樂的活下去。”
“做什麽說這種話?難道你不要我了麽?”
“我要你,我怎麽可能不要你呢?我隻是想着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連同我那一份,快樂地活下去。”說到這,沐瀾似是想到什麽,皺眉問:“怎沒看到小陌?”悠歌心裏一痛,臉上卻不動聲色,回他:“小陌還小,父皇留他在身邊親自照顧,說等咱們安頓下來,會安排人将他送回到我們身邊。”
“也是,這雨天路不好走,咱們也尚不知在哪裏落腳呢,讓小陌跟着咱們遭罪,确實不是明智的做法。”沐瀾沒有多想。
悠歌道:“我們找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在那裏我們搭建一座兩層的竹樓,再在竹樓周圍圈上一圈籬笆,養上幾隻雞鴨鵝,順便再開出一片地……”她說得很慢,聲音很輕,臉上挂着幸福的甜笑,道出她心中所想,也是他心中所想的美好生活。
“閑時,我摟着你坐在搖椅上,看着小陌追逐雞鴨鵝玩,看着他健康快樂的長大。”沐瀾補充道。
“好,我們看着他長大。”沐瀾哥哥,等落腳後,你要幾個孩子我幫你生幾個,我們會有很多個小陌,會有很多個孩子。想到孩子的死,悠歌的心似在滴血,生怕被沐瀾看出端倪,她壓下心中的不适情緒,輕語道:“你睡會吧!”
沐瀾搖頭,眸光深沉而炙熱:“我想吻你。”
悠歌沒說什麽,但她有低下頭,沐瀾見狀,強撐着力氣坐起身,而後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癡迷,吻得眷戀,吻得憐惜。
她環住他的脖頸,眸中情意流轉,回吻着他。
偌大的寝殿裏空蕩蕩的,悠夜站在内殿中央,看着悠歌曾躺過的牀榻,看着殿中熟悉的一切,卻就是看不到那一抹熟悉的,愛到他心痛,恨到他心痛的身影。
窗外雨聲陣陣,殿中燈火搖曳,他一手負于身後,一手握拳置于胸前,眼底迸射出毫不掩飾的恨意。
“走了,你還是走了!”他唇角微啓,無聲喃喃:“歌兒,我說過,你隻能是我的,隻要我不放手,你絕對逃脫不出我的手掌心!”
爲免沿路引起他人主意,皇帝安排的人一路護送沐瀾、悠歌走的都是較爲偏僻的小路,加上兩人穿的都是普通百姓的衣物,因此,接連趕了三天的路相當順當。
“你很累麽?”車子緩緩向前行駛,悠歌看向沐瀾,見其神色間疲累不堪,不由關心地問。
沐瀾笑了笑:“不,不累。”這會還在趕路,她不能讓他擔心。
“身體不舒服你要告訴我,别硬撐着,大不了咱們先找個小鎮落腳,等你身體好點再繼續趕路。”悠歌聞他之言,并未放下心神:“這都過去三日了,一路上什麽事都沒發生,想來京裏并無人發現不妥。”
“繼續趕路吧!”沐瀾說着,頓了頓,續道:“在月聖國與西景國交界處有座山,山裏面有個叫桃源村的地方,據說那裏的山民很淳樸,咱們要不就到那落腳。”
悠歌眉眼彎彎,歎道:“桃源村,聽起來是個很美的村落。”
“我也這麽覺得,那就這麽定了,咱們就到那裏安家。”沐瀾握緊她的手,一臉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