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終于能出聲了,她眼裏的淚水奪眶而出,口中發出凄厲的悲呼。
“娘娘,公主……公主去了……”
見皇後跌跌撞撞地撲過來,玉青忙将其扶住,眼眶泛紅,哽聲道。
“不會的,你騙我,我的長平好好的,我的長平一點事都沒有!”甩開她的胳膊,皇後撲倒在長平公主血淋淋的屍體旁,雙手顫抖将女兒的屍體抱進懷裏:“長平……你醒醒,你醒醒啊……母後愛你,母後從沒想過要害你啊,長平……”
雲輕舞離開長平公主的寝殿,一路暗中跟随,見長平公主走進麗宛殿,這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東宮。
絲竹管樂聲仍自太和殿内袅袅傳出,文帝,大晉諸臣極其家眷,還有後宮一衆嫔妃,無不因五國比試輸于大晉而愉悅。
“哥哥,你沒事吧?”
吉原秀敏見兄長自返回宮宴就一直沉着臉,心裏雖大概知道些緣由,但她還是忍不住關心問了句。
“山木君……山木君爲天皇盡忠了!”
吉原秀野執起酒盞,仰頭一口飲盡,聲音略顯低啞道。
“哦!”不自量力,死了活該!
拿起酒壺幫吉原秀野斟滿酒,吉原秀敏抿唇沒再言語。
“雲公子的武學修爲已達出神入化之境,山木君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結局,卻還是和雲公子比試了一場。”吉原秀野自顧自地說着。五國使臣在得知武學比試結果後,心全在一瞬間墜入冰谷,他們不敢擡頭看文帝,甚至連看大晉朝臣的勇氣都沒有,所有人幾乎都低着頭喝悶酒,盼着宮宴早些結束,好讓他們立刻離開這讓人感到窒息,感到卑微的大晉皇宮。
忽然,一名小宮侍神色焦急,快步走至李福身旁耳語兩句。
“當真?”
李福看着這位小宮侍,滿目愕然。
“錯不了。”
那小宮侍如實回道。
李福不動聲色道:“好,我這就禀報皇上,你現在就過去與甯王殿下知會一聲。”小宮侍低應一聲,行禮後,轉身而去。
“皇上……”李福深吸口氣,躬身到文帝身旁,壓低聲音回禀:“皇上,長平公主沒了。”
文帝面色一僵,剛執起酒盞的手也随之一抖,但很快他就恢複鎮定:“怎麽回事?”李福沒有隐瞞,将從小宮侍嘴裏聽來的,與文帝如實道了遍。
“傳朕的話給太子,讓他留在宮宴上照應,朕過去看看。”文帝淺聲吩咐李福一句,起身便朝殿外走。
殿中諸人對文帝的離開并未多想。
也是,宮宴即将結束,一國帝王提前離宴,誰又能多說什麽?又敢多說什麽?
見文帝、宮澈前後腳出了太和殿,宮衍眸光微閃,心知必是皇後那出了事,不過,這與他卻是沒幹系的。
麗宛殿裏一團亂,皇後哭聲悲戚,無論玉青怎麽勸,就是不願松開長平公主的屍體。
“是母後害了你,可你也不能這樣啊,長平,我的長平啊,你就這麽沒了,讓母後怎麽辦?”出口之語泣不成聲,她自責,她悔恨,想着爲何要出手掌掴女兒,爲何要對女兒冷言相向?“
長平……母後錯了,母後不該打你,更不該那麽說你,長平你醒醒好不好,母後知道錯了……”
玉檀因爲要施行皇後交代的計劃,這會兒并不在麗宛殿。
“皇上,您怎麽了?”步出太和殿,文帝并未坐禦辇,而是提氣步行前往麗宛殿,誰知在他穿過禦花園時,腳步忽然頓住,李福有修爲傍身自然跟得上他的腳步,見主子爺不知爲何止步不前,他忙出聲詢問。
宮澈這時也提步趕上,沒有多想,直言道:“父皇,要不您回宣露殿先歇着,兒臣到母後那看看,等了解事情的具體經過後,再前往宣露殿向您禀報。”文帝搖頭,繼續提步前行,熟料,沒走出數步,他腿上一軟,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好在李福就在他身側,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你過去看看吧,把事情經過了解清楚,随後禀于朕。”
強穩住心神,文帝抓緊李福的胳膊,與宮澈吩咐道。
“是。”宮澈應聲,行禮後,疾步而去。
“皇上……”見宮澈行遠,李福眼裏立時染上憂色,擔心道:“皇上,您這是……”文帝額上冷汗滲出,月下,他臉色逐漸變得蒼白,似是在極力隐忍着什麽。文帝調整呼吸,放低聲音道:“着小李子太子、沈相、秦國公……速到宣露殿……”李福恭敬應聲,聽其又道:“朕已雙腿無力,隻能靠你了。”
李福心中“咯噔”一下,神色倒還算鎮定:“皇上放心,老奴知道該怎麽做。”自上次的蠱毒事件後,皇上的吃食住行比之前變得還要謹慎,且全由他親自搭理,怎還會出事?李福如是想着,卻在文帝音落後,便吩咐李然趕緊前往太和殿傳話。
宮宴散了,諸國使臣相繼步出太和殿,李然一看到文帝要傳喚的幾位大人都在,忙上前先與宮衍禀說一句,然後傳文帝之言給沈相幾人。他行事謹慎,面上也看不出特别之處,因此,并未引起太多人主意。
至于留意到宮中有事發生的大臣,雖心存各種猜測,但神色間卻看不出絲毫特别之處。
宮衍疑惑,想不明白文帝爲何在這個時候宣召幾位重臣到宣露殿?還有,旁人或許看不出文帝、甯王離開太和殿時情緒有變,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并想到十之八九是皇後出了什麽事,可是照目前的情況看,他所想似乎有偏差?
要找到一個頗爲熟悉的人,于明華仙子來說不是難事,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竟與她愛慕之人也扯上了關系。
亂了,她感覺一切似乎都亂了。
妖族的雪媚公主怎會出現在擎天的後院,難道那心思歹毒的丫頭這一世喜歡擎天,而非阡陌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