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了?”
“雲公子短短工夫就完成了書畫,太不可思議了!”
大晉諸臣子,及諸位夫人,公子小姐,無不心裏暗歎。但五國使臣卻露出嘲諷的目光。
“那狂妄的小子肯定是腦中沒料,否則,不會這麽快就離開畫案。”
他們的想法雲輕舞自然不知,呵呵,就算知曉,她隻怕暗自翻個白眼就還回去了。
吉原秀野終于落下手中那一子,月明澤揚聲報其落子位置,雲輕舞稍加思索,就發出指令,月明澤修長的兩指夾起棋子,便利落的放下,看得吉原秀野一怔,心神不由又緊張了兩分。
一刻鍾過去,兩刻鍾過去,吉原秀野的棋勢已明顯趨于劣勢。
雙方落子的聲音在此時、就似高手的寶劍森森出鞘,銳利的劍鋒開始閃爍着上手擊殺對方于死地嗜血光芒,讓人窒息的時刻愈來愈近……
整個太和殿内的起伏尤爲緊張,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吉原秀野和月明澤身上,反倒一瞬間忘記那一抹白衣的存在。
吉原秀野眼裏劃過一抹精芒,修長的兩指間夾着棋子,唇角微抿,準備一子定乾坤,熟料,雲輕舞本到嘴邊的指令陡然間頓住。
靜,周遭死一般的靜寂。
雲輕舞雙眸微阖,倏地又睜開,脫口便給月明澤傳出落子坐标。
這是一劍封喉,沒錯,就是一劍封喉。
吉原秀野的的十多個子被強行鎖在早已成形的布局内,額上汗珠涔涔而落,他嘴角緊抿,目中神光如無底深潭,将注意力全部鎖定在棋盤上,奮力沖擊、分割、追殺。
然,雲輕舞布下的棋局,就似天羅地網一般,讓他根本無處可破。
良久,他長歎口氣,指間棋子脫落,暗忖:“輸了,我就這麽輸了,爲何每每快要破局時,卻發現被圍堵的嚴實,他是有意的麽?”吉原秀野認爲這局棋,是雲輕舞故意‘玩’他。
否則,爲何給他機會的同時,又掐住他的咽喉,讓他憋着口氣,不上不下,難受得要命。
“棋藝比試,雲公子獲勝!”
李福高昂的聲音在殿内揚起,但卻久久未見有人鼓掌。
“這就赢了!”
“盲棋,雲公子下的盲棋,卻未到指定時間,便赢了五國棋藝比試的勝出者,這……這是真的?”
“赢了!雲公子赢了!”
“音律,棋藝,雲公子已獲勝兩局,書畫比試,一定也是雲公子勝出,一定是!”
……
諸位大臣及他們的家眷,激動得難以自已,他們從怔愣中回過神,開始熱烈的鼓掌。
“不可能,這不可能,吉原君的棋藝在島國可是無人能及的,怎會輸給一個狂妄的少年?”倭.國使臣的神色看上去,個個如霜打的茄子,認爲自己聽錯了,但事實就是事實,那不絕于耳的掌聲騙不了人。
月明澤注視着棋盤,聽着耳邊雷鳴般的掌聲,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彎起。
他笑了,笑容從未有過的愉悅。
“我輸了!”吉原秀野呆怔地盯着棋盤,喃喃道。
如此完美的布局,平靜下來的他,是真真自慚形穢。許是爲平息不可思議的失敗,又許是爲再考驗雲輕舞的記憶力,他撿起最後丢掉的那粒棋子,落在自己要下的位置上,跟着又走了十幾手接觸緊密的貼身戰。
月明澤則主動配合着他,向雲輕舞報着他的落子位置。
雲輕舞依然站在原地,背對着他們。
清越的聲音自她口中漫出,陪着吉原秀野下了起來,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滴水未漏。
“不夠了,太神了!”呵呵!敗局其實早已注定,他卻在結果出來後,又掙紮着走出這十多步,而那風華卓然的少年,沒有輕視他,竟陪着他繼續走下去,此刻,手邊棋子已經不夠,他是真得心服口服,輸給對方。
吉原秀野苦笑。
雲輕舞這時轉過身,提步走至棋盤旁。
“你可以這樣下。”她對吉原秀野道。
俊秀的臉上表情輕松,她伸出芊芊玉指,複盤指點,仿若不是剛下完一場有關國家威嚴的棋局比試,而是剛剛和老友聊完天的樣子。
事實上,雲輕舞在下盲棋時,周圍無論如何喧鬧,都對她的棋盤布局,及落子判斷影響不了分毫。
“雲公子,你的棋藝和人品皆令我甚感佩服!”從雲輕舞的指點中,吉原秀野知道自己布局錯在哪裏,且從其指點中學到很多東西,待雲輕舞落下指間最後一枚棋子,他由衷地道出一句。
雲輕舞隻是雲淡風清地笑了笑,并未多言。
響徹大殿的掌聲再度響起,久久不曾平息。
“雲公子……雲公子……”
閨秀們看着那一抹秀挺的白衣,捂住嘴,激動得淚眼婆娑,無不在心裏一遍遍地呐喊‘雲公子’三字。
翩翩少年,技驚四座,觸動了多少女兒心。這一日,這一刻,相信會被這些官家小姐,會被殿中所有人記住一生,哪怕是生命終結之際,他們怕是也難以忘懷。
棋藝比試結束前的一刻多鍾,百濟的馬公子完成了他的書畫。
此刻,兩幅書畫被宮人展示在衆人眼前,驟時引起一陣又一陣吸氣聲。
“妙!妙啊!”
“畫好,詩好,字好,雲公子的寒江獨釣圖實在是老夫有生之年,見過的最好的書畫作品了!”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确實是好詩啊!”
“詩意與畫境相契合,行筆如流水恣意,揮灑自如,落筆不刻闆,轉筆輕,粗筆處重按,妙,實在是妙不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