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宮婢恭謹應聲,目送宮澈,雲輕雪出了殿門,這才返回内殿。
皇後斜躺在卧榻上,雙眸閉阖,聽到腳步聲靠近,啓口問:“都走了?”
“回娘娘,走了。”那宮婢如實作答。
靜默了一會,皇後道:“玉檀留下,玉青,你帶他們都退至殿外候着。”玉檀、玉青是皇後的左膀右臂,是孟氏在皇後折了那幾個得力人手之後,将雪無痕給她的人往皇後身邊送了兩個,而這兩人正是玉檀和玉青。
“是。”玉青,也就是剛向皇後回禀的那名宮婢,領命後,招呼内殿中侍立的宮人,齊低頭退了下去。
又過了片刻,皇後緩緩睜開眼,玉檀上前扶其坐起,道:“娘娘,事情既然已經這樣,您再鬧心也于是無補,現在該想想如何應對才是。”那瘋癫的‘宮婢’是玉檀一劍刺死的,此刻,她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但眉眼間染上的憂色卻很明顯:“如果皇上徹查起此事,勢必會因四夫人而牽累到整個太師府,到時,老太師和老夫人……”
皇後擡手制止她再說下去,眼底厲色閃過,道:“本宮還以爲她将事情計劃得很周全,這才睜隻眼閉隻眼,沒想到她會弄出這麽大的亂子出來。”頓了下,她遞給玉檀一個眼色,在其耳邊小聲吩咐兩句,就見玉檀點頭領命:“娘娘這個法子可行,奴婢這就去辦。”
“謹慎點。”皇後叮囑。
玉檀道:“娘娘放心就是。”音落,她很快出了内殿。
起身下榻,皇後走至窗前,凝望遠方天際,準确些說,她望着太師府所在的方向,無聲喃喃:“父親母親,本宮能做的隻有這樣了,若果皇上要較真查下去,亦或是太子不肯罷手,太師府的根基怕是要動搖了!”
麗宛殿外的花園中,宮澈和雲輕雪站在一座僻靜的涼亭中,兩人間隔了些距離,看似在觀賞眼前的姹紫嫣紅,實則兩人心裏各存着事。
“不知小嫂子喚澈到這裏有什麽話要說?”終于,宮澈啓口。
他轉頭看向雲輕雪,眸中神光輕淡無波,俊逸的臉上亦沒絲毫情緒外露,這樣的他,看得雲輕雪禁不住眼睛,鼻子發酸。
“你最近還好吧?”她忍住心裏騰起的委屈,扯了扯唇角,微笑着問。
宮澈道:“謝小嫂子關心,澈很好。”
“其實,其實……”雲輕雪想就昨天的事做解釋,可張了張口,話卻堵在喉中不知如何道出。宮澈溫潤的眸中染上疑惑:“小嫂子想說什麽?”看來女人有貌,卻未必有腦,這句話确實有些道理。
雲輕雪被他的眼神,和那輕淡漠然之語又傷到了。他是裝糊塗嗎?亦或是他真的在生她的氣?含情的美眸中漸生水光,她脈脈地望着宮澈,隻覺心口一陣陣抽痛,他依舊那般好看,如芝蘭玉樹,灼人眼球;如暖陽明霞光輝燦爛,唇邊挂着似有若無的微笑,看得人不由自主心悸,可是,他在此怎就不願和她說句直白話?
難道他不知這裏是麗宛殿,不知這裏不會有人談論他們間的是非嗎?
宮澈自然看得出她眼裏的情感,看得出那水眸中流瀉出如幽蘭一樣芳華的情愫,但他僅僅隻是看在眼裏,生不出任何感覺。
清風拂面,怡人花香浮動,周圍靜寂一片,偶爾會傳來幾聲鳥鳴。
“若小嫂子沒什麽話與澈說,澈就不在此多留了。”宮澈覺得氣氛有些尴尬,打破沉靜啓口道。對于眼前的女子,他具體是個什麽态度,心裏再清楚不過。他承認她很美,承認她極有才情,然,這不足以令他心動。
至于爲何要和她暗地裏糾纏在一起,不過是取彼此所需罷了,于那‘至真至純’的感情無關。
呵呵!他會遇到至真至純的感情麽?
會有這樣一份感情屬于他嗎?
宮澈不知,不,他或許知道,隻是目前無法擁有而已。眼底劃過一抹黯然,他想起了那一抹出塵靈秀的白色身影,想起了昨日在花林中看到的一幕,想起了那喜悅,輕松的歌曲,想起了……
愈想,心裏愈發不是滋味,愈發感到落寞。
“我們必須要這樣嗎?”雲輕雪吸了吸鼻子,極力想要逼退眼裏的濕潤,卻還是讓眼淚順着臉龐滾落了下來,她聲音輕柔而委屈:“必須要這樣嗎?”
“澈聽不懂小嫂子在說什麽。”
沒腦子的女人,這裏雖是麗宛殿,雖是母後的地方,可難保不會有他人的眼線在此。
“你……”
雲輕雪隻覺自己的心好痛,拿起帕子邊拭淚,邊道:“别因昨個的事誤會我。”她的聲音帶了絲顫抖,語氣中難掩憂傷。宮澈眸光一閃,唇齒微啓,溫和的嗓音中流露出一絲輕淺的憐惜:“沒有。”這個女人無疑是有用的,若因爲他今日的疏離和淡漠,緻她心思生變,可就不美了!
“真的嗎?”他是在乎她的,他沒有誤會她,雲輕雪心中歡喜,可又怕自己聽錯,于是,止住眼裏的淚水,擡眼看向宮澈确認。“嗯。”宮澈俊逸的臉上綻開一抹極度暖心的笑容,輕颔首。
雲輕雪笑了,笑容明豔而動人,好似之前在麗宛殿看到宮衍帶着麗側妃、前來向皇後賀壽所生出的滿腹怨氣,也一瞬間煙消雲散。
真好,能看到他對她微笑,能感受到他的關心,真好!
“我很高興。”她柔聲道。
滿心郁結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生活的隐約期待,她好想好想快些成事,這樣的話,她就能和他相守在一起,能每天看到他的笑容,不會再去想太子臉上的……
宮澈微笑道:“每天多想些開心的事,心情自然會好些。”膚淺的女人!
“嗯,我會的。”雲輕雪莞爾一笑,點點頭:“我得回東宮了,你記得多想我。”小小聲地說了句,她臉兒一紅,拎起裙擺疾步出了涼亭。宮澈望向她漸行走遠的背影,抿了抿嘴角,眸中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冷漠然。
雲輕舞在流楓離開書房後不久,就閃身進了空間,修煉完一套功法,又去煉丹房呆了近三個時辰,才從裏面走出,泡浴換衣後,和小黑坐在風景優美的花園中享用了一頓豐盛的膳食,然後,兩人并肩走在花徑上散步閑聊。
“有人想取我的命呢!”
“這不是在找死麽?”
“沒錯,我當時也在想,是哪個蠢貨上杆子找死來着。”
“知道是誰了嗎?”
“就我的能力,你說呢?”
一個随口說,一個随口問,氣氛看起來尤爲和諧。
“用得着我你就說一聲。”小黑道。
雲輕舞微微笑了笑,搖頭:“不用。”小黑看她一眼,問:“你好像有心事?”雲輕舞也不矯情,點頭“嗯”了聲,道:“他遇到一些事,我想幫把手,他卻不願我插手,說是不想我有危險。”
“那是他在保護你。”小黑怪異地看着她:“難道你不需要?”雲輕舞思索了一會,道:“不是不需要,而是我不想他獨自面對那些事,我就是想幫他,想和他一起面對。”
小黑道:“女人有時候太強,并不見得是好事,尤其是在自己男人面前,該柔弱的時候就得柔弱,要不然,男人會覺得自己沒用,會很沒面子,會感到郁悶,久而久之,就會移情别戀哦!”說到後面,他眨眨眼,一副我說的可是大實話,不信你就試試。
“你說的有些道理。”雲輕舞摩挲着下巴,道:“他或許會郁悶,但絕對不會覺得沒面子,更不會覺得自個沒用,至于移情别戀嘛,那完全就不必我去擔心。”
“蠻自信嘛!”小黑笑道。
她的男人可是那人?伴心中所想,他直接問道:“你男人是做什麽的?”
“打聽這個做什麽?”雲輕舞停下腳步,抱臂看向他,雙眸半眯,道:“我給你說哈,若是哪日我帶你出去,你敢和我男人過不去,我會立馬把你丢回畫裏。”小黑怕怕地舉起雙手,滿臉堆笑:“我就是好奇問問,沒旁的意思,再說了,我做什麽難爲你男人?”
雲輕舞睨他一眼,繼續朝前走,悠悠道:“他是當朝太子,智謀、風度、武功、文采、相貌皆天下無雙,你說他是不是很厲害啊?”小黑嘴角一抽:“你口中那是神吧?”雲輕舞丢給他一個白眼仁兒,哼了聲,道:“在我看來他就是神,怎麽地?你有意見?”
“沒想到你還有花癡潛質。”小黑額上滑下道道黑線,攤攤手道:“你是主人,我唯有聽令的份,能拿你怎樣?”莫非小丫頭的男人真是神族第一戰神轉世?唉!當年咋就沒好好打聽那發生在神、魔、妖三族間的大事件呢?
“小黑,實話告訴你吧,我是有那麽點花癡,可我隻花癡我家男人,至于你嘛……就是路邊的狗尾巴草,我是絕對絕對不會花癡哒!”雲輕舞将小黑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然後咂咂嘴道:“就是我認識的沐妖孽,還有月世子他們,都要比你長得好看呢!”笨鳥,你不是隻孔雀嗎?喜歡臭美,現在受打擊了吧?
小黑不以爲意地道:“你甭對我用激将法。”自己的樣貌如何,這一點,心裏還是有數滴!見丫的不上當,不化成原形開屏,雲輕舞嘴角牽起一絲壞笑:“我說的可是實話,就你這尊容,丢在人群中根本就找不到。”
“想看我開屏是不?”小黑忽然露出妖娆的笑容:“想看就直說嘛,用不着這麽激将,更用不着拐外抹角。”說着,他身子一扭,立時化爲原形,在某女面前展開了雀屏:“好看吧?”他帶着笑意的聲音揚起。
雲輕舞眨巴着晶亮的星星眼,邊點頭,邊道:“好看,真好看,太漂亮了!”
“口水流下來了。”小黑打趣一句,不待音落,已變回人形。雲輕舞暈乎乎地擡手擦拭嘴角,才發覺自己上當了,小黑見她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朗笑出聲:“哈哈,被我騙到了吧?還說我不好看,還說我是狗尾巴草不?瞧瞧,對着我都成了這幅花癡樣,還大言不慚地說隻對你家男人發花癡。”
“哼!随你怎麽說,姐兒不生氣。”雲輕舞撇撇嘴兒道。
實則,她尴尬不已,暗忖:“這是‘報應’嗎?”記得她就是這麽捉弄某人的,現在倒好,有隻臭笨鳥不經意間替他捉弄了她,暈!
“你說你這麽容易發花癡,你家男人怎能放心得下?”小黑妖冶的臉上挂起意味深長的笑。雲輕舞瞪着眼質問:“怎麽就放心不下了?”小黑挑眉,反問:“你不知道?”雲輕舞鄙視:“我若知道還用得着問你?”
小黑收起笑容,很正經,很嚴肅,帶了點小心,壓低聲音道:“紅杏出牆。”
“你說我紅杏出牆?”雲輕舞擰眉,磨牙道。小黑嘴角微翹,笑道:“你那麽容易發花癡,紅杏出牆是早晚的事。”經過一段時間相處,他已大概摸出小丫頭的脾性,隻要真心相待,萬不會随便翻臉。
要不然,他也不會和她這般恣意地聊天,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聞他之言,雲輕舞沒有生氣,隻見她咬了咬唇,故作扭捏,難爲情的樣子,看得小黑驟然間帶愣住,暗忖:“小丫頭這是要搞什麽?爲何看起來怪怪的?”
“小黑……”她跺了跺腳,捂住臉,支支吾吾地道:“原本人家不想對你說的,可素,可素你這麽誤會人家,害得人家不得不說出一個秘密了!”小黑心裏愈發覺得怪異,身上也是一刹那間起滿了雞皮疙瘩,搓搓雙臂,怕怕道:“你,你能不能好好說話?看着你這樣,我會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人家這樣怎麽了嘛?”
雲輕舞心裏的小人兒已經捧腹大笑,臉上卻挂着滿滿的委屈,又跺了跺腳,這才道:“我告訴你哦,我家男人說了,他一點都不介意我紅杏出牆。”小黑睜大眼:“啊?”沒搞錯吧?有男人如此縱容自己的女人?
哦,不對,不是縱容,是甘願讓自個的女人給自己頭頂戴綠帽?轉瞬,小黑自顧自地搖搖頭,前後是一個道理,沒什麽不對,這縱容自己的女人,和甘願自戴綠帽,就小丫頭此刻所言來說,完全無差别嘛!
“你很吃驚?”雲輕舞忽閃着無辜的眸子,歪着頭問。
小黑機械地點點頭。
雲輕舞心裏的小人兒又是一陣爆笑,面上卻依舊作委屈狀,道:“我男人說啊,但凡我出牆一寸,他就挪牆一寸,我若出牆一尺,他便挪一丈……你說他是不是好過分哦?”小黑撫額,嘴角連續抽抽,幽怨道:“你,你這純粹是秀你家男人好不好?好吧,我知道在你眼裏,你家男人獨一無二,可也不興在我面前這麽這麽秀吧?好酸,你知道不?”
“有嗎?”雲輕舞裝無辜,心中卻道:“那話是我自個編哒,我家男人木有說過,不過,一會見到我家男人,我會問問他,看他怎麽回答。”
“我很受傷,你快些回去找你家男人吧,我呢,得立馬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療傷去。”小黑像個小媳婦一樣,幽怨的小眼神,逗得雲輕舞一個沒忍住,毫無形象地捧腹笑出聲:“你夠了哈!還很受傷?你受傷個毛線啊?再說了,我離開後,這裏可就隻剩下你了,還矯情地說找個沒人的地方去療傷,笑死我了,小黑,你丫的實在是笑死我了!”
小黑瞧她笑得差不多了,方恢複常态,道:“記住了,如果你哪天想出牆,第一時間想到我哦!”他聲音不大,語氣聽似不怎麽正經,可眼底卻透出一絲認真,雲輕舞隻顧着擦拭笑出來的眼淚,并未留意到。
“少來,我可是很專一哒,隻要我家男人不出牆,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出牆滴!”雲輕舞呼氣,吸氣,反複兩三次,氣息平順了,看着他翻個白眼,道:“嗯,假如,我是說假如哈,要是他哪天真要是出牆了,我呀……”
她故意拖長尾音,小黑眸底精光閃過,問:“你會怎樣?”雲輕舞勾起嘴角,笑容妩媚而張揚,悠緩道:“我會找個比他更厲害的男人,氣死他,讓他後悔死!但是呢,小黑你這隻鳥兒是萬萬不會在我考慮之列滴,所以啊,你還是洗洗睡吧,我走了哦,拜拜!”
擺擺手,某女身子一扭,消失不見。
“我是黑羽皇,可不是普通的鳥……”嘴裏嘀咕一句,小黑嘴角抽了抽,暗忖:“說到底還是一隻鳥,可是鳥兒怎麽了?有我這麽漂亮的鳥嗎?而且又特别有能耐,小丫頭,你會對我改變看法的,會忘記我和你不同族,總有一天,你會忘記那些!而我,會慢慢等,一點都不急哦!”
宮衍是帶着一身寒氣回到東宮的,心裏雖明白小女人不會出事,更明白那宮婢在麗宛殿鬧出的一幕,有極大可能和自家親親媳婦兒脫不開幹系,可是這依然讓他禁不住動怒。東宮戒備森嚴,無論是明面上,亦或是暗處,皆無懈可擊,怎就能讓一個意圖不軌之人混進去?
“去空間裏了?”内殿,書房,院落裏,宮衍統統找了遍,沒看到某女的身影,心念一閃,便想到人十之八九進了空間,于是,他喚了靜影,流楓到書房訓話。
得知整個事情經過後,他身上的冷氣壓雖然降下去不少,但也沒給靜影和流楓好臉色。
揮退二人,宮衍坐在書房裏邊處理皇帝交給他的政務,邊等着自家小女人出空間,奈何好幾個時辰過去,天都黑了下來,還不見人現身,于是乎,他眼裏泛起憂色,擔心某女在空間裏練功、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
急,焦躁,他怎麽也坐不住,隻能在書房裏來來回回走動。
進不去,那個神秘的空間,她有試着帶他進去,奈何沒一點反應,想到這,宮衍神色顯得尤爲落寞。神秘空間是個什麽地方?裏面會不會有危險,他一概不知,這讓他很不放心她一人進去。然而,她說沒事,說裏面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什麽都好,毫無危險,并且告訴他,師尊送她的東西,怎會有危險呢?
小女人都這麽說了,他即便不想,不願她進去,也隻能在旁看着。
“宮衍,你怎麽了?”雲輕舞一現身,就看到宮衍站在窗前,負在身後的雙手松了緊,緊了松,看着心神極度不安,心生詫異之下,她忙出聲問了句。聽到她的聲音,宮衍立時轉過身,見她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提起的心方落到實處,不過,他俊美的臉上卻未露出絲毫情緒,隻是淡淡地看着她。
雲輕舞覺察出不對勁,想啓唇說些什麽,奈何男人太過一反常态,令她不知該從何開口。
“哪個惹這尊大神了?是我嗎,是姐兒我嗎?”思緒翻轉,她暗忖:“沒有吧?我什麽都沒做,丫的應該不會在和我置氣,那會是誰涅?”宮衍一臉平靜,注視着她那滴溜溜轉的瞳眸,好看的唇緊抿在一起,沒有絲毫要言語之意。
“莫非真是我惹到這尊大神了?讓我好好想想,我今兒都做了些什麽?”一手抱臂,某女一手撫着着下巴,想了想:“宮婢?是那個宮婢的事嗎?”挪步至男人近前,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道:“那件事你知道啦?”宮衍不吭聲,她續道:“我就是想看看那宮婢進東宮有什麽目的,待知道她是來殺我的,我就使用了些小手段,讓她按着我的意思到麗宛殿鬧騰了辣麽一下下,宮衍,我可沒吃虧哦,所以,你就别生氣了,好不好?”扯扯男人的衣袖,她陪着笑臉,讨好道:“以後若是再遇到這樣的事,我就在旁看着,由着那些魑魅魍魉賣弄,等看夠了,我直接送他們去見閻王,不耍花樣了。”
“擺膳。”宮衍依舊沒理她,望向書房門口吩咐一句,轉身走到榻邊坐下。“你還沒用膳嗎?唉!都是我不好,隻顧着自個吃飽喝足,竟然忘記你有可能在等我一起用膳。”朝窗外暗下來的天色看了眼,雲輕舞蹭到男人身旁坐下,自責道:“對不起啦,我以後不會在空間裏待太久,也不會在那裏面和小黑一起用膳食。”
小黑?宮衍眼睑微垂,捕捉到她口中‘小黑’兩字,心中頓時酸味上湧:“難道那神秘空間裏還有其他人?而且是男的,否則,不會叫小黑這麽個名兒。”就說每次從空間裏出來,她要麽說不餓,要麽執箸隻吃那麽兩三口,然後盯着他用膳食,原來因由出在這啊!
“宮衍,你用過膳食後,咱們一起出宮一趟如何?”神經偶爾大條的某女,不知自家男人正在鬧情緒,隻顧着說自個的:“我知道即便那殺手在麗宛殿有鬧騰,頂多攪了皇後的壽宴,讓那些命婦,嫔妃等人猜測四夫人意圖謀害我,但說到底,有皇後在,皇上必定不會将此事徹查到底,也不會就此治罪四夫人和太師府。但警告應該說會有的,可這解不了我心頭之怒,所以我要出宮,會會這位四夫人,問她一些事情,然後再好好整治整治,你覺得如何?”
宮衍終于啓口:“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陪着。”俊美的臉上仍然木有啥表情,雲輕舞眉眼彎彎,伸出手戳戳他的臉龐,笑道:“幹嘛繃着個臉?來,笑一個,讓姐兒高興高興。”無良女開始調.戲良家男了,宮衍對上她靈動的眼眸,蓦地箍住她的腰身,低下頭就開吻。
強勢,霸道。
不給某女絲毫換氣的機會。
半晌,他移開臉,結束了這個令雲輕舞猝不及防,帶着的懲罰意味的吻。
“喂,你是狗狗嗎?幹嘛咬我啊?”舌尖好痛,嘴唇也好痛,丫的想吃肉,讓膳房做一盤就是,怎就發狠地咬她啊?姐兒因爲吃痛,眸中淚光萦繞,握拳捶了男人一下,鼓起腮幫子道:“再咬我,就去跪搓衣闆,晚上也不許和我睡在一張床上。”
宮衍撫上她略顯紅腫的唇,眸光輕淡,語聲輕淡,道:“要不你咬回來。”
“美得你!”雲輕舞甩給他個眼刀子,别過頭:“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聽到了沒有?”宮衍掰正她的臉兒:“你問。”雲輕舞幹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問道:“如果我哪天紅杏出牆,你會怎麽辦?”宮衍還沒說話,她又道:“是丢給我一紙休書,還是直接取我性命?”
“我不介意。”宮衍道。
“啊?你不介意?”雲輕舞睜大眼,定定地看着他:“真不介意?”丫的是對自個的魅力太過自信,還是太過相信她,覺得她不會紅杏出牆,還是之前說的喜歡她,愛她都是騙人的?
“嗯,不介意。”
宮衍與她四目相對,颔首,語氣照舊輕淡,無波無瀾。
“丫的不介意,也就是說不會寫休書,不會取她性命,那麽便是不喜歡她,不愛她,将她也視作東宮裏一件擺設?”某女心下哼哼:“小砸,如果你說你會砍樹枝,姐兒倒也可樂,覺得你丫的蠻在乎姐兒,現在這算是咋回事?是姐兒自作多情了嗎?”感受到她散發出的怨念,還有目光中的狐疑,宮衍唇角泛起抹輕淺的微笑,彈了下她的腦門,道:“夫人紅杏出牆一寸,爲夫挪牆一寸,夫人出一尺,爲夫就挪一丈,總之,夫人永遠隻能在爲夫這道院牆裏。”
“呃……”
雲輕舞咽了咽口水,仔仔細細地打量起自家男人來,邊打量邊暗忖:“艾瑪,這貨體内該不會有兩靈魂吧?一個穿來的,一個本土的,要不然,剛才的回答怎辣麽熟悉涅?”兩宮人提着食盒推門而入,擺好膳食後,恭謹退離。
宮衍握住某女的手兒,起身來到桌旁坐下,執箸問:“要不要再用點晚膳?”
“不了。”雲輕舞搖頭,單手支頤,歪着腦袋看着他:“宮衍,你知道李小龍嗎?”宮衍疑惑:“李小龍?你認識?”雲輕舞沒作答,又問:“那你知道星爺的美人魚嗎?”宮衍暗忖:“李小龍,星爺的美人魚,應該都是她那個時空的人和事物,她突然問我這個,該不會懷疑我和她一樣,也是來自那個時空?”嘴角微不可見地一抽,他道:“不知道,也沒聽說過。”是他那句話引起她誤會了嗎?誤會他和她來自同一個時空。
“哦!”某女心裏松口氣,不是穿來的就好,她可不想和一個穿越人士玩心眼。宮衍優雅地用着膳食,雲輕舞靜靜地盯着他看,不知不覺間喃喃道:“宮衍,我不會紅杏出牆的,隻要你不變心,我永遠都不會。”燈光照耀,俊美宛若天人般的他,看得她好想撲上去咬一口。
風華卓然,舉世無雙,他——宮衍,是她的男人,是她雲輕舞的男人!
嘴角翹起,某女忽地吃吃笑出聲,與花癡無二。
宮衍執箸的手微頓,好笑地搖搖頭,心知自家媳婦兒望着他又發癡了。“如你所言,父皇并未就今日之事大動幹戈,而宮裏傳言麗宛殿前段時間有名宮婢得了失心瘋,由于今個是皇後的生辰,麗宛殿那邊的宮人忙得不可開交,就疏忽了看管那位得了失心瘋的宮婢,從而讓其沖撞了皇後,攪了今日的壽宴。我想,宮外怕已聽到這個傳言,至于會不會有人信,于皇後和太師府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用罷膳食,宮衍聲音輕緩,說着麗宛殿裏那件事的後續:“至于那位四夫人,這輩子怕是隻能呆在一方院落裏了。”
“太師府四爺呢?皇上會治罪他嗎?”雲輕舞問。
宮衍道:“估摸着會被找由頭免職,往後能不能再入朝爲官,大約已沒有機會。”
“我懷疑我娘的死與四夫人有關,今晚咱們去隻要落實這件事,我便讓她後半輩子生不如死地活着。”雲輕舞神色凜然,一字一句道:“害死了我娘,就這還不夠,竟然連一個傻女都不放過,想出那麽龌龊的法子,針對一個智商有缺陷的女孩兒,她的心簡直比蛇蠍還要狠毒。”某女不知,她無意中道出的話,透出了她不是雲輕舞,不是之前那個三房傻女雲輕舞。不過,宮衍本就知情,聽她這麽說,絲毫沒有多想。
“再過半個時辰,咱們就出宮。”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宮衍柔聲道;“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太師府,壽安堂。
“四兒媳今日犯的事,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雲老太師面沉如水,凝向嫡妻孟氏,語氣冷沉,夾帶着絲怒氣。“你想要我說什麽?”孟氏臉色很不好:“要早知道她是個不知輕重的,當初我就不會同意她嫁給修兒。”說過稍安勿躁,說過瞅準時機,總會有給韻兒,薇兒讨回公道的一天,熟料,竟突然間整出這麽大的事出來,不僅害得她自個被皇帝一道旨意、關在院裏再不得外出,且斷送了修兒的前程,緻修兒再也不能入朝爲官,想到嫡親侄女做的好事,孟氏就氣得直磨牙。
“皇上讓身邊的李公公傳口谕給我,每一句都是在敲打,倘若太師府再鬧出個什麽事,後果我不說想來你也能猜到。”樹大招風,一個個不知過安穩日子,偏偏喜歡瞎折騰,哪日将太師府折騰沒了,怕是才知道後悔。
孟氏身子一顫,有些着惱道:“你不要危言聳聽。皇後不是讓宮人傳話到府裏了麽,說今日這事便揭過了,往後隻要行事謹慎些,皇上不會拿太師府怎樣。”聞她之言,雲老太師頓時怒火上湧,一掌拍在桌上,沉聲質問:“你們還想做什麽?是還想除掉九丫頭嗎?想扶持雪丫頭坐上太子妃的位置,還是說,你們想毀了太子,使手段讓皇上廢儲立甯王爲儲君?”
“我有那麽說嗎?你這般無端指責,就不怕隔牆有耳,給府上招來禍事。”孟氏心虛,隻見她錯開目光,小聲嘀咕道。
雲老太師正了正神,道:“話我已經說到這,至于你有沒有那些個心思,你自個心裏一清二楚。記住,一步錯,步步錯,别到了事情無法收拾時,才發覺自己錯了,才知道後悔。”音落,他從椅上起身,一甩袖去了書房。
“一步錯,步步錯?”坐在書案後,雲老太師雙眼閉阖,隻覺心口一陣抽痛:“你一直在恨我,臨死都不願看我,不願與我說一句話,若知道那麽做,會讓你恨我,怨我,我就不會走錯那一步,不會舍棄你,迎娶他人進門,更不會再踏錯下一步。錯錯錯,一步錯,步步錯……”
夜色寂寂,大房兩口子寬衣上.床後,就小孟氏鬧出的事,也是憤然得緊。
“老爺,雪兒的日子怕是在東宮更不好過了。”沈氏的擔心,雲漢文自然知道:“不光光是雪兒的日子不好過,就是我往後在仕途上的發展,還有烨兒他們兄弟幾個入仕,隻怕都難了!”“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妾身今個在宮裏真恨不得甩四弟妹幾巴掌。”沈氏眸中怒意盡顯,語氣幽冷,道:“她想死,不把四弟的前程當回事,不爲自個兒子的未來考慮,做什麽要拉上整個太師府陪着她四房一起遭殃?”
該死的賤.人,動手時,究竟是如何想的?
“要我說,四弟媳心裏根本就沒有四弟,沒有四房,沒有這太師府。”雲漢文沉思半晌,幽幽道:“她多半是沒放下早些年那些舊事,加之九丫頭突然回京,三弟又走出清水苑不再萎靡不振,嗯,還有她的嫡女嫡子相繼出事,讓她将一切都歸結在了九丫頭身上,怨三弟當年讓自個沒臉,直白點說就是毀了她一生,因此,她恨九丫頭,甚至恨着三弟,進而欲除去九丫頭好發.洩心裏的怨恨。”
沈氏詫異,坐起身看向他:“老爺,您怎知道這些?”
“四弟妹當年喜歡三弟,你不知道嗎?”雲漢文不耐煩地問。沈氏思量了下,點頭:“妾身知道這個,可是後來那件事不是再沒人提起了麽,再說,三弟娶了鄉野女子爲妻,她也嫁給了四弟,多年過去,并未傳出她和三弟有什麽。”
雲漢文掃她一眼,望着帳頂道:“三弟十年未走出清水苑,四弟媳自然不會再生其他心思,可十年後,三弟不僅走出了清水苑,且風采依舊,當時四弟媳看向他的眼神……算了,不說這個了,睡吧!”背地裏嚼自己嫡親兄弟媳婦的舌頭,他還沒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老爺所言若屬實,那這四弟妹可真算得上是淫.婦了!”已育有三個孩子,卻不和自家男人好好過日子,肖想旁的男人,這種女人就該浸豬籠!沈氏眼裏滿滿都是鄙夷,躺會枕上,道:“四弟怕是不會放過那淫.婦!”
“少管旁人的事,還有,你這張嘴也得管管。”雲漢文翻了個身,背對沈氏,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