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說話的那人朝亮着燭火的屋裏瞥了眼,而後往地上啐了一口,截斷身旁之人的話,滿臉鄙夷道:“就屋裏那蠢貨,太師怕是連她是哪個都不知道。”
“太師或許是不知道,可甯遠候終歸知道自己有個女兒啊,咱們若真遵照府裏傳來的信兒行事,到時一旦事發,你我可是首當其沖要被治罪的。”
“怕什麽?咱們不過是辦事的,到時就算事情敗露,也有府裏那給咱傳消息的頂着呢!再說了,你我兩家可都是收了人家的銀錢,若不把事辦好,等回了京城,如何向人家交代?還有……“說話的婦人朝院周圍環顧一圈,而後壓低聲音接住前話續道:“還有就是,這莊子裏除過咱兩家是從府裏過來當差的,旁的幾戶都是山裏面的農戶,他們能知道個什麽?”
“你的意思是這事隻有你我兩家知道,隻要咱們彼此不說出去,就壓根不會出事?”
“是這麽個理。”
說話的兩人,言語尖酸刻薄那位,身量矮小,體型幹瘦,吊梢眉,三角眼,薄嘴唇,塌鼻梁,一頭灰白的頭發齊整梳在腦後,绾了個簡單的圓髻,髻上插着根已明顯褪色的銀簪,給人打眼一看,就是個會算計的;另一位就品性上說,與前者半斤八兩,幾乎不相上下,但身形上卻恰恰相反。
崔婆子,也就是膀大腰圓這位,道:“可是明世子下午回京城時,是知道這邊情況的……”
王婆子眼睛一瞪,當即就截斷她的話:“明世子是什麽身份?他才沒工夫理會屋裏那蠢貨的死活呢!”
稍頓片刻,她接道:“那蠢貨今個下午爲何投湖,你該不會忘了吧?”
“沒,我沒忘!”崔婆子一想起下午的事,身子不由一顫,忙道。
王婆子啧啧嘴,道:“沒忘還怕什麽?要我說,整個太師府都巴不得屋裏那蠢貨早死呢!”
崔婆子垂目想了會,擡起頭,道:“成,咱們就遵照京裏傳來的信兒行事。”言語到這,她湊近王婆子耳畔,聲音放低了不少:“我覺得咱們還是别讓小子們到這院裏來爲好,說到底,裏面那位也是太師府的孫小姐,要是臨死還傳出失了名節,于太師府來說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
血舞吃力地睜開眼皮子,暗忖:“我沒死麽?”周身酸痛,腦袋嗡嗡作響,按理說……按理說她……
背叛,他不僅背叛他們的愛情,還背叛她多年來的信任。
原本做完這宗刺殺任務,她就可以退出組織,做他的妻,爲他生兒育女。
熟料,男人被豪門千金看中,爲能徹底擺脫她,設下一個局,讓她在做完任務後,沒等直升機升空,就聽到“轟”一聲響。
呵呵!送她“上路”前,還專門打了個深情的電話,說什麽對不起,說什麽他情非得已。
血舞嘴角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忽地,她腦中傳來一陣刺痛,跟着,一些零碎散亂,不屬于她的記憶,朝她腦中灌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