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這一篇《自殺遊戲》,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背冷飕飕的,我素來不是什麽特别膽大的人,對于恐怖的理解,似乎最害怕的就是這種形式的了。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思索這個故事對于别的讀者來說,到底算不算恐怖,而是該想一想,這個故事裏,會對應的是什麽形式的殺人方式。
這便是我目前面臨的最嚴峻,最迫切的問題。
耐下性子,把《自殺遊戲》又細細的讀了數遍,我才終于在稿件末尾寫下了自己不太确定但也是目前來說,最爲可能的答案“自殺、跳樓、五官刑(劓、刵、挖目、縫嘴)”,也就是說,兇手在下次作案時,可能第一個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目标從高樓跳下,而觀察屍體時,會發現被害人在被推下高樓前,鼻子耳朵被割掉,眼睛被挖掉,嘴巴被縫住。這當然極其殘忍,但是這樣的殘忍,卻讓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爲這個兇手,可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隻是不知道,這個《自殺遊戲》,究竟是不是還未發生的第五起兇案的參考,如今之計,隻能先把另一篇與《自殺遊戲》創作時間幾乎相同的《斷頭台》複原出來了。
但是,我此時隻能模糊的記得《斷頭台》這篇靈異漫畫的原稿跟砍頭有關,具體的情節,卻是怎麽也記不清了。
因此,我做了一個決定,明天回到學校裏,上幾節課,争取找到當初的創作思路。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慶幸,還好這篇《斷頭台》不像是之前的第一篇和第二篇漫畫,是在高考前在高中所做,不然我還得回到老家去尋找靈感了。
9月7日上午,我重返了齊魯美術學院,新學期開學已經七天了,新生們還在軍訓,而老生們則在熱情的給學弟學妹們做着榜樣,所以每年九月至十一月,是學校學生考勤率最高的時候。
我給班主任打了一聲招呼,班主任顯然知道我養父遇害的事情,對我關切了幾句,然後讓我先領了課本去教室上課,中午的時候他再帶着我去學校繳費處把這學年的學費繳清。
也就短短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我已經由爲生計發愁,爲養父給我繳納學費而愧疚,變爲了一個銀行卡戶頭存着幾十萬的小資群衆,還真是事态多變。
上午的課并非主課,而是一門選修課——繪畫基礎,這是我上大學以後最喜歡上的課,我還依稀的記得,我的幾篇漫畫的創作靈感,就是從這門課的課堂上所得到的。
對!我運氣真是不錯!我記得無論是《自殺遊戲》還是《斷頭台》的漫畫底稿,都是從這門課上創作出來的!
我滿懷欣喜的打了一聲報告,進了上課的教室,班上的許多同學對我都是投來了異樣的目光,大概是因爲我性格的轉變,在上學期,我還是一個給人印象絕對不會多麽深刻的學生,不苟言笑,總是坐在最後一排寫寫畫畫,不太與人溝通,而我剛才打報告時,由于内心的期待,對繪畫基礎老師深深地鞠了一躬,臉上布滿了笑意;亦或者異樣的目光來自我的穿着,同樣是在上學期,因爲我總想着報仇的事情,爲了刻意隐瞞自己的情緒,我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隻鑽研藝術的藝術生,渾身衣服很是另類,衣服上總有一些繪畫的顔料,頭發亂糟糟,戴着一副黑框眼鏡,而今天的我,則是恢複了本該擁有的打扮,一身襯衫,精煉整齊的短發,臉上也不再戴着什麽沒有度數的眼鏡。
當然,我仍是沿襲上學期的習慣,坐在了最後一排的角落,拿出課本放在桌子上,然後又打開素描本,拿出鉛筆,開始了繪畫,一切都和上學期一樣。
對了,當時,也是在繪畫基礎課上,這個老師爲我們講述人體構造繪畫,講到頭部的時候,我有了靈感,創作了《斷頭台》的部分底稿。
我無暇聽課,隻是偶爾妝模作樣的翻動書頁,看向黑闆,而我的素描本子上,在一節大課的時間裏,已經多了數頁隻有我能看懂的文字和繪畫記錄。
上完一上午的課,我跟着班主任來到繳費處,從卡上劃走了這一學年的學費,在班主任詫異我的變化,以及劃錢時的爽快和不打算繼續辦理今年學校的貧困補助時,我解釋道:“我在暑假的時候找了一份設計師的工作,放假期間也和學校領導打過招呼了,所以資金充裕了許多,不過由于有工作,我的上課考勤率不能保證。實在對不住您,不過我答應您,學校的考試,我的成績不會影響班級。”
班主任舒了一口氣,又問:“有勞務合同嗎?是正規單位嗎?”
“恩,是國營單位。”我繼續說着謊。
“那就行,你也不容易,大學是學技能,爲的就是出來能找份好工作,既然你在上學期間就能找到如此不錯的工作,那麽老師也是通情達理的人,老師祝福你。有什麽事情,給老師打個電話就行,老師能幫就一定竭盡所能。”班主任點了點頭,說道。
班主任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小個子女人,名叫王雪,大概是因爲她已經有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所以在得知了我的身世以後,從剛入學,就對我照顧有加。
“老師,謝謝您,要不我請您吃頓飯吧?”我很是誠懇的邀請道。
“不了,老師也不差你一頓飯。”王雪老師搖了搖頭,很是感慨的說:“一個暑假,你的變化都讓老師很欣慰,人啊,不能總活在仇恨的陰影之中。你如果想報答我,好好努力,等哪天,你告訴我,哪哪哪的地标建築的室内設計是你的作品,我就很滿足了,因爲我有了吹噓的資本,看,這裏是我學生設計的,厲害吧。”
我強忍着眼淚沒有滴落,對于王雪老師的話,我内心的愧疚更深,我一定要盡快抓到真兇,讓自己的生活回到正常軌道,做一個出色的室内設計師,報答王雪老師對我的期望。
告别王雪老師後,我來到學校的圖書樓,刷了圖書卡,找到了那本《張振講鬼故事》,我記得,當初畫《斷頭台》的底稿,發現自己營造不出出色的恐怖氛圍,所以在手機上下載了《張振講鬼故事》的音頻,然後對照着書來尋找這種氛圍方式。
我拿出手機,插上耳機,依舊跟記憶中做着同樣的事情。
半個小時以後,我關掉音頻,合上了書,沒錯,我想起來了,當時我或看或聽完這篇《不在場的證據》後,将這本書還了,然後又去借了《名偵探柯南》的27卷,看完後沒有找到太多的恐怖氛圍技巧,反而推翻了我之前的故事構架,所以當時我又回到廉租房裏,觀看了電影《驚天魔盜團》,這才把這個故事的底稿重新的整理了出來。
沒錯,就是這樣!
雖然記憶的碎片被我一點一滴的找回,但我仍是按部就班的照着記憶中的行爲進行着還原,這樣,才能保證更大程度的複原,不遺漏當時的任何一個想法。複原的不僅僅是故事的内容,還有就是當時創作的心情,以及後續創作的靈感。
我做這些顯然是一個極其明智的,因爲我很快就從《名偵探柯南》27卷中,找到了我後面幾篇漫畫的靈感,我連忙把這些都記錄在了筆記本上,目前要确定的,就是《斷頭台》的故事情節,以及《斷頭台》和《自殺遊戲》的先後順序了。
下午,我沒有曠課,而是認真的上了一下午的課程,在上課的時候,偶爾想起那篇漫畫的故事大綱,我也會記錄在紙上,縱然今天沒有複原任何一篇靈異漫畫的故事情節,我的收獲也無疑是豐富的。
有了這些大綱,後面的故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一整天不錯的心情,卻在回到廉租房後,被打破了。
廉租房的門上貼着一張紙條,内容是:“周海生先生,鑒于2015年第四季度收入核查,您的收入已超出廉租房租賃标準,因此經會議決定,于2015年9月17日前,收回廉租房。請您務必在十天内,将廉租房内個人物品搬離,将鑰匙交給所屬街辦。”冷冰冰的話語下面,落款爲“學聖區民政局保障房辦公室”鮮紅的公章應證了這張紙條的真實性。
縱然這件事情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但是卻沒想到是這個節骨眼到來,十天的時間縱然是充裕的,但是我現在有着複原漫畫情節的任務,便是顯得有些緊促了。
我該搬到哪裏?搬到段蘭芝的住處,她肯定是同意,但這樣我就有了吃軟飯的嫌疑,買一套房?雖然錢不少,但是如今的房價,會讓我立即走入房奴的隊伍。租一套房?這無疑是最靠譜的,但該怎麽跟段蘭芝說?段蘭芝會不會覺得我因爲周映蓉的事而對她有些疏遠,才不選擇與她同居。
算了算了,這種事情,等見到段蘭芝在如實說比較好,有些事情,或許你認爲會産生誤會,但是把話都說透,便不會有那麽多的誤會了。
想到這裏,我重新打開了廉租房的門,打開了電腦,重新整理了情緒以後,開始了對《斷頭台》故事情節的小說改編。因爲目前,對我而言最要緊的還是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