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吳源見我似乎找到了什麽線索,連忙拿起手機,站起身去外面打電話了。
而周映蓉,則是一臉疑惑的望着我,問道:“怎麽?想起什麽來了?”
“我先确定了以後,再告訴你。”我對周映蓉先賣了一個關子。
周映蓉對我翻了個白眼,然後用手撐着腦袋,自己思考起來,顯然見我不告訴她原委,她開始自己思考起來。
周映蓉雖然聰明,但是她的思考時間顯然不如吳源的效率來的快些,一分鍾以後,吳源快步走了回來,道:“顧問,我剛才問過水庫的工作人員,上次放水的時間是8月9日上午10點至8月9日晚上12點,你怎麽知道他們案發那天會放水?”
“不是案發那天會放水,而是兇手算準了放水時間而進行案件謀劃!”我說着,見周映蓉和吳源仍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微微一笑,拿出了手機,打開浏覽器的搜索引擎,搜索了一篇剛才在我記憶中閃過的小學課文:“《河中石獸》作者:紀昀:滄州南,一寺臨河幹,山門圮于河,二石獸并沉焉。閱十作者紀昀餘歲,僧募金重修,求石獸于水中,竟不可得。以爲順流下矣,棹數小舟,曳鐵钯,尋十餘裏,無迹。一講學家設帳寺中,聞之笑曰:“爾輩不能究物理,是非木杮,豈能爲暴漲攜之去?乃石性堅重,沙性松浮,湮于沙上,漸沉漸深耳。沿河求之,不亦傎乎?”衆服爲确論。老河兵聞之,又笑曰:“凡河中失石,當求之于上流。蓋石性堅重,沙性松浮,水不能沖石,其反激之力,必于石下迎水處齧(niè)沙爲坎穴,漸激漸深,至石之半,石必倒擲坎穴中。如是再齧,石又再轉,再轉不已,遂反溯流逆上矣。求之下流,固傎;求之地中,不更傎乎?”如其言,果得于數裏外。然則天下之事,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多矣,可據理臆斷欤?譯文:滄州南面一座寺廟靠近河岸,大門倒塌在河中,兩個石獸一起沉入河底。經曆十多年,和尚募集金錢重修寺廟,在河中尋找兩個石獸,最終沒找到,認爲它們順流而下了。搖着幾隻小船,拉着鐵耙,尋找了十多裏,沒有痕迹。一個講學者在寺廟裏教書,聽了這件事嘲笑說:“你們這些人不能推究事物的道理。這不是木片,怎麽能被大水帶走呢?石頭的性質又硬又重,沙的性質又松又輕,埋在沙裏,越沉越深。沿着河邊尋找它們,不也荒唐嗎?”大家認爲他的言論是正确的。一個老河兵聽了這話,又嘲笑說:“凡河中落入石頭,應當從上遊尋找它們。石頭的性質又硬又重,沙的性質又松又輕,水沖不走石頭,它的反作用力,一定在石頭下面迎面沖擊石前的沙子形成坑穴。越沖越深,到一半的地步,石頭必定倒在坑穴裏。像這樣沖擊,石頭再轉移。不停地轉移,于是反而逆流而上了。到下遊尋找石頭,固然荒唐;在原地尋找它們,不是更荒唐嗎?”按照他的話,果然在幾裏外尋到了石獸。這樣那麽天下的事,隻知道表面現象,不知道深層含義的例子很多,難道可以主觀臆斷嗎?”
感謝老天,如果我小學時候,語文老師不是分外嚴格的要求我去背誦這篇拗口的文言文,而我又半天背不下來,我是不會将學習這篇課文的印象那麽深刻的印在腦海裏的,而這篇小學課文,偏偏就是我偵破此案的鑰匙!
果然,周映蓉和吳源看了這篇文章以後,神色也是由平淡轉爲激動,顯然理解了這篇課文與本案的關聯。
“意思是,犯罪兇手将白露帶到水庫下遊,監管比較薄弱的地方,在白露腳上綁着繩子……不,是特殊的水草,水草的另一頭則是拴着一根石頭。将白露丢到下遊,等水庫放水,利用這個原理,白露的屍體便被石頭拽着,到了看似管理極其嚴格的水庫。”吳源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氣:“這樣,一切都說通了。”
“嗯。”周映蓉對我也豎起了大拇指:“如果這個推測成立,那麽,這個呂大期衛生間水箱裏的秘密,腥臭的源頭也就浮出水面了,就是那種水草。還有,如果我猜的不錯,水庫裏養的魚類,不說别的,就是草魚絕對就不少,等白露的屍體被水草做成的繩子拉拽到水庫以後,草魚一擁而上,很快就把這些水草吃幹淨了,也等于是幫呂大期,隐藏了作案的痕迹。高明啊,不知道他蓄謀了多久。”
“顧問,我們要不要現在就逮捕呂大期?”吳源搓了搓手,很是躍躍欲試的問。
周映蓉思忖片刻,卻是搖了搖頭:“你聯系局裏密切監控他就行,不要打草驚蛇,畢竟我們還是推斷,想要确定是不是事實,我想我們還得親自去一趟水庫,仔細打撈,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塊帶着白露到水庫的石頭。”
“好,我這就去聯系!”吳源應了一聲,便是離開,大概知道事态緊急,吳源的效率比之前又快了幾分,三分鍾後,他便回來,說已經準備妥當。
我們一起出了警局,這次吳源開的是一輛警車,載着我們向長城縣方向極速駛去,而吳源所駕駛的警車後面,還跟着兩輛警務面包車,顯然是專業負責打撈的車隊。
看到此景,我不由有些疑惑,問吳源道:“之前打撈到白露屍體的時候,難道沒有進行其他的潛水打撈嗎?”
“有的,不過沒有想到是沉屍的手段,所以沒有注意打撈水庫裏的石頭。”吳源說到這裏,面露羞愧之色。
我又看向周映蓉,問道:“領導,水庫面積頗大,水庫底下石頭又不少,怎麽确定是哪一塊呢?”
周映蓉笑了笑,道:“其實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先要确定白露生前體重,然後讓專業人進行物理計算,計算究竟需要多重的石頭才能讓白露沉底,而且正好能被放水的水流反作用力在一天的功夫帶到水庫去,确定完石頭重量以後,等打撈人員下水,要篩選的是那種在河底表面,未被河沙掩蓋多少的石頭,最好是石頭附近還有移動痕迹,還有就是,石頭的形狀必須好拿,而且可能是雙頭寬中間窄容易綁上繩狀物形狀,這樣比較方便兇手作案。這樣一篩選,是不是範圍就小了許多。”
我聽後若有所思,這麽繁雜的篩選過程,究竟要多久才能找到那塊石頭呢?
周映蓉看出了我的想法,笑了笑:“非專業人士或許會覺得很麻煩需要很久,但是那些專業的潛水打撈者,經驗豐富到你難以想象,所以不會太久。”
但願如此吧!我的心中暗暗的想。
伴着夜色,我們三輛車相繼來到水庫邊上,那個發現白露屍體的位置,周映蓉去給正在準備裝備的那些專業打撈人員吩咐了幾句,便是走了回來,對留在車上的我和吳源說道:“去衛河西岸小區,然後沿着衛河走,我說停再停車。”
吳源大概在這一天的接觸裏,對我和周映蓉出色的推理能力心悅誠服,此時是周映蓉說什麽他便做什麽,等我們二人都系好安全帶,他便是啓動警車,轉了彎,沿着水庫邊上向下遊方向駛去。
“衛河西岸小區”作爲一個高檔度假小區,顯然是做足了功夫,雖然奢華程度比起“90豪庭”來說相差甚遠,但是卻勝在風景宜人,尤其衛河河畔,也被整齊的栽滿了柳樹,月光照應在衛河水面上,映着河畔那嶄新的人行道以及夏風吹徐的柳枝……河邊人行道上行人不少,皆是怡然自得,居住在這有着不錯景色的地方,他們顯然都很滿足。
隻是,這樣的河濱公園,雖然沒有什麽監控設備,但是殺人卻不引起散步行人的注意,顯然比在水庫更難,難道,我們都猜錯了?
我的心中不由有些忐忑,再看周映蓉和吳源,也是皺眉看着車外,車速也是慢到和行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顯然他們倆跟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就在這時,我看到周映蓉突然眼前一亮,道:“停車!”
“吱。”周映蓉話音剛落的第一時間,吳源便是踩了刹車。
周映蓉一個不留神,身體便是猛然前傾,還是同在後座的我眼疾手快,伸出了手擋在周映蓉的額頭上,避免她俏美的臉與前座座背來一次親密接觸。
然而周映蓉卻是毫不在意這一切,解開安全帶以後,便是打開車門,立即向外跑去。
我和吳源對視一眼,也是立即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追了出去。
周映蓉所去的地方,并不是整齊的河邊小道,而是河邊小道拐角處,一個拉着黃色警戒線,告訴行人此處正在施工,請繞道而行的施工工地。
這裏似乎想要建一個涼亭,涼亭的地基已經打好,在河邊景色最好的地方建這樣的涼亭來供過往行人歇息,顯然是很明智的想法。
“這裏,确定嗎?”我們三人穿過警戒線,吳源打量了四周一眼,問道。
“幾乎可以确定了。”周映蓉看着涼亭工地不遠處的河水,道:“這裏顯然沒有什麽過往行人,而且看起來管理也是相當松散,甚至連一個值班的工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