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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一道驚雷聲驟然響起,整座山體似乎都在老天爺的震怒下開始不斷顫抖,雲梓掙命狂奔,任憑自己整個人全部淋濕在暴風雨中。
她原以爲自己還要同那個送飯的小沙彌糾纏一會兒,誰知道那人被她擒了之後,并不是打死不肯開口,而是心急火燎的将身上的藥交給自己,告訴她耽擱不得,然後就一股腦的将藏身山洞的具體位置透露給了她。
雲梓将信将疑的接了藥,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判斷不出到底是什麽東西,于是暫且當他說的是實話,心想着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也不敢耽擱。故而先将那小沙彌綁着藏在了山洞裏,然後才匆匆帶着傷藥趕往小沙彌交代的地點。
“轟隆!”
雷鳴還再繼續,猶如擂鼓般敲打在她的心上,夜色中每一處景物都十分相像,雲梓心急火燎的找了良久,終于在雨聲漸歇的時候找到了那人藏身的山洞。
洞口被一個巨大的石頭半掩着,由被大雨淋濕的嫩綠的藤蔓作掩護。若非雲梓之前聽了那小沙彌的話,定然找不到如此隐蔽的地方。
等到進了門,走了數十米的樣子,才發現裏面别有洞天。
原來在最裏面是一汪深潭,潭中央坐落着一個小亭子,雲梓遠遠的望去,感覺帷幔後似乎正躺着一個人影。
恐怕就是他了!雲梓定下心神,猶豫着該如何過去,于是順手丢了一個石子在潭水裏,誰知聽到了悉悉索索的怪異響聲。
這水下有蛇。
她艱難的吞了吞口水,不敢輕舉妄動。
這響動雖然不大,卻驚了亭子裏耳目甚好的人,他捂着胸口起身,皺眉向外看去,就這一眼,二人皆是一愣。
“怎麽是你?!”
竟是異口同聲。
雲梓咬着牙,用力捏着藥瓶的指骨咯吱作響,眼前這位雖然臉上失了點血色,形容也比之前狼狽甚多,但化成灰她都認得就是在祥和公主壽宴上侮辱自家小姐的那位江家二公子江令。
江令出聲隻是瞧着雲梓眼熟,但馬上他就反應過來這是冉家小姐身邊的那個冷美人,見狀,不用雲梓開口,他也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了。
“江大人爲何會在此處?”放着頤充城好好的官職不做,跑來這兒湊熱鬧做什麽,雲梓頓時警覺,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江令漂亮臉上浮現一絲不屑,冷哼道:“私事!”
聞言,雲梓又上上下下的将他大量一眼,心裏暗自泛起了嘀咕。
江令見她沉默,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沉吟片刻問道:“既然你來了,就證明你家夫人已經來了,淮安候人在何處?”
“江大人既然想要見我家侯爺,又何必在這兒東躲西藏的?出去光明正大的見豈不更好?”言罷,雲梓掃了一眼江令的胸口,此時此刻,江令修長的手掌正撫在那裏,可是待雲梓看清,立刻倒抽一口冷氣。
他整個手掌的顔色都呈現青紫,這回雲梓明白了,自己手裏的那瓶藥不是什麽金瘡藥,根本就是用來解毒的。
“你這丫頭牙尖嘴利,我問一句你十句等着,咳咳……”江令揚了揚俊秀的下巴,雖然形容狼狽仍舊不改傲慢的脾氣:“誰說我要見他了,我就問你,他來了沒有?”
雲梓斂眸,冷聲道:“我剛剛已經回答了您了。”
江令:“……”
回味了剛剛雲梓說過的話,江令不由十分懊惱,看來這毒性果然很強,害得他現在就開始犯糊塗了。這個念頭一出來,他就覺得眼前發暈,身子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栽倒下去 。
見狀,雲梓暗道不妙,心知江令是查出蔣神醫身份的關鍵,無論如何她都需先保下他一命,于是顧不得其他,即刻運動輕功,竭力飛沖到潭水中央的亭子裏。
江令擡頭的時候,隻見到眼前晃過一道白影,一股帶着濕意的清香撲面而來,似乎還有水珠甩在了他的臉頰上,可此時他以無暇顧及其他,隻覺得眼前一黑,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覺。
雲梓連忙扶着他坐下,掰開他的下巴,一股腦的将瓶中的藥碗倒了一半進去。當然,我們的雲梓可不懂得什麽叫憐香惜玉,力道重的直在江二少爺的下巴上掐除了兩道紅紅的指印。
做完了這一切,雲梓才覺得那指印愈發的礙眼,她撓了撓頭,正不知該怎麽辦,突然腦海中劃過一個閃念,雲梓揚了揚唇角,又伸出手将江二少爺的下巴蹂躏了一番。
反正紅都紅了,還是勻稱一點更好看,雲梓歪着頭,十分贊賞自己的審美觀。
昏迷中的江二少自然不知道自己這張引以爲傲的俊臉正在慘遭某人的毒手,昏迷中隻覺得一股好聞的香氣萦繞在鼻尖,驅趕走了寒冷也驅趕走了傷口的疼痛。等他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躺在潭水的岸邊。
原來雲梓進了亭子,才發現剛剛背對着她的方 擺放着一個船槳,整個亭子是可以自由移動的,她一心想着要将這人帶回去交由左丹青處置,于是便很費了一番力氣将睡成死豬一樣的江令拖了出來。
江令醒來,立刻意識到自己處境不妙,他的手被麻繩反綁着,渾身酥軟,明顯是被人點了穴道,他清了清嗓子,竟然還能發出聲音,于是立刻破口大罵:
“你這潑婦!想做什麽?”
雲梓正在努力生氣火堆,聽到江令的咒罵聲,才回過頭,隻是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并未作聲。
江令氣不過,繼續怒吼:“快點放開我,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聞言,雲梓面癱的表情終于有了絲毫的松動,抖了抖唇回道:“江公子還是省省力氣吧,剛剛我若是晚了一點,您恐怕才是真的死的很慘。”
聽了她這番話,江令氣得七竅生煙,咬牙切齒的怒罵道:“你這個潑婦,竟然還敢強詞奪理,我告訴你,不僅是你,還有你主子,我都要你們好看!”
雲梓起身又抱起一捆存放在洞裏的稻草,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怒目圓睜的江令,歪着頭撇了撇嘴,不以爲意的開口:
“江二公子,您現在就很好看。”
說這句話的時候,雲梓琉璃般晶瑩剔透的眸子正直視着他,眼底萬年不化的寒冰也似乎裂開,隐隐可見一汪淺淺的笑意,看得江令不由得心髒一滞。
不管怎樣,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少女是個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就連濕着頭發抱着稻草的模樣都如此賞心悅目。
江二公子背地裏默默的鄙視了一次自己的節操,轉瞬冷哼一聲,撇開了臉。
雲梓見狀也懶的再搭理他,專心緻志的生火,準備在天亮前烤幹自己的衣裳。
“喂!你綁了我到底要做什麽?是你們家夫人授意的?”江令見半天沒有動靜,再轉過頭來時,發現人家壓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心中不由得莫名煩躁。
聽到他的叫嚣,雲梓抽了抽鼻子,難得認真的問到:“江二公子您呢?爲何會出現在此?”
江令心中煩躁更甚:“我都說了,是我的私事。”
雲梓咬了咬唇,也懶得同他賣關子,而是開門見山的問道:“您爲什麽會受傷?是因爲世子爺他們麽?”
“那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跟我有什麽關系,你先放開我,我自然會去跟你們家夫人解釋。”雲梓猜對了一半,他的确是在幫助錦年他們逃走的時候受傷的,可是究其緣由,卻不是爲了錦年。
雲梓聽得雲裏霧裏,一隻手撐住下巴,顯然很不贊同江令的态度。
“江二公子您明明參與了這件事,卻爲何不肯應承功勞呢,若是夫人知道是您救了世子爺,定然會很開心的,保不齊……放過您一馬也說不定。”
“誰要她放過!”江令幹脆紅了眼睛,暗恨眼前這位長得雖然不賴,卻奈何嘴巴太壞。
雲梓才不在乎他的看法,老神在在的坐在的火堆旁半眯着眼睛似乎正準備去夢周公的架勢。
江令怕她真的睡着,連忙吼了兩嗓子的:“喂!喂!”
雲梓本來就累得不行的,經他這麽一喊,不耐煩的睜開眼,抛來一記幽怨的白眼。
“你就打算這麽睡着了?不怕被那些殺手找到這裏?”江令試探的問道,卻見雲梓冷冷一笑:“你當我是傻的?現在出去才更危險,你姑且好好呆着吧,明早自會有人來尋我。”她一路雖然走的很急,卻也沿途留下了痕迹,隻是現在時逢暴雨之夜,左丹青的人未必容易那麽快就能找來。
所以她對此并不在意,慵懶的靠在石壁上,準備打個盹兒。
江令哪能讓她如願,還在不甘心的喊到:“你若是睡了,真的有人闖了進來,我還被綁着一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聽我的,先給我松綁。”
雲梓原本不打算再理他,後來實在被吵得不行,終于睜開一隻眼睛,冷冷的回道:
“江二公子有一點倒還真沒說錯。”
聞言,江令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就聽雲梓繼續開口:
“您如今還真是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真真是嬌弱不堪我見猶憐,啧啧……奴婢是不是該說點什麽話來應應景?”
“應景?”江令眉心一跳,隻覺得有什麽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雲梓打了個哈欠,歎道:“您且叫吧,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言罷,幹脆利落的在耳朵裏塞了兩塊布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