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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過,撩撥起男子如墨的發絲,他燦若星辰的眸子半眯着,凝視着左丹青似笑非笑的開口:
“許久不見,别來無恙?”
霎時,左丹青百感交集,這樣複雜的情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深吸一口氣,又重重的吐出,原本的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變成:
“春枝是你的人?”
漸漸走近的腳步一頓,司冕好看的眉頭輕輕皺起,神情頓時染上了幾分哀傷。
“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其他話想對我說了麽?”
左丹青勾起唇角,苦澀的笑了笑,旋即起身,走向禅心的方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開口:“有,我還有很多話想問侯爺,隻是不知道,您肯不肯說。”
言畢,她走向司冕所在的方向,卻在此時,石桌旁邊突然伸出來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裙擺,感覺到自己被拉住,左丹青立刻側目,視野裏的浮現的是雲梓嚴肅的臉,此時此刻,她正神色凝重的對着自己搖頭,滿目警告。
左丹青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又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雲梓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然後才輕輕撥開雲梓拉着自己裙擺的手,大步走到司冕面前站定,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遍,壓低聲音鄭重的問道:
“你到底是誰?”
見左丹青質疑自己的身份,司冕臉上哀傷的神色更甚,他伸出手的,似乎想要去碰觸眼前這近在咫尺的容顔,卻不知道爲何,隻感覺整個手臂有千斤之重。
沒有得到回應,左丹青自嘲的笑了笑,眯起眼睛掃向四周的,忍不住給感慨:“爲了讓我上鈎,淮安候好手段。”
聽到她稱呼自己爲“淮安候”司冕先是一怔,旋即幽幽的歎息出聲,無奈的開口道:“那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你識破了,本想讓你嘗嘗鮮,誰知反而弄巧成拙,唉……早知道我就讓他們準備的普通的河鳗,咳咳……”話說了一半,他難受的擰緊了眉頭,将想要咳嗽的沖動生生壓了下去。
“幸虧你出現的及時,否則……春枝我絕不會留。”左丹青可以忽略了他的小動作,冷冷的嗤笑一聲開口道:“生飲白鳝的血液會中毒,所以起初……我還以爲的是有人想要加害于我。”
其實那道菜端上來的時候,左丹青便已經察覺到不對,後來見春枝的吃的如此開心,戒心便也漸漸房放下,而後又品嘗了它的口感,左丹青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測。
隻是……她沒想到這幕後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禅心,哦不,就現在而言,他或許是司冕。
手指漸漸收緊聚攏成拳,左丹青卻反而頓覺無力,事到如今,她很難解釋自己對司冕到底懷抱着一種怎樣的心情,跟對禅心的愛恨交織不同,司冕于她而言,或許更多的是一種愧疚。
她無法想象,那一句“許久不見”的背後,到底包含了些什麽,又或者說,這四年來,他都生活在黑暗中,從不見天日?
前世她接觸過這樣具有兩重個性的人,故而在她的認知裏,是将他們當做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來看待。
望着漸漸陷入深思的左丹青,司冕微不可查的露出一絲詭谲的微笑,薄唇輕啓,用微微有些沙啞的聲線開口道:“你應該相信,我從不打算害你。”
聞言,左丹青猛的擡起頭的,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淮安候不打算跟我解釋清楚麽?讓我嫁入安家,是你同冉将軍早就商量好的吧?”
這些話她很早就想問了,可是不知爲何,每次看到禅心的時候,她都說不出口,原因很簡單,因爲她永遠也猜不透那個男人說的是否是真話。
司冕顯然沒有料到左丹青會突然提起這個,隻見他伸出修長的手指,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才認真的回答:“我不知道。有很多事情,我根本不記得,至于我今天找到你,不僅僅是爲了私心,還有就是……我想要求得你的幫助。”
“我?”左丹青伸手指了指自己,疑惑的又補充了一句:“你确定?”
“恩。”司冕鄭重的點了點頭的,目光掃向站在左丹青伸手滿是戒備的雲梓,低聲問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左丹青正在猶豫,就見雲梓突然擋在她的身前,冷冷的對司冕開口:“你想對我家小姐做什麽?”
“雲梓……”左丹青伸手拍了拍雲梓的肩膀,繼續道:“你放心,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可是!”雲梓皺眉,側身到左丹青耳旁低語:“小姐,奴婢總覺得他不是淮安候。”
雖然長得一摸一樣,但難保不會是頂着别人的面皮,這人給自己的感覺,跟淮安候完全不同,故而雲梓才會默默心驚。
面對雲梓這樣的問題,左丹青隻覺無法解答,終于她歎了一口氣,對着司冕開口:“侯爺有什麽話不妨直說,這裏沒有外人。”
司冕縱使不悅,卻也無可奈何,他遞給春枝一個眼神,春枝見狀立刻起身去将院門關好,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那兩個正在玩耍的童子的睡穴。
她居然會武功?雲梓眉心一跳,自己竟從未察覺!
左丹青也将春枝的動作收入眼底,目光審視的看向她,使得春枝羞愧的低下了頭,抱着那兩個孩子進了茅屋。
這回院中便隻剩下他們三人,司冕深吸一口氣,終于說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我想要你幫我,一起查明女帝的身份!”
“什麽?”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氣,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他,一字一頓的問道: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司冕斂眸,遮擋了的眼中的神情,手指不由自主的蜷起,輕輕在掌心摩挲。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左丹青腦子飛速的轉了幾轉,才謹慎的開口說:“你是說,如今的陛下,并不是安國府靖系的大小姐安瑜?”
見左丹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司冕豎起拇指,看着同樣在震驚中的雲梓道:“這回,你可以回避了麽?”
雲梓聞言臉色一僵,冷冷的一記眼刀掃向司冕,最終妥協,轉身進了茅屋。
待到雲梓關上了門,左丹青玩味的笑了笑,對着禅心道:“我爲什麽要幫你?”
“你沒有别的選擇。”說打了這裏,司冕狡黠的一笑,對着左丹青眨了眨眼睛:“你要嫁入安家,成爲我的妻子。”
“既然你不是他,爲什麽還會記得這麽清楚?”左丹青警惕的看向他,眸光滿是探究。
“是岚叔告訴我的。”司冕的眼神變得有幾分迷離,“這件事情很重要,我必須要查清楚,而且……我想此事也跟消失的帝師有關。”
果不其然,提到了南蝕的名字,左丹青立刻擡起了頭,惡狠狠的說:“你知道南蝕的下落?”
“不,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安家的人,或許知道。”
“爲什麽這麽說?”左丹青的臉上露出幾分茫然,她在無晝樓收服了頤南十四惡,也就是杜七季九那群人以後,曾花了很大的代價去調查南蝕的身份,卻一無所獲,如今聽到司冕提起了安家和南蝕的關系,更讓她不得不起了疑心。
誰承想,她問完了這一句話,隻感覺到眼前一陣清風拂過,緊接着,那人就站定在自己的身後,左丹青剛要回頭卻被卻被一隻涼涼的手摟住了腰部,腳下頓時一輕,原來是司冕抱着她運動輕功,瞬間翻過了牆頭。
“你要做什麽?!”左丹青頓時急了,袖中的銀針轉瞬握在了掌心,在無晝樓四年,她雖習武太晚,卻也學了不少保身的法子,所以才會放心的帶着雲梓來看春枝到底藏了哪些貓膩。
那銀針上淬了劇毒,隻要一下,這人便再也不會嚣張下去,可是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左丹青猶豫了。
司冕不知道她的掙紮,看了一眼身後,孩子氣的笑了起來。
“終于擺脫你那個冷冰冰的侍衛了,她這人……可真是比白宣要難纏的多。”
提到白宣,左丹青眉心猛的一跳,連忙問道:“白宣嫁入安家,是你安排的?”
司冕攤了攤手,表情無辜的緊。
“你知道的,是那人做的,跟我沒有關系,這四年來,我從未出現過。”說到這裏,司冕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苦澀,左丹青眉頭緊鎖,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于是乎,兩個人相視無言,良久,還是左丹青率先打破了沉默,鄭重其事的問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你要我幫你調查女帝的身份,那我是否能先問清楚你目前掌握到的情況?”
司冕思忖片刻,幽幽的歎了一聲道:“隻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言外之意……就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問禅心了?左丹青苦笑,眯起眼睛打量他清俊的面容,眼底劃過一道精光。
“好,那你先告訴我,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了你和禅心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格!”
司冕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猶如遭到了雷擊臉上的表情陡然變得十分痛苦,他緊咬牙關,吃力的擠出了一句:
“你确定……要知道?”
毫不猶豫的點頭,與此同時,左丹青悄悄将掌中的銀針收回了袖子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