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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
聽到這兩個字,王氏急匆匆的腳步突然猛的一頓,回頭目光犀利的掃向莺歌,吓得她原地打了個冷顫。
“你說什麽?”在王氏審視的目光中,莺歌的嘴唇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艱難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解釋道:
“回老祖宗,丫頭嬷嬷們好不容給三小姐弄醒了之後,她……她居然誰都不認得了。”
“說的什麽渾話!佩兒自小在環佩居呆慣了,一時有些人不認得也是尋常事,哪裏就有失憶這麽嚴重了?!”王氏顯然對莺歌的話充滿了懷疑,于她而言,好端端的怎麽會這麽邪門的失憶,一定是下面的人誇大其詞。
“不……不是的。”莺歌想要辯解,卻發現了王氏的臉色愈發難看,隻得怯怯的低頭,嗫嚅到:“三小姐她……她連自個兒是誰都不記得了。”
“什麽?!”
此言一出,王氏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咄咄逼人的開口:“連自己都不記得?莺歌,這話是誰說的。”
見王氏如此生氣,莺歌連忙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哭訴道:“老祖宗,莺歌跟了您這麽多年,不敢有半句假話,這真是奴婢在環佩居親眼所見,三小姐既不認得二夫人也不記得自個兒是誰,我們問啥她都一無所知,後頭還是看病的大夫點題了二夫人,說三小姐這是驚吓過度失憶了。”
王氏冷臉聽着莺歌的解釋,老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當真?”
“半點不敢摻假,老祖宗明鑒。莺歌埋着頭遲遲不敢擡起,想要躲閃王氏如今這幾欲吃人的目光。
“明鑒?”王氏嘲諷的勾了勾唇角,“好,那我就親自去看看,三丫頭到底是怎麽個失憶的法!”
言畢,王氏風風火火的直奔環佩居,莺歌見狀趕緊起身,馬不停蹄的跟了上去。
環佩居中藥香陣陣,蘇氏坐在床頭,雙目赤紅用一種十分詭異的眼神看着榻上臉色坦白的左丹佩,那樣似乎要将她洞穿的眼神讓丹佩霎時毛骨悚然。
左丹青也紅着眼眶站在一旁,将蘇氏犀利的目光和丹佩怯懦的眼神全部收入眼底,一邊有些傷感的抽着鼻子一邊走過去握住蘇氏的手開解道:
“母親也莫要太擔心了,幸虧青青和白宣到的及時正好救了三姐姐一命,也好在三姐姐沒隻是失憶沒什麽大礙,而且瘋病還好了,如此算來也是因禍得福不是?”
誰承想,蘇氏聞言猛的甩開左丹青的手臂,轉過頭眯起眼睛用滿是怨毒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頓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是啊……四丫頭大晚上的不睡覺,趕得還真是巧呢。”
左丹青也不惱,烏黑的大眼睛毫無畏懼的同蘇氏對視,輕啓朱唇道:
“母親,眼下應當關心三姐姐的狀況才是,其餘的,咱們晚點再說也不遲。”
蘇氏冷哼一聲,猛的起身拉着左丹青一直到屋外,環視四周确認無人才壓低聲音開口道:
“四丫頭!别裝了,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還有……”蘇氏瞳孔驟然縮緊,有意無意的瞟向内室裏的左丹佩,咬牙切齒道:
“失憶?是你授意的?”如今蘇春死無對證,若非逼不得已,蘇氏并不像這樣直接質問左丹青,但是蘇春死的太過蹊跷,以她的水性,又怎麽會淹死?所以……她現在非常懷疑是眼前這小賤人和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女兒聯合起來搗鬼。
“授意?母親怎麽會這麽想?三姐姐可是您的女兒啊。”左丹青也一改悲傷的神色,似笑非笑的看着蘇氏,讓她抓狂卻也無可奈何。
“好!别讓我抓到你的把柄!”就知道這小賤人絕對不會承認,蘇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剛想繼續發作,卻突然聽到房門被“砰!”的一聲推開,王氏一個大步直接跨入門坎。
“老……老祖宗……”蘇氏見到來人是自己的婆婆,趕緊松開抓着左丹青的手,随機應變道:“這作孽的小東西,大晚上的還給老祖宗您折騰過來,唉……都是媳婦不好。”說到這裏,她就趕緊迎上去扶着王氏,卻沒有将她帶到内室的意思,而是柔聲勸道:
“這兒有媳婦照看佩兒就行了,老祖宗您還是早點回去休息。”
王氏聞言斜睨了她一眼,沉聲道:“來都來了,還不趕緊帶我去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好端端的,怎麽還失憶了?!”
蘇氏扶着王氏,目光掃到她身邊的莺歌身上心中就明白了大半,暗道左丹青好算計,明明隻是二房的事兒,大晚上驚動了整個左府不說還特地給莺歌請了過來,以莺歌的立場自然是原封不動的說給老祖宗聽,王氏一來,她就難辦了。
知道瞞不過,蘇氏咬牙,索性摻着王氏到内室去看在瑟縮在榻上的丹佩,故作愁眉苦臉道:“媳婦也正愁這事兒呢,好端端的誰也不記得了,唉……這可怎麽是好。佩兒,你現在感覺如何了?”
見到蘇氏如今裝出一副慈母做派,左丹青在心底嗤笑,目光又轉向榻上的左丹佩,隻見丹佩聽到了蘇氏的問話,伸出蒼白幹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女兒僞裝的也不差。
王氏原本還不信,但眼下的情況也不由得她不信,這樣邪門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府上,總讓她覺得十分不吉利,于是臉色也更加陰沉。
蘇氏看到王氏的臉色愈發難看,趕緊趁機開口道:“唉,也不知道是做的什麽孽,弄成現在這樣子,不過老祖宗放心,媳婦會處理好的。”
左丹青見她說這句話還是不想放丹佩出來,于是連忙搶白道:“母親,如今三姐姐失憶,正應該讓她好好認認府中的人,祖母您說是不是呢?”
“什麽時候認都來得及,隻是她這瘋病萬一發作,沖撞了老祖宗豈不就糟了,還是容媳婦先帶回去看管兩日看看情況再說。”蘇氏看到左丹青對待此事如此積極,心中對她的懷疑更甚。
“可是祖母,若是錯過了這段恢複期,三姐姐的病情惡化該如何是好?”左丹青也不依不饒。
“四丫頭,你到底是個孩子小不懂事,女兒自然是要放在母親身邊的,再說了,如今佩兒這個樣子,不也是給老祖宗添麻煩麽。”蘇氏皮笑肉不笑,将左丹青恨得牙癢癢,這小蹄子存心想要壞她的好事。
“行了!都别說了!”王氏呵斥一聲,左丹青張開的嘴又果斷閉上,隻好無奈的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三丫頭,你可記得我是誰?”耳根子終于清淨了點,王氏上前幾步對上左丹佩怯懦的眼神。
丹佩似乎是被她看的有些怕,拼命的搖着頭,還猛的拉高被子,将自己的頭埋了進去。
見到她這副摸樣,王氏長歎一聲,良久才微啞着嗓音開口:“罷了罷了,老二家的,這幾日找大夫好好給看看,若是真的不行,就隻能從頭教起了。”
“是,媳婦知道。”蘇氏垂眸之際無比挑釁的看了左丹青一眼,難掩其中得意的光芒。
感覺到她的視線,左丹青也不氣也不惱,隻是走上前扶着王氏離開。
直到送完王氏從上房出來,換了衣裳的白宣才追上,望着左丹青看不出悲喜的表情好奇的問道:“小姐,事情怎麽樣了?”
“能怎麽樣,我那個三姐姐被蘇氏帶回慧馨居了。”
“什麽?”看着左丹青淡定如常的神色,白宣卻是十分不甘心。
“咱們好不容易給她放出來了,可鬧了半天就是挪了個地方而已?!”白宣撅着嘴,顯然十分不開心。
“挪個地方?”左丹青側目看着他,笑着開口:“從環佩居搬到慧馨居,倒還真是挪了個地方。”她這句話充滿了自嘲之意,讓白宣聽着心裏也不大舒服。
“唉!而且還跟二夫人在一塊兒,小姐,你說三小姐那人真的靠得住麽?她和二夫人畢竟是母女,萬一她根本不感念咱們的情分……
“感念咱們的情分?”聽到這句話,左丹青啞然失笑,極爲諷刺的勾了勾唇角:“我原本也沒指望着她感念什麽情分。”
“那她要是跟二夫人和盤托出該怎麽辦?春姑姑可是子楚解決掉的,到時候若是讓他知道了……”白宣這麽說顯然還是不放心。
“和盤托出?那也要看她有麽有這個膽子了,其實今日之事在我預料之中,以祖母的性子,見到我那三姐如今這樣,心中怕也早已将她視爲廢子,自然不會花什麽心思。”
“您知道……那……那咱們豈不是白忙活一痛?”白宣有些懊惱。
“未必就是白忙活,至少我證實了一點,我這三姐必然是知道了什麽,才會讓蘇氏對她如此防備。”左丹青眯起眼睛,心中滿是算計,那……到底是什麽呢?
“唉,那又如何,三小姐也是個精明的,咱們不是怎麽問她都不肯松口麽。”白宣攤了攤手,心道母女就是母女,三小姐就算給禍害成那樣,也還要維護二夫人。
“呵呵,她現在不開口,不等于以後不開口,早晚,她會自己主動開口的。”左丹青幹笑一聲,胸有成竹的摸樣讓白宣有幾分迷惑。
主子到底想做什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