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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丹青看了一眼彩鴛顫抖的身影,狀似無奈的深吸口氣,随即娓娓道來:
“彩鴛,當日我同大姐姐救你之時你說你是個孤兒,自幼跟從世外高人學醫,可是實際上,你根本不是什麽孤兒,你的母親,根本就是個娼門ji子!”
“啊?天啦,怎麽這等污穢之人也進了我們左府的門。”齊氏聞言立馬驚呼出聲,難掩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目光時不時的瞟向蘇氏。
左丹鳳聽到這句話眼睛也瞬間瞪大,彩鴛不過是一個下人,她哪裏想過還興師動衆的去查一查她的來路。
王氏猛的一拍桌子,眼神不善的掃向彩鴛,言辭犀利的責備道:“說!你到底什麽來路,居然敢期滿主子!”
彩鴛難以置信的盯着白宣和左丹青,目光炙熱的恨不得将她們二人燒穿,她本以爲白宣會和她一樣不願暴露之前的過往,可是沒想到她真的告訴了四小姐,還在如此關鍵的時刻給了自己緻命一擊。
被揭穿所導緻的心虛使得彩鴛頓覺頭皮發麻,她喘着粗氣,不甘心的想要将白宣也拉下水。
“四小姐說我來路不明,那你身邊這個丫頭呢!您說您是從郦城來的,奴婢想當初可是在綏縣見過她呢!”
左丹青輕笑,就知道這條毒蛇還要做垂死掙紮,她不緊不慢的開口,半點沒有窘迫:
“一個騙子的話,你覺得大家會相信麽?祖母,孫女曾經偶然撞見彩鴛在後院跟一個女子交談,還拿出包裹遞給她,彩鴛見到孫女表情立馬無比慌張,孫女當時覺得不大對勁,後來就派人調查了一下,唉……不過孫女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害怕東窗事發,先下手爲強來加害孫女。”
“你!你血口噴人!我才沒有被你撞到什麽!這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彩鴛氣結,眼睛瞪得跟銅鑼一樣,這個四小姐……她怎麽敢睜着眼睛說瞎話。
“都是子虛烏有麽?要我看,你污蔑我的這封血書還有束腰才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吧,”說到這,左丹青換上一副無比心痛的表情,轉頭對左丹鳳開口。
“大姐姐,你怎麽能相信這個偷了你東西來污蔑妹妹的外人呢,她怕妹妹說出真相,就這樣來挑撥我們的關系啊。”
聞言,左丹鳳一噎,想了想才開口:“那四妹妹怎麽不早點告訴我,讓我還被那個丫頭蒙蔽着。”
“大姐姐不明白妹妹的良苦用心麽,妹妹是想留着那個丫頭給大姐姐您治病啊。”
“治病?治什麽病?”房中除了蘇氏等知情的幾人,其餘都一頭霧水。
左丹青伸手捂住嘴巴,一副失言的摸樣:“啊?大姐姐,妹妹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了。”
蘇氏在一旁拼命的捂着胸口,如今她算是明白了,這丫頭平日裏不聲不響的,原來早就等着她們了,鳳兒參加畫舫仙子大賽的事情她們根本不敢在王氏面前提,平日裏見這小丫頭也不吱聲還以爲是有眼色的。
她做夢也沒想到,左丹青不是不提,而是要提就提在刀刃兒上。
不行,決不能讓她再說下去了,這個丫頭伶牙俐齒,再說下去指不定又要多惹出什麽是非,這次,她認栽了。
思及至此,蘇氏猛烈的咳嗽起來,伸手指着彩鴛,上氣不接下氣道:
“你!你這個欺瞞主子的賤人!”這句話一出口,她仿佛急火攻心,居然暈了過去。
左丹青斂眸,心道這蘇氏暈的還真及時,她本想着當着大家夥的面好好講講左丹鳳的郦城之行,如今這樣,也隻好先住了口。
“慧娘,慧娘你沒事吧!”左晟銘顫抖的伸手探向蘇氏的鼻息,發現竟然十分微弱,于是連忙喊道:“快叫大夫來。”
“娘?!娘你怎麽了娘!”左丹鳳也被吓得花容失色,撲到在蘇氏身邊,伸手搖晃着她的胳膊試圖将她搖醒。
左丹青見狀也表現出無比關切的摸樣,好心提議道:“娘親怕是氣急了,掐下人中就能過來這個勁兒了,我這丫頭對付這個很在行,白宣,快去,趕緊的别耽誤了。”
“誰敢動我娘!”左丹鳳伸手攔在白宣面前,死活不讓她近身。
“小姐……這……”白宣一時進退兩難。
“唉,大姐姐,你甯願耽誤了母親的病情也不肯信妹妹的人麽?”
“你!你胡言亂語些什麽!我是怕她心懷不軌,害了我娘!”左丹鳳眼睛都要噴出火來,聲音不由自主的拔高,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你給我住口!看看你,哪裏還有長姐的樣子!”王氏“騰”的起身,神色威嚴的環視四周,丹青和丹鳳見狀都連忙低下頭,再也不敢出聲。
“你們……你們一個兩個真是越來與不省心了,”說到這裏,她無奈的閉上了眼,正好這時大夫進門,左昇钰連忙扶着蘇氏走向後堂。
“來人,先給彩鴛這個丫頭抓起來打二十大闆,驅逐出府!”
左府的小厮聽令都上前按住彩鴛的胳膊,還不等她哭号就用抹布塞住她的嘴巴,不顧她的拼命掙紮,活活拖了出去。
凝香碧露對視一眼,忍不住心驚肉跳。
處理了彩鴛,王氏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目光又犀利的掃向左丹青,眸中充滿了探究,左丹青毫無畏懼的對上,一片坦然。
良久,她長歎出聲,吩咐道:“都散了吧,四丫頭,你留下。”
“是,祖母。”左丹青柔順的開口,仿佛仍舊是那個乖巧的孫女。
事情發展到這個樣子,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多說一句,全部聽王氏的話退了出去,最後屋内隻剩下的王氏莺歌同左丹青三人。
王氏對莺歌使了個眼神,莺歌連忙推出門外,“吱嘎”一聲将門牢牢合上。
這時王氏才輕咳一聲,正欲開口,然而還不等她發出聲音,就見左丹青突然“砰”的一聲重重跪倒在她面前,卑微的叩首道:
“祖母,孫女有錯。”
“哦?你何錯之有?”王氏挑眉,神色複雜的盯着她跪在躺下瘦削的身影。
“孫女撒了謊。”
“你哪裏撒了謊?”王氏面色不改,不緊不慢的問道。
“孫女今日,的的确确是遇到了一群土匪。”左丹青仰起臉,此時此刻,清秀的面頰已經挂上了兩道淚痕。
“什麽?!”居然真的有人膽大包天的敢動他們左府的人?王氏皺眉,眼神示意左丹青繼續。
“是這樣的,孫女今日本欲去祭拜生母,誰承想,竟然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群蒙面歹人,幸而當時在林中遇到一隻雪狐,它竟然指引着我們逃出一條生路。”
這招是她跟淩夜那厮學的,這種話說起來神乎其神,很難使人信服,但是對于王氏這般年紀,又吃齋念佛十分迷信的人而言就不好說了。
“什麽?竟然還有這回事?”王氏狐疑的看着左丹青,隻聽她繼續道:“祖母若是不信,等下孫女可以讓白宣将馬車中的雪狐抱出給您看,都是它救了孫女一命!”
雪狐極爲稀少,又十分狡猾難以捕捉,有多珍惜自然不必說。
如今左丹青竟然能夠拿出一隻雪狐來證明此事,王氏對她這番話自然又多信了幾分。
看着王氏似乎被自己說動,左丹青暗道淩夜那家夥終于做了一回好事兒,她趕緊趁熱打鐵:
“祖母,孫女當時真是怕急了,不明白到底有何人想要害我,于是就匆匆忙忙趕了回來,沒想到……居然還有血書一事再等着我。”說到這裏,左丹青已經泣不成聲,俨然一副後怕不已的摸樣。
“你可看清楚那些人的長相?”此言一出,左丹青在心中狂喜,王氏這便是信了大半。
“孫女當時在馬車中看不真切,後來又光顧着逃命,就沒有……沒有留意到。”左丹青越說聲音越低,仿佛嗫嚅。
她壓根兒就沒見到,自然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了,彩鴛那事,可是真的?”沉寂片刻,王氏又問。
“不敢欺瞞祖母。”左丹青深深叩首,王氏終于走過來将她扶起。
“害你受驚了,這件事情,絕不可輕易對外人說,祖母會派人去查,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王氏見左丹青如此卑微的摸樣,也不好再問。
“孫女謝過祖母,唉,定是母親在天之靈派那雪狐拯救于我……”左丹青一邊低泣一邊擡頭滿目憧憬的看着王氏。
王氏會意,無奈點頭道:“修繕你母親墓碑一事,我會去和你嬸娘商量。”
“祖母大恩,孫女感激不盡!”聞言,左丹青又要跪下,王氏怎會允許,扶住她的手問道。
“你說要留彩鴛那丫頭替你大姐治病,你大姐到底是得了什麽病?”
“這……孫女答應過大姐姐,絕不拿此事亂說,祖母恕罪。”這種話就算她不說王氏也會親口去問左丹鳳,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你……唉,你這孩子!罷了,你不說便不說,這幾日不要輕易出門,也……也莫要先同你外祖母提起此事,她年紀大了,我怕她受不住。”
是怕應老夫人知道了怪罪下來吧?說來說去還不是爲了自己的臉面,左丹青心知肚明,卻不挑破,乖巧的應道:
“孫女知道,全聽祖母安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