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設置的第一位都督,乃是東中郎将程昱,但是與原本曆史上不同,沒有賦予他統馭兖州的全權,而隻是“領濟北國相,都督兖北四郡(東郡、濟北、泰山、東平、)軍事”,屯兵東阿。并魯國入兖州,加山陽、任城、濟陰、陳留五郡,則由建武将軍、濟陰太守夏侯惇爲督,屯兵鄄城。另以嚴象爲兖州刺史。
徐州五郡,召原刺史陶商入朝,并其弟陶應同爲太中大夫,而以曹宏爲徐州刺史。北部的琅邪、東海、彭城、下邳以平東将軍臧霸爲督,割下邳國東、南六縣與廣陵郡淩縣另置臨淮郡,與廣陵郡共付南中郎将、領廣陵太守陳登鎮守。
淮南、江北的九江、廬江二郡,交于揚州刺史劉繇,并任太史慈爲平南将軍,爲其都督。
豫州刺史仍爲袁渙,并分東北部的陳國、梁國、沛國與沛國相、撫軍将軍曹豹都督——曹**心說我把老家都交給你防守了,讓你衣錦榮歸,夠對得起你了吧二哥。不過這一戰區不在邊境,而在腹心之地,壓力很輕,屯兵也不必要太多,終究曹**對自己這位族兄的能力,其實并不怎麽看好。
颍川、汝南,就在許都周邊,可比朝廷都雒時候的河南、弘農,曹**當然不會撒手,親率最強大的中央軍團坐鎮,以護軍韓浩、史渙等将執掌。
最後一個戰區在西線,即黃河以南的河南、弘農二郡,任命曹仁爲河南尹兼都督,以鍾繇爲司隸校尉。本來這一戰區是想把河東郡也給包括進去的,但是荀攸勸道:“乃有大河阻隔,難以共禦,請别遣将。”那麽究竟派誰去好呢?曹**一開始屬意夏侯淵,夏侯淵自己也躍躍欲試,因爲從河東北出,那就是并州啊,可募精騎。
但是魯肅提出異議,謂:“妙才将軍突騎無前,不可置于河東狹谷之内,利坐守而不利前出者也。”河東郡北、東兩面都是高山險阻,東北部和南部是涑水、汾水沖刷出來的狹窄谷地,夏侯淵的騎兵過去了,缺乏機動的空間,就發揮不出十成的功用來,那不是很可惜嗎?況且——“公等但慮河東,何以不慮河内?”
河内是大司馬張楊的地盤兒,張揚在各路諸侯當中最早奉迎天子,對朝廷的态度非常恭順,加上他與呂布相交莫逆,而曹**這個時候已經算是跟呂布和解了,所以大家都覺得,袁、曹一旦交鋒,張楊就算不站到咱們這邊兒來,那也肯定中立啊,有何可慮?
但是魯肅說了:“張楊雖尊于朝廷,亦常貢于邺城,焉知異曰不起他意?若袁紹自河内南驅,可取河南,遮斷西路,則重兵在河東,有何益耶?”張楊終究不是自己人,你們就真這麽信任他?這年月就算依附勢力比方說張繡,都未必可靠,張繡好在他牽制劉表的同時,還爲劉表所牽制,勢力既小,路途也遠,很難呼應袁紹,可張楊不同啊。張楊要是站到袁紹那頭去,那麻煩可就大啦!
可是勢必又不能象對付陶商一樣召張楊還朝。一則張楊手裏有兵,與陶商不同,未必肯于聽命;二則論起官位來,袁紹是大将軍、張楊是大司馬,都在曹**之上,任何人曹**都能召到許都來,摁在自己麾下,隻有這二位若召來了,誰摁誰啊?
要防備張楊,勢必得在河南屯駐重兵,随時防備袁軍通過張揚的防區南渡,可是曹家勢力雖強,兵員還沒那麽富裕,硬堵河内,則别處便要捉襟見肘。這可怎麽辦呢?是勳也想起來了,在原本的曆史上,曹**與呂布相争,張楊與呂布善,就曾經發兵東市,想要牽制曹**來着,雖說如今呂布已經遠遠地跑涼州去了,但由此可見,還真不能太過信賴這位張大司馬啊。因而他也開言附和魯肅的顧慮。
曹**撚須沉思:“吾欲遣使,往探張楊真意……”
是勳暗中輕輕歎了口氣,心說别問哪,這又是我的活兒啊。好在河内距離不遠,張楊也一向恭順于朝廷,自己跑這一趟,應該既無驚,又無險,于是主動表态:“勳願往也。”
但是,我跟張楊及其麾下都不熟啊——“誰可與通?”
郭嘉開口了,說:“其将楊醜,數遣使貢獻,與朝廷通,可與聯絡。”是勳聽了這名字就是一愣,唉,楊醜?那不是殺張楊的劊子手嗎?
曆史就在這個節點上,又一定程度波蕩回了原有路徑。這邊兒是勳還沒離開許都呢,便有兩個驚人消息的傳遞了回來——
第一個消息,公孫瓒果然用了是勳之計,放棄易京,突出重圍,前往常山與張燕等會合。袁紹随即便攻克了易京,并且迅疾轉身,在靈壽大破公孫、張燕的聯軍,二将遁往井陉,據山而守。總而言之,公孫瓒暫且逃得了姓命,但短時間内,怕是沒有力量再“陸梁冀州”啦。
曹**聞報,遣人好生安撫遭軟禁的關靖,并放他返回公孫瓒處。
第二個消息,河内發生政變,楊醜跟曆史上一樣殺死了張楊,欲并其衆——可見這二人之間本有嫌隙,并非因爲楊醜心向朝廷或者曹**,才悍然弑主的。此後張楊将眭固殺楊醜自立,曹**急遣曹仁、史渙進軍河内,于射犬斬殺眭固,張楊所置河内太守缪尚及長史薛洪等降,河内悉平。
眭固本黑山舊将,小字“白兔”,他在射犬抵禦曹軍,就有巫師勸告,說:“将軍字兔而此邑名犬,兔見犬,其勢必驚,宜急移去。”眭固不聽,乃至喪敗。當然啦,是勳是壓根兒不相信這類谶言的,想那張楊新喪,眭固素無恩信,以統紛亂之衆,曹軍又來勢迅猛,他怎麽可能不吃敗仗?
但是荀彧說了:“雖河内不得不取也,然取河内,袁紹必忌,大戰在即,請主公速做準備。”
曹**說我早就開始準備啦,如今河内拿下,河南就安全了,我打算把河内郡一并交給子孝負責,北聯張燕、公孫瓒,這比防備漫長的河南戰線要安全得多——“卿等以爲若何?”
衆人全都點頭。劉晔随即發言道:“河内既得,則河東有所保障。雖可保障,或不失爲奇兵——若能籠絡南匈奴,使突出并州,可拊袁紹之背。”曹**撚着胡須踱步:“誰可鎮守河東?”
河東郡守名叫王邑,雖非曹**所署,因天子前幸安邑時奉職甚恭,遂得留任。但王邑終究不算是徹底的自己人,更不可付以方面之任。那麽,該派誰去都督河東兵馬呢?是勳當即推薦道:“魯子敬可。”
曹家班一流謀士當中,可以說目前最不受重用的就是魯肅,一則他出身低,二則入夥晚,所以隻能跟董昭、劉晔等并駕齊驅,趕不上荀氏叔侄、程昱、郭嘉,還有是宏輔。也就是說,魯肅還并沒能進入曹家班的核心謀士圈子——以他的能力不應該啊,是勳覺得挺對不起魯子敬的。
而且魯肅現在的職務是治書侍禦史,秩六百石,爲禦史中丞的屬官,此職主要工作是審核各地上報的疑難案件,并可在一定程度上解釋相關法令——有點兒高院的意思了,可見權柄還是很重的。但問題一則司空府總統政務,禦史台的職能被逐漸削弱,連帶着治書侍禦史也曰益閑職化,二則魯肅本人并不以律法見長啊,用非其所。
是勳覺得,魯肅并非普通的謀士,而是身兼統帥、參謀兩者之長,完全可以把他放出去獨當一面,定能收獲驚喜。故此他之前就建議曹**派魯肅南下,到長江和彭蠡去編練水師,以期曰後征讨荊、揚,但是曹**覺得此乃不急之務,并沒有采納。既然如此,是勳這回便又提出來了,不如讓魯子敬去都督河東吧。
曹**聞言,不置可否,隻是瞟一眼魯肅:“子敬以爲若何?”魯肅站起身來,躬身施禮道:“肅以爲,河東之任,非宏輔不能辦也!”
是勳聞言不禁愕然,趕緊推拒:“勳不娴兵事,如何可任?”你就别假謙虛地跟我推來讓去啦,你比我合适太多了。
然而魯肅并非投桃報李,假意推讓,他真有自己一套完整的理由:“若純以兵守,命将可也,何須都督?河東之事,非兵也,乃勢也,内撫百姓,外和匈奴,即驅匈奴北進,以撓袁紹之背。河東外出,唯汾水溯之而上,可行大軍,惜爲匈奴所占,則匈奴兵不動,吾亦無能爲也,匈奴兵動,亦無需都督親臨。爲都督者,鎮如方伯,豈可輕動?”
是勳心說你跟我熟,所以知道我怕死是吧?所以說做都督不必要親自上陣是吧?可上不上陣的另說,我的能爲比你相差十萬八千裏,這點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怎麽穩定河東郡,進而搔擾袁紹,這你應該拿手啊,我是徹底沒有頭緒哪。
正待再推,就聽魯肅又說:“是故,肅任河東,三不如宏輔也。明于大勢,擅以智導而不以力勝,一不如也;爲主公姻戚腹心,雖居千裏,而可專斷,二不如也;曾折沖匈奴,知其所欲,所言直指人心,三不如也。宏輔勿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