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微偏頭,看着那捂着自己的臉一個勁搖頭晃腦的花妖,臉上僵了僵,這個時候難道不是該趁機問他身高家底雙親問題麽……啊……花妖果然沒有慧根啊……
勺子猛地一拍腦袋,一臉頓悟,男子立刻深感欣慰,到底還是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雲裳現在回去不就正好撞到鬼差手裏了!謝謝公子改日再拜謝!”
“……姑娘……我……”話沒說完,就見那俏麗身影風速離去……男子扶額傷神,喃喃自語,“你還沒問我家住何處去哪裏拜謝呀……”
勺子一路乘風而回,氣都快喘岔了,剛回到客棧就見爬爬和一衆小弟趴在那,見了她便上來抱大腿,嗚嗚直哭:“對手實在太強大,老大我們撐不住了。”
勺子一躍而起,沖向那黑白無常,一手斬斷那鎖住雲裳的鐵手鏈,将她拖到身後。
黑白無常冷聲:“你若再阻礙我們,便去閻王那告你一狀。”
勺子再厲害也不可能跟地府鬥,遲疑片刻,雲裳已拉了拉她的手,将那魂魄交還給她:“那道士仍困在陣中,我無法進去,勞煩芍藥姑娘爲他還原魂魄。”
“等等。”勺子詫異道,“你不親自去?若是求求情,鬼差大哥也會通融的。”見她搖頭,越發不解,“你千辛萬苦爲他支撐魂魄,又好不容易找回丢失的,就這麽一句話也不交代的就走了?”
雲裳輕輕點頭:“如此就好。”
勺子皺眉:“爲什麽?”
“若是沒他,我也等不到鬼差來就已變成厲鬼無法超度了,爲他尋回魂魄,不是救贖他,而是救贖自己。我當謝他。”
勺子不懂,她本來覺得自己很聰明,可這幾天她簡直覺得自己笨極了。
雲裳欠身:“姑娘的大恩大德,隻能來世再報。”
話落,已随鬼差離去。青石路上悄然騰起青幽霧氣,鬼門關已經打開。三條人影踏入裏面,漸行漸遠,直至看不見。
腳上被輕輕戳了戳,勺子低頭看去,青藤已化作男童,爬爬指了指牆角:“那道士怎麽辦。”
勺子輕步跳了過去,将手中魂魄由他額頭嵌入。見他眉眼微動,似有蘇醒之意,立刻抓了爬爬的手回到客棧,蹲在二樓栅欄看他。不一會,就見他醒來,坐在地上擡手揉腦袋。
“你在看什麽?”
“我……”勺子瞪大眼,爬爬一灰溜的逃竄隐沒。她往旁邊瞧去,隻見書生蹲在身邊,雙手互插在袖裏,和她一道往那下面看去,“你怎麽起來了?”
“睡不着,起來看月亮。”
勺子臉上一僵,蓦地跳起:“我竟然忘了問神秘人家住何處姓名年齡了!”
“……”
她瞅瞅遠處,現在回去那人走了沒?心裏頓覺悲涼,那麽帥又那麽厲害的人她竟然一句話也不問就這麽回來了。
後院花壇,辛夷俯身瞅着那蹲在牆角陰郁的勺子,摸下巴:“老大怎麽了?剛挨鬼差揍了?”
胖葫蘆說道:“沒和鬼差動手呀。”
爬爬嘿嘿笑道:“好像是老大在外頭碰見個超級厲害的人,可是她啥也沒問就跑回來了。”
秋菊一身璀璨的蹦過來:“這是情窦初開的節奏吧。”
衆人叽叽喳喳到深夜,勺子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牆角睡的東倒西歪,化了人,腰酸背痛的。打了井水洗了把臉,偷偷摸回房裏換了衣裳,準備開門做生意。
店門剛開,就見一人站在外面,勺子拿着木闆的手頓了頓,瞅着那道士,已無前幾日的呆滞,豐神俊朗,哪裏還有任人宰割的模樣。
道士遲疑片刻,問道:“姑娘好,可有早茶喝?”
勺子點點頭,手上一輕,門闆已被人接了過去,書生笑道:“客官請進,住店打尖本店都有。”
勺子一臉孺子可教也,迎了道士進來,上了幾道茶點,忍不住問道:“客官這是途經小鎮還是鎮上的人?”
“途經此處。”道士頓了頓,聲音微輕,“不知爲何,就是想來這裏坐坐。”
勺子心裏微動,魂魄已經完全回來,可依然是無法記得雲裳的。即便已經見過幾百次,可記憶不斷消褪,不斷聚攏,反反複複,最後兩個人就像根本從未有過交集,隻是彼此過客。這樣的結局當真可好?
道士吃過早點,便背着他那把桃木劍離開了小鎮,高大的背影漸漸隐沒在青石路上,一如昨晚雲裳離去時,讓勺子看着分外感慨。
書生敲敲算盤,拿了賬本瞧:“東林鎮還有一筆款子沒收回,勺子,待會我們出門。”
勺子搖頭:“掌櫃你去吧,我要守着客棧。”
這來回五六天,她可不要去。那王員外本是他們狀元鎮的,後來搬家去了隔壁東林鎮,恰逢老掌櫃轉手客棧,那邊搬家又忙,就忘了這事。
“噢……這筆賬比較大,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拿着那麽多銀子來回跑,還要經過山林,這裏應該沒有土匪吧?”
勺子隔着衣裳捏捏他的胳膊,明明很結實呀,不過看着他清瘦的模樣,罷了,還是自己保駕護航吧,否則把銀子弄丢了怎麽辦:“我回房裏收拾一下。”
回房收拾的意思就是回了房間然後從窗戶跳下去去花壇囑咐他們好好看家,不許壞人進來偷東西,有鬼怪要住在這裏一定要趕緊攔住雲雲。末了勺子想起個問題,偏頭問爬爬:“昨天笨書生出去過沒?”
爬爬認真道:“沒有,一直在房裏。”
勺子皺眉:“那他怎麽醒了,我不是設了陣法嘛……”
搖錢樹說道:“小姑娘,友情提醒,那書生可不簡單。”
勺子轉了轉眼眸,拿着包裹去了大堂。隻要書生乖乖守着這客棧,不打歪主意,也沒大問題。等再過兩百年,她能每日都保持人身,就自己守護這個家,安安心心的。
書生已經準備好馬車,人在朝陽下,光束柔和映照在那清爽面龐上,勺子暗暗想書生其實長的也不錯嘛,但就是有種如果一陣大風刮過就會被吹到天邊去的感覺。
坐上馬車,書生揚了揚缰繩,嘴裏輕喝一聲“駕”,馬車沒動……他沉思片刻,又揚了揚缰繩“駕”,馬還在看東看西。
勺子扯扯嘴角:“你别告訴我你不會趕馬……”
書生略無奈:“我是真的不會。”
平時……平時他根本用不上馬車這麽慢的東西好麽……
勺子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憤然拿了馬繩:“我來!”
書生深感欣慰:“勺子姑娘真是個可靠的小夥伴。”
勺子默默沖他豎起兩個中指,分明是你太不可靠了好麽。
于是小鎮上的人就看見同福客棧的男掌櫃輕輕松松的坐在一旁,而那俏麗的女小二粗犷的趕馬車。不由感慨,掌櫃真是個不懂憐香惜玉努力在剝削勞動力的人啊。
東林鎮并不算遠,但就是要繞兩條崎岖山路。那山上還時而有土匪攔截,往地上插根樹枝就說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然後輕輕松松的打劫一大筆銀子回去享受。勺子對這些人深惡痛絕,隻是這次她不打算拍飛他們,她偏不動手,等着書生出馬。
結果一條山路過去了,平日裏成群結隊的土匪一個不見!
兩人平安無事的過了山林,天色已晚,尋了個客棧住下。兩人房間左右相鄰,勺子放好行囊,就聽見隔壁房間吱吱呀呀的有聲響。書生進來找她商議明天的路線,勺子問道:“隔壁怎麽那麽吵。”
書生豎耳一聽,吱吱呀呀……吱吱呀呀……他擡手捂住勺子耳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我還是跟你換個房間吧。”
勺子瞧着他的神色可疑,挪開他的手:“不換,我要睡覺了,掌櫃快回自己房裏。”
書生甚是可惜的看她:“好吧。”末了又倒了一杯茶給她,“一天沒喝茶渴了吧。”
勺子舔了舔唇,好像有點,伸手接過,仰脖喝光。嗷嗷!肚子又燒起來了。嗅了嗅杯子,确實是茶不是酒。
好不容易把那啰嗦的書生趕回他房裏,勺子抱了房裏的花盆,鋪好被子放在床上,準備和這還沒成靈的小盆栽擠一晚。這床的牆壁和隔壁是一面,坐在床邊那吱呀聲響更大了。貼耳仔細一聽,好像是有人被堵了嘴不能盡情的喊出來。
勺子本着不要多管閑事的心情躺下,不一會又從花盆鑽出來,根本沒辦法安心呀。
蹑手蹑腳從窗戶那挪了過去,在窗戶紙上戳了個洞,往裏面瞧去,就見屋裏那圓桌旁綁着一男一女,穿着來看十分富貴,女的頭上還戴着金钗銀钗,嘴裏被塞了大布團。她剛要開窗進去,就見那門被打開,這家客棧的掌櫃和一衆小二進來了。
女掌櫃上前拔掉女子的頭飾,丢給旁邊的小二,撇嘴:“都說開店好賺錢,可還不如我們在山頭做土匪得來的多。還得每天賠笑臉,老娘受夠了。”
那小二彎腰笑道:“寨主,還不是爲了躲開那些官兵圍剿嘛,等風聲一過,我們就回去。”
勺子屏住呼吸,縮了縮腦袋,難怪那路上沒土匪了,原來是官府抓賊跑這躲起來還開了家黑店。
“寨主,今日入住的那兩人怎麽辦?看起來沒什麽油水呀。”
“那男的長的那麽好看,給我拐回去做壓寨夫人。女的賣青樓,給你們換酒錢喝。”
“寨主英明!”
勺子憤然,起身要進去教訓他們,書生是同福客棧的掌櫃,怎麽可以被抓去壓寨,她勺子第一個不同意好吧!剛站起來,就聽見那小二聲音近在耳邊,窗戶嚓嚓兩聲打開“我們從這裏摸過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勺子避之不及,啪的被拍出一臉窗花紅印,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