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鳳年給我的當票有着當鋪的獨特标識,不可能僞造。那張當票可以肯定是真的。按照以往的正常程序來說,當票進入到保險櫃,當票上的典當物應該會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其中。可是,這次的情況或許有些特殊,畢竟,當票上的典當物是一條青魚,唐朝的時候就典當進來的青魚。
齊步之之前說的話,雖然有些粗,但也不是一點道理也沒有。畢竟,一條青魚要是能夠從唐朝活到現在,即便是沒有化龍,恐怕也差不多應該成爲一隻精怪了。
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回複章鳳年的時候,書房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闆,老闆,出事了,出事了!”
聽到十七慌裏慌張的叫喊聲,我的心底湧出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打開門,卻見十七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兩條腿在劇烈地顫抖着。
“怎麽了,十七?”
十七驚恐地看着我,艱難地擡起手,指了指客廳的方向,說道:“客廳出事了!”
客廳出事了?此刻,客廳裏應該還有三個人:齊步之、慕容青樹還有章鳳年。可是,不知道爲什麽,我的第一直覺告訴我,出事的人是章鳳年。
沒有理會哆哆嗦嗦走不成路的十七,我快速地向客廳跑去,去看看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客廳裏,齊步之和慕容青樹都在,獨獨少了章鳳年的身影。
看來我的猜測沒有錯,果然是他出了事情。可是,當我走進了客廳,來到兩個人身邊的時候,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剛剛在客廳門口的時候,齊步之和慕容青樹剛好擋住了我的視線。直到我來到兩個人的身邊,才發現在他們的面前地闆上,堆着一堆黑色的衣服。而且,這衣服不是别人,正是出了事情的章鳳年的。
“青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章鳳年呢?”
慕容青樹臉上的肌肉在劇烈地抖動着,臉色蒼白,眼睛裏地滿溢着驚恐。我從來沒有見到慕容青樹出現過如此地情形,在我的印象裏,他一直是個十分鎮定的人。可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居然會讓他如此地恐懼。
和十七一樣,慕容青樹的手臂緩緩地擡起,上面像是懸挂了千斤的重量一般。指着地上那一堆衣服,斷斷續續地說道:“他....不...見....了!”
他不見了!他應該就是章鳳年,畢竟地上的衣服正是章鳳年的。可是,我卻沒有明白慕容青樹話裏的意思,章鳳年不見了是怎麽回事?難道說他把衣服丢在這裏,逃跑了!這完全沒有必要啊,畢竟,他是上門來贖當的。拿不出典當物,該逃跑的人應該是我啊!
轉過身看着齊步之,相對而言,齊步之這次的表現不錯。臉上沒有一絲的驚恐,圓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堆衣服,淡淡地對我說道:“真他娘的見鬼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在我們的眼前,瞬間消失了!”
“齊大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看着地上的衣服,問道:“這衣服不是章鳳年的嗎?他去哪了?”
齊步之緩緩地蹲下來,拎起那堆衣服,抖了抖,沒有任何的東西,甚至連一縷灰塵也沒有。
将衣服拎起來,放到椅子上,這張椅子正是章鳳年剛剛坐過的。撿起衣服,地上還留着一雙手套和一雙塞着襪子的皮鞋。
“傲楚,你說奇怪不奇怪,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眼睜睜地消失在了你的眼前。你信嗎?”說話的時候,齊步之一直在翻動着章鳳年的那件衣服。
我沒有立刻回答,從地上撿起那雙手套,仔細地看了看。這雙手套很新,就像是剛剛從商場裏買回來一樣。
“衣服、褲子、帽子、襯衣、底褲、襪子、鞋子還有手套,這些就是章鳳年全部的衣服了......”
“齊大少,你他娘的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别在那自言自語了!”我很生氣,因爲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弄明白,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将手裏的衣服狠狠地扔到椅子上,齊步之氣沖沖地說道:“哎哎哎,我剛剛不是給你說了嘛!章鳳年,一個大活人,就這麽眼睜睜地在我們面前消失了——特别說明一句,是憑空消失了!”
慕容青樹點點頭,說道:“是的,當時我就抓着他的手,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抓住的隻是一隻空蕩蕩的手套。而與此同時,他的整個人突然消失了,身上的衣服失去了身體的支撐,驟然落到了地上。給我的感覺,剛剛他的衣服裏根本就沒有人,隻是一團空氣在支撐着......”
聽完慕容青樹的描述,我漸漸明白了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在我去書房去典當物的時候,章鳳年詭異地消失在了客廳之中。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的衣服還在,可是衣服之中的身體卻像是空氣一樣,驟然不見了。
我看着地上的那雙鞋子,尤其是鞋子裏的那雙襪子。襪子完好無損地穿在鞋子中,最讓人想不通的是,襪子還保持着腳穿在上面的情形。
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一旁的那雙手套,這個時候,我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場景。就是章鳳年在遞給我當票的時候,他不經意間露出的手腕。當時我以爲自己眼花了,感覺手套和袖口之間沒有任何的東西,像是完全透明的一樣。但現在想起來,恐怕這其中必然隐藏着什麽秘密。尤其是章鳳年,他的身份應該極其的特殊,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包裹在衣服之中,不肯露出一絲一毫。
想到這裏,我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從我見到章鳳年開始,我就沒有見過他的肌膚!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看到。如果打個不恰當的比喻的話,我見到的章鳳年,其實一直裝在一口麻袋中。
這章鳳年到底是什麽人啊?怎麽會發生如此怪異的事情?
還有就是他給我的那張當票,當票上的典當物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出現在保險櫃裏。在唐朝時候就典當了的青魚,距今已經有一千多年。它沒有出現在保險櫃裏,是不是如齊步之猜想的那樣,青魚已經死了,死的連一根骨頭都沒有留下來。
可是,轉念一想也不對。就算是典當物不存在了,章鳳年也不應該憑空消失在齊步之和慕容青樹的面前,而且是以一種非常怪異的形式消失的。
不知道爲什麽,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章鳳年的消失和那張當票有關。确切地說,是和當票上的那條青魚有關。可是,他們之間又存在着什麽樣的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