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白晝時長比較短,在加上霧霾的影響,夜色在不知不覺間籠罩住了這座城市。
今天是元旦,辭舊迎新。
西安這座古城的街道上,到處人海車流。
我就站在西安繁華中心之一的小寨,人來人往的天橋上,我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馬上川流不息的車流,看着來去匆匆的人潮,看着公交車廂裏宛如木乃伊一樣,死寂沉沉的乘客。如果不是偶爾想起的手機提示音,整個車廂裏幾乎沒有一點的聲音。
有些惡趣味的人,會不自覺以爲車廂載着的根本就不是鮮活的生命,而是一具具沒有思想,不再交流的肉體。
車窗外,燈火通明,霓虹酒綠,隻是很少有人會駐足停留。不僅是因爲人們着急着回家,也是西安的冬夜裏還有一點點讓人難耐的凄涼。不過,也有些神經粗狂的人,會SB似的待在街頭,迷戀着這座古城的安寂,比如在我身邊的齊步之。
“唉,我說傅傲楚,你—他—娘的,今天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要跑到這裏來上演行爲藝術!”全身裹在羽絨服裏的齊步之,說話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不停地扭動着。
慕容青樹冷漠地瞅了他一眼,走到天橋的欄杆前,指着正在向天橋緩緩駛來的400路公交車:“你們有沒有覺得,那輛車裏的乘客根本就不能算作是人!”
“哎哎哎,木頭,你這說是怎麽說的!那裏面不是人,難道是喪屍啊!”齊步之挑釁地反駁。指着那輛車叫嚷道:“你信不信,如果那些人要是聽到你這麽說他們,我敢保證他們非把你揍死不可!”
慕容青樹不以爲然,搖搖頭,并沒有理睬,而是顧自地繼續說:“你們看看,整個車廂,所有人都把玩着手機,幾乎沒有人說話,沒有交流,也沒有思考。與其說他們是人,倒不如說是一台會玩弄機器的高級人工智能機器!”
玩弄機器的高級人工隻能機器?這個說法倒是新奇。我不由地笑了笑:“青樹,那你還不如說他們都是植物人呢!”
“說他們是植物人到也不怎麽契合,畢竟植物人幾乎沒有自我意識。”慕容青樹低頭思索了一陣兒:“不過,我倒覺得這些人像是失去了靈魂!失去了靈魂沒有意識的活生生的生命體”
切!齊步之撇撇嘴,鄙夷地看了慕容青樹一眼,說道:“還失去了靈魂呢!我看你你倒是想丢了魂似的!”
稍稍停頓了一下,齊步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故作神秘地小聲說道:“不過呢,說到丢了魂,我最近在醫院倒是遇到了一例很是奇怪的病人。”
生老病死,除了衰老之外,其餘的三件事幾乎都是要在醫院地度過。
如此,醫院那種地方,每天自然會來來往往許多人。這些人得了奇奇怪怪的病,就是得了病的奇奇怪怪的人。總之,醫院裏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們自然不會特别在意。對于齊步之的話,我們也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不過這家夥卻根本不在乎我的反應,當然,也不會在乎我們的反應,依舊在我們的耳邊滔滔不絕地說着。
“說到這個人呢,也十分地奇怪。他的身體本來好好地,來到醫院檢查的時候,也沒有查出什麽毛病。可是呢,突然就心髒驟停了!隻是卻并沒有死,一直就那麽昏迷了好幾天。爲了他,醫院還特地組成了專家組會診。不過,可惜的是,研究了好長時間,也沒有個結果。你們猜猜,那個病人怎麽怎麽着了?”
我看了看慕容青樹,他根本不打算回答齊步之的問題。而齊步之這家夥知道無法從慕容青樹那裏得到回應,眼神可憐巴巴地轉向了我。
“能怎麽辦?成了植物人了呗!”勉爲其難地答了一句,卻沒有想到齊步之滿臉不屑。
“我就猜你們想不到,這家夥.....”
“那個病人其實什麽病沒有!”慕容青樹白了齊步之一眼,很是看不慣他嚣張的神情。
隻是,慕容青樹的打擊似乎并沒有作用,因爲齊步之的答案完全出乎了我們的預料。
“那個病人呢,确實沒有病。不對,也不能說一點病也沒有。你們恐怕都想不到,這家夥有天居然莫名其妙地醒了過來。再次體檢的結果是他的身體沒有一丁點,就是腦子好像有些不對勁。”說到這裏,齊步之指着車廂裏的人說道:“他呢,就像木頭說的這些丢了魂的人。他醒來之後告訴我們說,他的靈魂離開了軀體,一直在我們的身邊。他可以聽到看到我們所做的一切,可我們卻根本就看不到也摸不到他。因爲,他隻是一個離開了軀體的靈魂!”
“剛開始我們還不信,以爲他是神經出了問題。不過,事實證明,他的确知道我們爲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哎,你們倆說說,人真的有靈魂嗎?而且還能夠離開身體?”
齊步之的問題,我們自然是沒有答案。
不過,這件事情的結果的确出乎我們的預料:一個心髒驟停的人,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意外地再次複活。更加離奇的是,他的靈魂離開了身體。
我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那你們最後把這個病人怎麽樣了?”
哆哆嗦嗦地跺跺腳,齊步之無奈地說道:“還能怎麽樣,讓人家回家呗!不然還能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啊!”
“走走走,回家去,這他娘的實在是太冷了!我看你們倆就是閑的蛋疼,才會在天橋下無聊地看風景!”
齊步之罵罵咧咧地下了天橋,我和慕容青樹自然跟了上去。不過,他說的倒也沒錯,除了那些擺攤賺生活的人之外,恐怕沒有人會像我們那樣傻傻地待在上面。
寒冷的冬季,圍着火爐吃火鍋,實在是難得的享受。
“哎,本少爺現在十分想念夏天啊!對了,你們還得苗阜說的那段相聲嘛!”齊步之站起身,拿着一瓶9度,念道:“冰峰,霸氣外露;涼皮,最是難夠;且歎西洋事,誰人情願消瘦?老闆,老闆,再來一把烤肉!”
一位服務員從旁邊經過,對着齊步之說道:“這位先生,我們這是火鍋店,沒有烤肉!”
齊步之的臉色沒有一點變化,對着服務員,表情暧昧地說道:“哎哎,小哥,你說的我剛剛念的那段怎麽樣?”
服務員無奈地看了我和慕容青樹一眼,然後對着齊步之遲疑地說道:“主要是氣質!”然後,臉色通紅地快速走開了。
“齊大少,你就别在這丢人現眼了啊!趕緊坐下來,魚肉都熟了,再不吃可就爛到鍋裏了。你就隻能喝魚湯吧!”
顧不得燙嘴,齊步之夾起一塊魚肉,塞到走裏,囫囵地嚼了幾口強行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燙的還是熱的,頃刻間滿臉通紅,大口大口哈着氣說道:“爽!這他娘的,才叫生活!民間都說魚躍龍門化成龍,那也就是說,這條魚說不定以後也能化成龍了。也就是說,咱們現在吃的豈不是雛龍肉啊?”
慕容青樹實在是有些受不了這家夥的碎嘴,罵了一句:“愛吃吃,不吃,給老子滾!”
齊步之縮了縮脖子,嘟囔了一句:“誰說不吃了!”
我沒有理會他倆,隻是呆呆地看着筷子裏的一片魚肉,腦海裏萦繞着齊步之說的那個問題:魚,真的能化成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