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和齊步之瑟瑟發抖,躲在吊籃裏一動不動。齊步之幾次想要打開手電,看看小齊怎麽樣了,都被我制止住了。在我們的周圍,響動着無數悉悉索索的聲音,如同蠶食桑葉一樣。有幾道黑影,幾乎與我擦身而過,帶着濃烈的腥臭味。
周圍一片黑暗,無數的黑影穿梭,奔往小齊的方向。乘坐的吊籃依舊在緩緩地下降,距離小齊也越來越遠。沒有燈光,即便是有燈光,恐怕也無法找到被黑影淹沒的小齊。看不到他,但可以聽到從那個方向傳來的嘶吼聲,越來越響亮,回蕩在我的頭頂。
“傲楚,小齊他.....”齊步之的聲音低沉,小齊的突然離去對他的打擊不小。
“我也不知道!”
我沒有撒謊,是真的不清楚沖入到黑影浪潮裏的小齊究竟會怎樣,畢竟到現在我還不清楚那些黑影是什麽。而且當小齊跳出吊籃,四肢詭異地吸附到深淵絕壁上的時候,我也徹底的懵了!突然之間,我不知道小齊算是什麽。人?壁虎?還是壁虎人?就算是蜘蛛俠,也有一根蛛絲。可是小齊,手裏空空如也,卻可以吸附到深淵的絕壁上。除了壁虎,我想不到别的生物。
不過,于此同時,我的腦海裏想到了若羌廢棄診所暗室裏看到的那個人。當我們第一眼看到他時,他和小齊一樣,四肢就吸附在暗室的屋頂上。難道說,他和小齊之間存在着某種關系?或者說是同一類人?他們究竟是什麽生物。
“傲楚,小齊一直以來不都是呆呆傻傻的嗎,怎麽突然之間就......”
我搖了搖頭,根本無法給他答案。尤其是小齊在沖進黑影浪潮前,留給我的眼神,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傳達着什麽信息。但是,我的心裏有着朦胧的猜測:“或許小齊就來自于這裏!”
“怎麽會.....”
從小齊來到這座地下工廠之後,就變得有些不太正常。特别是在平台上的時候,他幾次都趴在圍欄上望着這片深淵,似乎在等着什麽。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看到能夠到達深淵底部的吊籃時,他居然先我們一步走了進來,情緒上更是亟不可待。種種線索,讓我有了這樣大膽的猜測:小齊也許來自于這片深淵。
頭頂傳來聲音越來越微弱,小齊連同那股黑影浪潮越來越遠。但空氣之中彌漫的腥臭味卻越加濃烈。
哐當!下降的吊籃陡然震蕩了一下,然後就停止了運動。
“傲楚,咱們是不是到底了啊?”
“應該是的!齊大少,你打開手電照下!”
“傲楚,不會有事吧?”
我明白齊步之話裏的意思,他是擔心在我們身邊還有那些黑影。如果真的有,那麽打開手電的時候,他們看到亮光,會不會立刻撲上來。
“照一下,然後就關掉!隻要确定咱們到底了就可以!”
即便是有那些黑影,也必須要确定到底了沒有。如果到了底部,那自然最好。可若是卡在半空,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那....好吧!”
猶豫了一下,齊步之還是打開了手電。手電亮起、熄滅,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像是黑夜中劃過的流星,轉瞬即逝。
可是,也就是這短暫光明的時間。我注意到的不是地面,而是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他們就在我們的身邊,凝視着我們,像是等待着捕食獵物的野獸一樣。
“啊!傲.....”齊步之剛想要喊叫,我就趕忙捂住了他的嘴。不僅是他,我也沒有想到在我們的身邊居然有如此多的眼睛,血紅的眼睛。
黑暗中,我聽到了越來越粗重的鼻息。越來越粗重,就像是翻滾的浪潮一樣,一浪高過一浪。
我和齊步之躲在吊籃裏,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在極力的壓制。生怕鬧出一丁點的動靜,驚動了周圍這些虎視眈眈的東西。
嗚!周圍陡然乍起一聲呼嘯,緊接着粗重的呼吸聲像飓風一樣四散跑開,越來越遠。
這是怎麽回事?我們并沒有做什麽,可是這些東西怎麽突然就跑開了。
“傲楚,你有沒有聽過動物界的領土法則?”
領土法則,在動物界的确有這樣一條法則。一隻強大的動物有屬于他的領土,在他的領土範圍内是不允許其他同類的。一旦這些同類入侵,他會毫不猶豫把他們驅趕或者殺死。
齊步之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了重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随之而來的還有更加粗重的呼吸聲。難道真被齊步之的烏鴉嘴猜中了,那些東西之所以離開,是因爲這片領土的首領回來了。
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否可怕,是不是危險。但是有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首領應該是這片領土裏最強大兇猛的一個。
想到此,腦門直冒冷汗,背後的脖頸更是冷風嗖嗖。
嗚嗚!像是受到了威脅的動物一樣,黑暗中傳來了嗚嗚的嗚咽。
“傲楚,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齊大少,把手電打開,看看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别他娘的等到咱們死了,連死在誰的手裏都不知道,到了閻王爺那豈不是太冤了!”
蓦然間,心裏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股子膽氣,給齊步之說了這樣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
“好,他娘的!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本大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齊步之說着,打開了手電,順着嗚咽聲照了過去。
燈光亮起,嗚咽聲響,燈光下,我看到的東西居然是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他的雙手擋在眼睛上,嘴裏嗚咽着。
“娘的,鬧了半天,差點把我吓死的東西,居然是人!”齊大少忿忿不平地說着,确定是人之後,這家夥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跳出吊籃,朝着那人走去。
我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人,發現他和我們并沒有什麽區别,唯一的區别可能就是他沒有穿衣服,赤裸裸的站在那裏。赤裸的身體上橫七豎八地布滿了傷痕,有的地方還鮮血淋漓。
“哎!你是誰啊?怎麽會在這裏的?”齊步之趾高氣揚的問道。
那個人把擋在眼前的手掌緩緩地移開,眼睛眯着想要看清楚我們。我示意齊步之把手電光挪開一些,傳達着我們的善意。
走到那個人的面前,我仔細地打量着他。不知道爲什麽,我總覺得看起來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當齊步之繞到那人身後的時候,手電光無意間落到了我的臉上。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這個人突然動了,雙手猛然扣住我的肩膀,鐵鉗一樣,讓我忍不住痛喊了一聲。
“你放開他!”齊步之大聲警告着!
那個人的身體陡然一轉,轉到我的背後,輕輕地說了一句:“你來了!”
就是這個聲音,我想起來了,在若羌廢棄診所的地下暗室裏,就是這個聲音告訴我要到鬼眼裏。怪不得我看這個人有些眼熟,原來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