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輕輕的歎息聲。她渾身僵硬,想要睜開眼睛,可是沉重的身體脫離了她的支配,她隻能心裏着急,卻如任人宰割的羔羊般無法動彈。她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掌扶住她的身體,将她整個人抱起來。當熟悉的氣息進入她的鼻間時,頓時放松下來。
隐隐約約中,有人在擦拭她發燙的身體。冷與熱交替,身體如同冰火雙重天,感覺快要虛脫似的。這種感覺從來沒有出現過,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想醒過來,她想告訴那個碰觸她的男人馬上離開,可是……不管她多麽努力,終究醒不過來。
山洞中,夜鳳衣緊緊地摟着她的身體。此時,她的身體似冰,連面前的柴火堆也溫暖不了她。過了一段時間,她的身體又似火,他又得想辦法爲她降溫。這樣的症狀持續了幾個時辰,她的體溫忽高忽低,讓夜鳳衣心生愠怒。
他生氣,不是因爲麻煩,而是因爲擔憂。看見她那樣痛苦,那顆還沒有融合的心髒疼得快要碎掉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天底下還有這樣深刻的感覺。他這樣父不親母不愛的人,也有受到牽絆的時候。或許,他應該清除掉這個拖累!
她已經影響他太多了!這麽一個明顯的軟肋擺在這裏,隻會成爲制約他的麻煩。可是,明知道這一點,還是想要經常看見她,哪怕她從來不給他好臉色。這就是那些人嘴裏說的‘心悅’嗎?他心悅她?
他——喜歡她?不止是……覺得她有趣而已?
夜鳳衣垂着眸子,嘴角微微上揚。
那種時而疼痛時而愉悅的感覺很不錯。至少,他像個活生生的人類了!
“女人,醒過來!本尊命令你,醒過來!”夜鳳衣捧着她的臉,深深地看着她蒼白的臉色。“本尊看上你,你就不能死!”
至少在他死之前,她不能死!
咕噜!咕噜!
這是上官紫璃肚子鬧出來的聲音。
夜鳳衣摸了一下她的肚子。盡管她未着寸縷,可是他的眼裏沒有任何異樣的顔色。這個時刻他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讓她醒過來。他想看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如果她醒過來,看見自己以這樣的姿态躺在他的懷裏,隻怕又有一場暴風雨來襲吧?
他拾起地上的碎石塊,割破手腕,另外一隻手扳開她的嘴,将鮮血滴進她的嘴裏。咕噜!咕噜!上官紫璃咽了進去。
帶着腥味的鮮血進入上官紫璃肚子的時候,她在心裏歎息:活過來了!
原來,這就是饑餓的感覺。哪怕她以前沒有修煉,也沒有被餓成這樣。第一次品嘗饑餓的滋味,這種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她後悔了!她不應該和夜鳳衣堵氣,更不應該不聽他的吩咐忘了将東西取出來。
夜鳳衣……你不要生氣!
上官紫璃突然不敢醒過來。她害怕看見夜鳳衣生氣的表情。在這件事情上,她做錯了,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咕噜!咕噜!甘甜的液體還在湧入她的嘴裏。她的肚子飽飽的,終于舒服了。
可是……她的心髒仿佛被針刺了一下,很痛,很痛。
“不要以爲本尊不知道,你想用你的鮮血還我上次的債,你想與我算得一清二楚,我偏不如你的意。現在你欠得更多了,你還不清了。”夜鳳衣的聲音就在上官紫璃的耳邊響起。
上官紫璃嘴唇動了動,鼻子酸澀得快要流出淚來。
時間緩緩流失,上官紫璃緩緩地睜開眼睛。她看見一個山洞,山洞裏有堆火,而她躺在一塊岩石上,身上穿着紅色的衣服。
紅色的衣服?她從來沒有紅色的衣服,這是誰的?
她看向四周,在不遠處看見一道纖長的身影。那人躺在地上,隻穿了一件裏衣,背對着她,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然而她清楚,在這裏的人不會是别人,那是夜鳳衣。她在昏迷的時候聽見的聲音就是他的。隐約中,她也聽見了他說的話。
他說,她還不清了。
她摸了摸嘴唇,那裏還有紅色的液體。她眼眶發紅,從岩石上跳下來,将他扶到岩石上。
“天啊!”上官紫璃捂着嘴,眼裏滿是震驚之色。
夜鳳衣的臉色蒼白得猶如白紙,哪有平時的精神模樣?他的嘴唇也很蒼白,表情憔悴得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笨蛋!你爲什麽要管我?你可以自己離開啊!”上官紫璃握着夜鳳衣的手掌說道:“現在怎麽辦?我沒有法術,沒有靈力,沒有空間,什麽也沒有,連複蘇術都施展不了,我怎麽救你?”
難道……她應該把心頭血還給他嗎?如果這樣做,或許他的心髒能夠恢複生機。隻不過,這樣做還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他憔悴不堪,她身體病弱,他們誰都無法離開這裏,隻能成爲這裏的灰塵。
不!現在需要冷靜,不是沖動的時候。她應該做出最有利的決定。
上官紫璃走到洞前,看着嘩嘩不止的暴雨,心裏做出了選擇。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裏的暴雨是不會停的。惡劣的環境也是一個重要的考驗,隻有經曆了這個考驗才能離開這裏。
那麽,她隻有頂着暴雨找到歐陽家族。至于夜鳳衣,他的身體變成這樣,她絕對不能扔下他。
她隻有背着他前行了。
上官紫璃做出決定後,馬上背起夜鳳衣。她身體搖晃了幾下,終究還是撐了下來。
大病初愈的她身體仍然虛弱,可是時間不等人,在沒有任何食物的情況下,走出這裏才是正事。隻要離開這片區域,她就能進入空間。
上官紫璃穿回自己的衣服,把夜鳳衣的衣服還給他。她背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每走一步,感覺就是對她心境的曆練。
好冷!好累!
看着沒有盡頭的道路,上官紫璃隻有這兩個感覺。她無數次想要休息,可是無數次地扛下來。
“笨蛋,放下我。”不知何時,夜鳳衣醒了過來。
“你别動!我沒力氣了,你再動我們都要摔下去。”上官紫璃抹了一把雨水,苦中作樂地玩笑道:“怎麽了?堂堂的夜少主被一個女人背着,是不是非常沒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