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翼環着她的腰,對風天歌友好地說道:“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照顧她。”
風天歌隻覺那身火紅的衣袍是那麽刺眼。他握緊寶劍,一步一步走出宮殿,鮮血拖了一地。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别,竟是永别。
成親十日後,北辰翼不得不握起武器加入戰鬥之中。南山晟帶着大軍在邊境挑畔,風天歌奮力抵抗。然而這時候,其他幾國同時攻打紫陽國和北棋國。
北棋國傀儡皇帝不知道受了誰的蠱惑,居然聲明結束與紫陽國的結盟。幾個國家同時攻打紫陽國,國民人人自危,男人握着武器上戰場,女人做後勤。
歐陽笙一直沒有回來,北辰翼又趕往邊境支援風天歌,整個皇宮是那麽空蕩蕩的。每個人的臉上有着對未來的恐懼和茫然,越來越多的宮人從宮中逃脫。上官紫璃難得表現鐵血的手段,将抓回來的逃奴當着其他宮人的面斬殺,這才避免發生更加不可挽回的事情。
從邊境傳回北辰翼控制北棋國的消息,北棋國重新與紫陽國合作。以兩個強國之力,對付那些弱小的國家,局面才沒有那麽難堪。
這場戰争……持續了十年。
十年,她坐在清冷的宮殿裏聽着從邊境傳來的消息。她知道歐陽笙受了十五次傷,被魔種暗算了三次,最後還是保住了性命。她知道風天歌白天作戰,晚上喝酒,有時候狂起來一邊殺人一邊喝酒。她還知道北辰翼每天給她寫一封信,但是從來沒有交給她。
“風将軍……沒了。”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坐在桌案前處理奏折,聽見這麽一條消息。她的手抖了抖,最終垂了下來。
風天歌死了!沒有死在南山晟手裏,也不是死在魔族手裏,而是死在親信手裏。他的親信受不了這樣年複一年的戰争,暗殺了他,帶着他的兵符打算投降。
歐陽笙帶着同門的師兄弟匆匆趕過去,卻看見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紫陽軍隊敗,北棋軍隊孤身無援,戰局已定。
上官紫璃騎着寶馬趕向邊境。那是一匹會飛的馬兒,從小就跟着她。當她趕到的時候,卻看見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女人将寶劍刺入歐陽笙的身體裏。
“你該死!”飛馬停在半空中,上官紫璃看見那樣驚險的一幕,本能地揮出法術。可是……她隻有武力,沒有法術啊!
那麽現在手裏出現的靈球是怎麽回事?
那個由靈氣形成的球體砸向冒牌貨,後者的劍刺偏了一些,本來打算刺進心髒的地方刺到了肩膀上。歐陽笙反應過來,一掌打死了那個三番五次欺騙他的人。
“紫兒。”歐陽笙癡癡地看着上官紫璃。十年不見,他瘦了好多,身上沾染了刹氣。那樣溫潤的男子殺了十年的人,但是氣質沒有什麽變化。
“你對我的認識隻局限于容貌上嗎?一次被騙,可以說你天真。這第二次被騙,我要懷疑你的頭腦了。”上官紫璃冷淡地說道。
“對不起,紫兒。我讓你受委屈了。”歐陽笙撫着受傷的傷口,臉色慘白地說道:“這裏如此兇險,你快回去。”
上官紫璃落地,看着屍橫遍野的戰場,淡淡地說道:“結局已定對嗎?”
“魔種太利害,根本清不幹淨。隻要存在一個魔種,附近的人都被沾上魔氣。十年了,魔種的數目是十年前的十倍。紫兒,人界大難将至。”歐陽笙說道。
“帶我去看看風哥哥吧!十年了,我快忘記他的樣子了。”上官紫璃茫然地看着遠方,抿嘴淡笑道:“他真壞,堂堂大将軍第一個偷懶跑掉了。”
“紫兒……”歐陽笙看着上官紫璃單薄的背影。他喉嚨發癢,咳嗽幾聲,黑色的鮮血吐了出來。
他知道現在的她是北辰翼的妻,他全都聽說了。他們成親的時候,他受了重傷,師兄們把他關了起來。他瘋狂地破壞那些禁制,但是毫無用處。一切塵埃落定,他失去了陪在她身邊的資格。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居然連心愛的人都認不出來。她現在一定很厭惡他吧?
十年了,他瘋狂想着她。然而魔氣不除,她的處境非常危險。其實他剛才早就認出了那個假冒她的女人,隻是裝作再次上當受騙,打算一舉殲滅她。沒有想到紫兒會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他的動作慢了一拍,才會讓她誤會。
上官紫璃站在風天歌的墓碑前,看着‘大将軍風天歌’幾個字,眼淚不受控制地滑下來。
“風哥哥,你不會孤單的,紫兒會來陪你。這個世界……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上官紫璃輕輕地說道。
上官紫璃沒有再回皇宮。這一路走來,她坐在飛馬的背上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城市如同空城般,除了些老弱婦嬬外,就是些病殘。強壯年輕的男人們早就死在了戰場上。就算現在還沒有死,也離死不遠了。整個天下烏煙瘴氣,空氣中全是魔氣,稍不注意就會受影響魔化。
“這件事情不要告訴陛下。”歐陽笙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
“可是丞相……”士兵一臉爲難:“皇上臨終前一直記挂女王陛下,這樣瞞着真的好嗎?或許女王陛上更想去看他最後一眼。”
砰!皇上?最後一眼?上官紫璃腳下踉跄。
又有人死了嗎?
“紫兒……”歐陽笙回頭,看見上官紫璃蒼白的臉,心裏發慌,緊張地看着她。“紫兒,你怎麽來了?你身體虛弱,回營帳好好休息好嗎?”
“誰死了?”上官紫璃空洞地說道:“我與其他幾國的皇帝沒有交情,怎麽會有人想見我呢?誰死了?朝夕國的老皇帝?南炙國的小皇帝?還是……”
“紫兒,你冷靜點。”歐陽笙扶着她的身體:“北辰翼死了。十年的争戰,他扛不下去了,他死了。他不是被殺死的,而是操勞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