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兵器撞擊盔甲的聲音,利器入體的沙沙聲,哭喊聲,不絕于耳。
敵軍潰敗,黃忠着重甲騎兵和三千輕起繼續砍殺原野亂竄的敵軍。親率五千騎兵殺進建業甕城中。
内城已經被攻破,韓當的大軍正登上城樓,布滿城牆。賈诩堅守不退,指揮守軍死戰死抗。
衆将看到援軍殺入甕城,連賈诩這文士也提劍上陣。個個都沒退卻之心,越戰越勇。
韓當撕心裂肺的怒喝着,指揮士兵跟上節奏。然而,後續部隊突然出現斷層。韓當終于發現了不對。他退上城樓,往甕城一看,頓時傻眼。隻見甕城内,無數馬匹在來回踐踏,沖鋒着滿城躲避不開的江東士兵。
敵方的騎兵并不急着沖進内城,縱情的在江東大軍中來回踐踏,制造混亂。一點點清理甕城最後方的士兵。猶如洪流席卷落地枯木,所過之處任何被席卷一空。
慘叫聲令攻下城頭的江東大軍回望,驚駭莫名。猶自血戰的江東士兵,過了好一會才回神過來。
“大都督戰敗了!我們被前後包圍了!”
城頭攻城大軍爆發出震天驚呼,已經被逼退到城梯口的賈诩,還有其他将士,先是一愣,接着再也遏制不住興奮,士氣猛增。
“援軍擊潰敵軍大軍,殺進城來了。兄弟們,頂住,勝利就在眼前!殺啊!”
守軍士氣暴漲,攻下城頭的江東軍反而迅速下跌,将領心中更是驚駭,戰力颠倒,戰局反轉,守軍再次向敵軍發起迅猛反攻,不要命的往城樓上沖。
韓當心中大震,這個時候,甕城内全是敵騎,叛變的江東士兵,退路被阻攔,進不能進,退不能退。韓當終于絕望了。留在這裏也是死路,韓當迷茫了。
“突圍吧。”
一名将領沖到韓當身前說道。
同時,一名反攻上城牆的士兵一矛刺了過來。韓當一刀格擋開去,正準備回話,數名不要命的士兵同時沖進身來。韓當被招架不住,不由後退幾步,靠上城牆總算穩住了身形。
但是,這時越來越多的人瘋狂的沖擊着無幾戰心的江東士兵。大批士兵被沖的七零八落,本能的退讓,讓同伴填補上去擋刀。
“全軍準備,突圍!”
韓當說完這一聲,整個人整整脫力,好像這個命令抽幹了他所有力量。
“快護老将軍突圍!”
“賊将,哪裏走!”
架着韓當剛來到城下,黃忠從遠處趕來,揮刀連斬數下。韓當吭都能吭一聲,已成刀下亡魂。黃忠一把接住韓當人頭,挂在旗上。軍士同時大喝:
“主将韓當已死,賊兵速降!”
“老将軍死了?”遠處還在奮戰的将領聞聲,同時擡頭。韓當是江東僅存的老将,是軍隊的軍魂,對軍隊影響無人能及,聲威哪怕孫權都不能比拟。
“老将軍死了,我等願降!”
“老将軍!爲老将軍報仇!”
江東軍中響起兩種不同的聲音。
“殺!”
賈诩一指遠處沖上黃忠旗門處的那些充滿仇恨的江東軍。其實不用賈诩下令,投降派爆起,猛砍那些力戰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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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沒有料到最後的結局居然是這樣。如果他能預測的話,他恐怕不會選擇強攻建業吧。
這場慘烈的攻城戰,葬送了江東的有生力量。哪怕孫權還能振臂高呼,然而,呂布率領的主力即将到來。他新招募的士兵有勝算嗎?
柴桑。
呂布率領大軍剛剛和張遼彙合,擊潰江東西面防線。一架小舟從江面駛來,進入鄱陽湖。周上一文士迎風而立,臉上寫滿了憂愁。此人正是陸家家主,陸俊。
陸俊本想舉家遠走交州,躲避呂布問罪。隻是,孫權失勢遠遠超過他的預期,他還沒來得及搬家,長安大軍就壓境了。陸俊現在是腸子都悔青了,早知最後結局是這樣的,他還不如配合賈诩渡江,而不是告密。
“希望伯言不忘我陸家養育之恩。”陸俊自言自語說道。陸遜是呂布帳前心腹不假,但是陸家這次告密幾欲令賈诩三萬鐵騎全軍覆沒,陸遜會不會爲了自身而與陸家斷絕關系?
陸俊本不願到呂布營内,隻是孫權委托他前來議和。陸俊推之不脫。
陸俊的到來,早有探子回報呂布。呂布不願急着見他,現在該急的是孫權了。
陸俊來到大營外,徘徊不敢入營。
不久,營内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陸俊回頭看去,正是陸遜和呂玲绮夫婦疾步迎來。
陸遜才進身前,剛要下拜,陸俊率先一禮:“我糊塗啊,請伯言救我陸家滿族。”
陸遜一愣,這才說道:“大将軍雖對前事非常不滿,這次攻破九江後,并未騷擾陸家。叔父請放心,陸家不會有事。”
“這就好,這就好。”陸俊拍了拍胸脯,如釋重負。
“叔父是孫權請降使者嗎?”呂玲绮岔話問道。
“對,對,對。我還把這事給忘了。”陸俊有些尴尬的說道,爲家族的事情,他居然忘記了頭等大事。
“父親現在恐怕會謝客,叔父先到伯言帳中欠歇,我去禀報父親。”呂玲绮行了一禮,告退而去。
陸俊在陸遜帳中坐立不安,呂玲绮從下午到深夜,一直未歸來。呂布也沒見他的音效傳來,而陸遜派出了好幾波人,得到的消息都是呂玲绮正在呂布帳外跪着。
陸俊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早上,呂布終于肯接見他了。
陸俊到了門口,堂中文武聚齊,陸俊向呂布拜了一禮。呂布隻是冷冷一憋:“陸家主,你我都是老相識了,不必這麽客氣,來人,上坐。”
陸俊半跪席上,身體前傾,大氣也不敢出:“是我愚昧,聽信小人讒言,不辨是非。這次坑害賈文和先生,是我個人注意,與家族無關。還望大将軍别爲難我家中子弟,在下願以命來償。”
“你來隻是爲了家族嗎?那你可以走了。當年,玲兒與伯言成親時,陸家送我無數物質,本将至今不忘。功過相抵,以後你陸家與我長安再無瓜葛。”
“不。在下此來非爲家族之事。”陸俊這時候才算終于安心了,口齒也清晰起來:“在下這次來,是專門爲求和而來。這場大戰完全就是一場誤會……”
“什麽?”呂布驚訝道:“求和?這是孫權的意思?”
“是的。在下受吳王委托,前來議和。”
呂布勃然大怒:“好他一個漢之叛賊!長安,江東,山越蠻人,荊益揚州,全是我大漢疆域!孫權遣使者求和?莫非他心中已存登基自立,分矛列土了嗎?”
“呃……”陸俊一時接不上話來,呂布這樣理解好像也沒錯吧?
呂布面色更寒:“莫非是家主聽錯了?孫權是來請降的才對吧!”
陸俊深吸一口氣,反正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隻要家族沒事,誰才是這片領地的老大都不重要了,陸俊順着呂布的意思說道:“好像,大概,可能,吳王就是這個意思。”
“好。轉告孫權,三日後,湖口江面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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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戰敗的消息傳到吳郡。周瑜正在舟上彈琴。
“禀先生。”一門童來到湖岸旁:“吳王攻打建業,打敗。傳聞今日将在湖口與呂布會面。”
“戰敗了?”周瑜隻是點了點頭,他早有這種心理準備:“兄長啊,我愧對于你。不能保江東一方安甯。吳王此去,再難歸舊土。他日,吾在地下有何面目與你相見?”
“噗……”
周瑜怒急攻心,哪怕有這結局的心理準備,周瑜任然難以接受,一口鮮血噴出。
“先生,先生……”岸上門童焦急大叫,深怕周瑜一個大意跌進湖中。
“若是兵權在我手,江東又怎會一敗塗地?怎能沒有回轉餘地?惜哉,痛哉。”周瑜說完,扶在琴上痛哭不止。不知不覺間,漸漸進入夢鄉。
夢中,周瑜夢見孫策一手提槍,一手指他,逼問他爲何将江東六郡全部葬送……周瑜悠悠轉醒。整個人雙眼深陷,渾身籠罩着一股死氣。
“夫君,你終于醒了!”小喬驚喜的上前捧着周瑜的臉,心疼地說道。
“夫人,我夢見兄長了。”周瑜慚愧的眼色避開小喬的目光,悠悠說道:“吳王會見呂布,可有消息傳來?”
“尚無。”
“不傳也罷。叫循兒進來。我有話對他說。”周瑜叫來十四歲長子,對他說道:“爲父将不久于人世。你已長大成才,要照顧好你母親。你要照顧好這個家。如果紹兒被呂布掠去長安,你一定要前往長安保他平安。兄長伯符就隻剩下這個兒子了,萬不能有事。”
“父親,你不會有事的。醫匠說了,不久便好。”周循淚流滿面,傷心說道。
“我這是心病,好不了了。你答應我……”
“報,吳王随大将軍呂布入長安爲王,改吳王爲歸命侯。”這時,門外傳來軍士禀報聲。
“果然……如此!”周瑜說完,身體後仰,直挺挺的倒了回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