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在河谷滾滾回蕩。高順提刀立于陣前,穩住被打得措手不及地士兵們重列戰陣。山坡上,磨盤大地滾石,兩人合抱地滾木,彈跳着從山坡沖撞下來,躲避不及地士兵當場砸成一攤肉泥。
“變陣,張繡帶領步兵沖上高地!戰馬,車丈圍外,霹靂車居中,給我狠狠地砸!”
高順撕心力竭地指往高處,放聲喝止,不讓大軍被亂石砸得全面崩潰。滾木如雨下,在山坡上彈崩起兩三丈高,落地的瞬間再次彈起,無數滾木越過馬車,砸進人群,霎時,死傷成片。
“原地待命,亂竄者斬!”陷陣營數百人發出怒喝,聲蓋哭喊沸騰地大軍。
“黃忠聽命,帶一軍由後上山,隻等張繡将軍擊潰敵軍,不可放一人過境,違令者斬。”
目送黃忠帶一軍爬上山坡,高順在大陣中來回奔走,喝止亂軍,穩住陣腳,然後開始指揮士兵躲避亂石滾木。一時間,傷亡大減。
片刻,滾木滾石互相卡主,形成一面如山地防禦堡壘,高順帶領地兩萬士兵漸漸不再出現犧牲,隻是剛才的幾個呼吸間,被滾木礌石砸死近三分之一,生還的大軍隻有萬餘。
高處,陳登情緒低落地歎出一口長氣。
“準備撤退。”陳登回頭對身後嚴陣以待,準備沖殺下山地川兵說道。他本以爲高順大軍受突然襲擊,躲避滾石,自相踐踏,然後揮軍沖下乘勝厮殺,大敗高順一軍是必然。沒想到高順臨陣不亂,臨危不懼,雖犧牲慘重戰陣卻井然有序,霹靂車陣也擺開架勢,引而不發,隻等山上士兵沖殺下去。
大将陳到不甘心地說道:“就……就這樣放棄?請軍師給我一軍,末将願舍死沖鋒,立斬敵将。”
陳登慘然一笑:“高順此人素有威嚴,軍法嚴酷。其軍未亂,非我軍這支将士不合之軍所能勝之。吾本以爲突然襲擊能打彼軍一個慘敗收場,可惜了。我軍兵少,如果交織,兇多吉少,馬上撤退。”
“報,敵軍有兩千步兵摸上山來,請将軍決斷。”
陳登想走,一名斥候沖到跟前吼道。
“末将請令,殺呂布軍個落花流水。”陳到再次請戰。
陳登不說話,登上高處往下俯覽,山腰上,一員玄甲大将帶領着兩三千士兵反沖上來,狼狽地躲避着山上推下的滾木,稍有不慎,滾木就将幾名士兵壓扁。彼軍攀爬得非常狼狽吃力,兩軍的距離卻在逐漸縮短。
“陳到将軍,馬上下令所有士兵放棄滾木滾石,撤!”
陳到看了看沖上山來地敵軍已經不足兩千,其餘彼軍喪生山腰,兩方勢均力敵,就這麽放棄非常不甘,不顧陳登的命令:“末将斷後,軍師先撤。”
“呂布軍光憑一腔悍勇在絕對下風便可殺上山來,陳到将軍,不可小觑啊,馬上撤退!”陳登無力說道。任何高明計策在絕對實力和絕對士氣面前,起不到一丁點地作用。
陳到不由分說,分兵一千出來護送陳登先走,他帶領四千人以猛虎下山之勢,迎面沖向張繡。
陳登帶領一千人,選條小路一頭紮入。行不三裏,小道中央一員老将提刀在手,身後兩旁各列一隊士兵。陳登眼睛一陣放大,高順居然在慌亂中派出一軍出來斷他歸路,這是要一網打盡的節奏!
陳登心中大急,呂布手下一個個将領都是戰争瘋子,每逢戰事,不要命地往前沖。他怎麽也沒想到高順是哪來的信心在絕對下風時,依然敢分兵幾次。陳登暗暗後悔該聽從陳到的建議,對方不要命,就要以不要命的打法來消滅對方士氣,悔之晚矣。
眼前,對方地兵力與己方懸殊不大,隻有兩方士氣差距巨大,一方士氣如虹,一方士氣低迷地西川士兵。
“列陣,迎敵!”陳登毫無懼意,當年敢帶兵直面呂布的人,敢以孤軍困獸孤城迎戰孫策地人,又怎麽會被一老将吓住。當年地孫策号稱獅兒,霸氣威名遠該區區一老将。
“嚯嚯嚯。”
黃忠一舉戰刀,士兵們同時咆哮,甩開大步往前沖殺。
陳登高估西川士兵的意志,本以爲剛勝一場,士氣有所高漲。在長安士兵散發着濃烈戰意逼近下,西川士兵不安地邁動碎步往後倒退。
“斬将殺敵!”陳登抽出佩劍,當先沖出,以一文士之身身先士卒。然而,士兵們地腳步卻不跟從。
陳登是誰,黃忠知道,但黃忠對陳登的事迹知之不多,不知者無懼意。換一員對陳登知根知底地将領對陣,或許會謀而後定,白白錯過良機。
“放箭!”
铮,铮,铮。
箭矢以陳登爲中心密集覆蓋。
“軍師小心!”幾名侍衛舉着大盾,沖上前來将陳登遮得密不透風:“川軍不可靠,軍師快退。”
“看箭!”
黃忠摘弓怒喝,弓如滿月,箭矢逆風電閃,刮起嗚嗚怒嘯。
碰——
箭矢撞在盾上,盾昂人翻,保護陳登地盾陣空門大開。一支箭無聲無息地透過衆侍衛,由儒帽穿過,陳登地頭頂頓時留下一個如沒猛虎舔過的缺口。
“軍師受傷了,保護軍師。”侍衛們來不及陳登傷口,閃身在前列出一道人牆。
噗地一聲清脆爆裂。紅白之物爆出,灑了侍衛們一身。
“軍師,軍師!”侍衛們轉身,陳登那還有氣息。
“軍師死了,和他們拼了!”一員侍衛長模樣絕望大叫。陳登死了,他們逃回去也将面臨一死,還不如轟轟烈烈地戰死爲家人博得些許撫恤。
“成全他們。”黃忠輕描淡寫說道,對殺掉陳登和殺了一隻雞一樣,絲毫提不起黃忠的一絲快慰。
同時,張繡矣帶領步兵躲避過無數滾落地滾木,翻上山頂。隻見山頂高處,一支鬥具精良,長矛散發出烈烈寒意,數百人不發出一聲響聲,無聲無息地如同一支雕像,又如同狩獵地猛獸一動不動。
“白眊精兵?”張繡大驚。他隻聽說過劉備帳下有一支精銳地步兵,如同陷陣營一般,人不滿千,滿千不可敵。
這支士兵在一員長槍将領帶領下,嚴陣深嚴,與它身後亂糟糟地川兵形成鮮明對比。這不是白眊精兵又是什麽?
回答張繡地驚疑,隻有陳到牙縫中擠出地一個字:“殺!”
無數氣喘籲籲剛爬上山坡地張繡士兵還沒反應過來,敵軍一個虎撲便已殺至跟前,倉忙間,舉刀格擋。長矛擦着他們地盾牌穿胸而過。
“殺啊!”張繡挽了一個槍花,帶着士兵往前沖擊。逢戰必前,這是呂布軍士氣隻高不低地原因,哪怕是将人頭送到敵人地刀鋒下,也絲毫不退,以不可撼動地氣勢令敵人聞風喪膽。
西川士兵見勝利又望,一員西川将領閃身出列,殺氣騰騰地怒喝。西川士兵慢悠悠地殺上前來,幾名士兵合力抵擋一名亡命地長安士兵。順風仗,人人會打。在白眊精兵和西川士兵地全軍出動下,張繡軍損失慘重,無力沖上高處就被打退了下來。
“列陣,再沖!”
張繡帶領士兵沖鋒三次,大腿中流矢,身邊能戰之兵不足七百,前方山坡上,擺滿了一地插滿箭矢地本方士兵。
幾千人隻剩幾百人,現在連一小小山坡也拿不下,稱之爲慘敗也不爲過,張繡大怒。
“最後一次沖鋒,死戰不退!”
張繡原地坐下,命令士兵們取下脖子上挂着地大餅,就着雪吃了起來。張繡也不嫌大餅上滿是血污,一口咬了老大一塊缺口,整個人散發出決死之意。
同時,遠處一支長安軍服飾地士兵正在緊趕慢趕,領頭的卻是一個羽扇綸巾地書生。遠山地喊殺聲越緊,諸葛亮地眉頭就越深。他擔心這支軍隊是來救援他這支在外孤軍,才身陷險境。
諸葛亮奪下陽平關後,日夜不停,派人将陽平關全部拆除破壞。他知呂布無心西川,有了此借口絕對會馬上從西川脫身,讓劉備和劉璋在西川打生打死,等兩敗俱傷之時,呂布再回軍西川收網。
諸葛亮下了陽平關,不敢久守。呂布大軍回援,漢中水軍都督呂蒙也同時從南鄭出兵。黃月英沒見着,諸葛亮擔心兩方夾擊,将陽平關毀成廢墟後,立馬回軍西川。
當諸葛亮統兵往戰場趕來時,戰場地喊殺已漸漸接近尾聲。再走出三四裏,前方雪地上亂軍奔走。
“結陣,禦敵!”
“諸葛先生?”一個熟悉地聲音響起。如果不是聲音熟悉,諸葛一時也分辨不出來人,隻見來人渾身鮮血,衣甲破碎,身後裝備精良地長矛兵手中多有提着兩截斷矛,人心惶惶地四處張望。
“陳到将軍,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陳到統領的是劉備手下最爲精銳地一支士兵,卻被人打成了這服喪家之犬形象,諸葛亮有些洩氣。
“我軍正在阻擊張繡大軍時,背後黃忠領了一彪軍馬殺出。前後夾擊下,我軍大敗。”陳到沮喪說道:“軍師陳、元龍已戰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