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等黃忠即将上岸時,先聲奪主,高聲怒喝:“黃忠,枉你是條好漢,跟從這個三姓家奴算什麽!我家大哥禮賢下士,仁義爲先,當今天子尊爲皇叔,何不棄暗投明。”
黃忠反唇相譏:“要說不忠不義,非劉玄德莫屬。先從盧植,再從公孫瓒,後從陶謙,再從我主,而後曹操,再是劉表,最後是劉璋。朝三暮四,走一路克一路算一路,從一織履賣鞋之輩,坑蒙拐騙,硬是崛起于亂世,好一禮賢下士,仁義之士,某佩服。”黃忠說完,不忘做拱手。
“呀呀呀,氣煞我也。看我不捅死你這老屍。”
言罷,張飛含怒出擊。
刀矛相交,火星一片。金屬撞擊聲震得耳膜生痛。
張飛已知黃忠善射,如鷹的眼光時刻不離黃忠雙手。你來我往,全力拼殺。呂布此時應戰,就是在等魏延,若沒意外,魏延應該快要繞到張飛大營身後去了吧。
從日中到日落,雪花又漸漸淅淅瀝瀝。張飛已換戰馬三騎,依然不見魏延到來,呂布暗暗心急。對方可是有妖人坐鎮,可别玩脫了。搭上大将,又折閨女,那呂布的這算盤就輸得溜光。
兩将今日厮殺不如昨日精彩,張飛忌憚黃忠箭術,黃忠忌憚張飛體力。
不知何時,張飛黃忠盡脫下铠甲,隻穿一條篼褲,張飛塊塊凸起的肌肉上,布滿亮晶晶的冰珠汗水,黃忠雪白的胡子也結成一柄。兩人在獵獵寒風中揮汗如雨。
張飛時刻防備黃忠冷箭,有力無使處,憋悶咆哮:“可惡,老匹夫可敢棄了弓箭殺個痛快?”
“技不如人,還敢恬不知恥。你敢丢了長矛拿大刀嗎?爲将者,弓馬娴熟,看箭。”
張飛急忙閃過,哪知是黃忠虛晃一招,在他閃身時尖刀當胸挑來,嘩啦一聲,張飛胸前被削下巴掌大一塊皮肉,頓時血霧一片。
“陰險老匹夫,去死!”受傷地張飛攻擊更加猛烈,猶如受傷野獸,橫掃,劈,挑,刺,矛矛不離黃忠要害。
兩人戰況驟然激烈,舍身亡死厮殺開來。張飛受傷,黃忠不再留餘力,刀刀重砍。一流高手對陣,哪怕隻是小小的不适,都将緻命。這不,張飛胸前的輕微創口迅速撕裂,血水打濕馬馬鬃。
一名士兵從對岸山包密林中慌慌張張沖了出來,渾身是血,雙腿在冰冷的水中迅速邁動:“報,魏延将軍遭遇埋伏,身中數槍。”
“啊哈哈哈,老匹夫,咋樣?呂布敗了吧,馬上棄暗投明,随我去見大哥還可保得一世英名,否則定讓你這老賊碎屍萬段。”張飛聽到喊聲,悶氣一掃而空,怒笑在兩陣之間回蕩。
“勝敗乃兵家常事,就憑你這張臭嘴,來日擒下,定饒之。有你在側,老夫能多活三十載。”
“哇啊啊啊”張飛抓狂大叫:“匹夫看矛。”
呂布不管戰場交戰兩方,迅速派人将涉水過河的士兵架回來。
“莫急,細細說來。”呂布壓住焦急問道。
軍隊是有性格的,這個性格來源于主将性格。才有了将熊熊一窩,一将無能害死三軍的說。比如陷陣營靜如山、動如火,比如呂布直屬連弩營藐視一切地強者心态,比如魏延部曲的桀骜難訓,巾帼營的進退歸一……總之,士卒們會受到朝夕相處的主将性格感染,主将的性格決定了這支軍隊的性格。
呂布沒刻意壓制魏延的冒險性格,沒趁想,今日輕敵挺進,釀成大禍。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早上,魏延按照原計劃制定的長途奔襲路線行軍,繞道大營七十裏開外的山溝作爲進攻路線,誰會想到七十裏外的山溝埋伏有敵軍,還是敵方大将坐鎮,等魏延發現山溝兩方伏兵盡出,山溝中一員趙字偏将等待多時。
戰鬥毫無疑問,成一邊倒。魏延部曲甚至沒能殺敵一人就死傷殆盡。主要原因也是魏延輕敵之故,明知有敵,毅然沖陣斬将奪旗,按原計劃對張飛大營進行包抄。
就在魏延自持勇武,靠近對方那員白袍将領時,對方一騎一人反沖魏延部曲,魏延力戰二十回合,身受二十餘槍。士卒冒死搶回魏延。至始至終,魏延連對方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聽到這裏,呂布心中雪亮,劉備部将中武力完全壓倒魏延的隻有三人,又是姓趙,不是趙雲還能有誰?
就在士兵回報時,趙雲正率軍對魏延窮追不舍。魏延是呂布手下六大重将之一,擊殺魏延會對兵少将寡的劉備軍影響深遠,也有利于劉備鼓舞西川民心,将西川軍民團結在劉備爲主的領導之下。
跟在魏延身後的呂玲绮,探知對方一萬人馬埋伏在山溝兩岸,不敢冒然出手迎救魏延,眼睜睜看着魏延一槍槍受創,除了着急就是着急。她隻有五百人,還不是如使臂膀的巾帼營,巾帼營在前一戰中,被張任坑害百餘,還有百餘獻身填坑,除了副将馬雲祿,巾帼營就剩下呂玲绮這主将了,新從長安調來的女衙役還未就位。爲此,她這幾日以淚洗面,心情不高,早恨不得殺敵祭亡魂。
“怎麽辦?敵軍勢大,敵将武藝高強,我兩未必是其對手,難道眼睜睜看着征南将軍戰死沙場?”馬雲祿急得團團轉。
心力受重創,呂玲绮赫然變成一個冷酷将領,沉着的看着前方正在全力突圍的魏延大軍。
“征南将軍士卒用命,突出重圍不難,反而是兵敗如山倒,一旦突出重圍後,大家争先恐後退走,敵軍從後掩殺,失去抵禦,我軍損失将會非常慘重。你我各帶一曲,埋伏在山口左右,隻管在林間拖動樹枝來回奔走,但願雪霧能掩蓋我軍兵員稀少的真實情況。”
此時,好像老天保佑,天空中雪花飄落。
近了,第一排敗軍身影進入視野極限,越來越多的敗軍連滾帶爬的往回奔逃。整個魏延部曲亂糟糟,慌慌張張。這支部曲在魏延帶領下,隻有幾年前颍川大敗,這幾年每戰每捷,突臨大敗,一時間無法應對。
敗軍還未完全通過,而魏延帶傷頂在最後戰線且戰且退,川軍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呂玲绮不敢等川軍大隊到來,林間樹木光秃秃,無密葉藏身,很容易就會被看出她這裏兵力不足。
擂鼓,鳴号,下令所有士兵大喊。這是呂玲绮唯一能想到緩解潰軍壓力的辦法。
“呂玲绮奉大将軍之命,在此等待多時。”
咚咚咚咚——戰鼓穿透哭喊聲。
“援軍來了!”
潰軍渾身一震,效果比想象中的好上百倍。奔逃的魏延部曲開始停下腳步,原地集結。逃到更遠處的士兵,開始反身往回趕來。他們受驚逃跑,以往的勝戰,讓他們不至于失了戰心,成爲驚弓之鳥。
呂玲绮就地設伏,虛張聲勢隻是爲了唬退敵軍,沒想到潰兵自發集合。隻要列好戰陣,在開闊地帶未必沒有一戰之力,怕就怕潰敗喪膽,隻管逃命。
“軍心可用。”渾身鮮血的魏延一震,忘記緻命創傷,提刀砍翻一名靠近的受驚川兵,怒喝連連:“援軍來了,列陣。列鋒矢陣,準備沖鋒,陣壁刀盾速度歸位!”
魏延有他的高傲,不容被一無名小将打得大敗而歸。他親自列陣在前,一個巨大的三角形戰陣很快完成,陸續逃兵奔回,戰陣越來越大。
正在窮追不舍的趙雲,提槍踩在一小土堆上,猶如孤傲戰勝,正在打量兩山伏兵,當看清林中奔跑的敵軍,雖分不清多少,但不難相信,如果敵軍真多,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打草驚蛇。亮銀槍反射着雪地寒芒,槍尖斜指,趙雲要下令身後聞鼓膽戰心驚的川軍繼續掩殺。
當趙雲收回遠眺目光時,看向前方的魏延敗軍時,他高舉的長槍揮不下來,好像定固在空中。先一刻亂糟糟的敵軍,不知何時已列出一個巨大的鋒矢陣。
咔嗒咔嗒——
刀盾兵推着盾牌反沖鋒過來。
“殺敵!”
終于,趙雲的長槍如驚鴻劃過天空。
嘩啦啦。
身後铠甲摩擦聲響起。趙雲沖出的步伐停頓空中,隻見川軍往他相反方向逃跑。
這是什麽情況?趙雲頓時大怒,他領兵多年,從未見過連順風仗都不會打的軍隊。
“後退者死!”趙雲毅然轉身,銀槍揮舞處,成片成片的川軍被擊倒。然而,趙雲始終隻有一人,無力挽回全線潰逃的局面。趙雲殺入陣中,抓出幾名川軍裨将。
“上将軍饒命。不是我等怕死,隻是呂布軍太兇殘。絕地反擊,屍山填壕,士卒恐懼。今又受埋伏,如何敢戰?”
趙雲仰天長歎,這支大軍不是他訓練的,剛剛指揮不到兩三天,還沒來得及重新整頓操練,根本就不服從他這主将指揮,大好戰局鬧劇收藏。
“鳴金收兵。”
魏延追至山口,不敢深入追殺。敵軍退去,他才感覺到失血過多,渾身創口在寒風中如同火烤,再無一絲力氣支撐身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