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馬将消息傳至正在清繳泠苞殘餘勢力的呂布中軍處,呂布大駭。
“救,速救。”
呂布一抽赤兔,風一般往前方士兵讓開的大路竄了出去。接二連三傳回黃忠,張繡等大将躍過陷坑,殺入敵陣的消息,呂布更加心慌,這些都是長安大軍的骨架,也是頂梁柱,一旦折損,長安大軍戰力将受到嚴重打擊。
“糊塗,他們糊塗阿。”呂布心中發慌,又有一絲快慰。呂玲绮是不得已才沖敵陣,而他們是爲救呂玲绮陷入敵陣。
進入關門,張任已經沒有派出弓箭手壓陣,嚴絲縫和的大陣将黃忠等人圍了個水洩不通,看得出張任欲全力擊殺黃忠等人的決心。
眼前一條丈許寬的深壕,呂布不用想也知道下面不滿密密麻麻的尖刺,一旦失足,必死無疑。
“大将軍,此地危險,速退,末将等正在收集飛渡闆。”
“救人如救火,我方将士深陷重圍,本将焉有作壁上觀之理?”呂布毫不停留,赤兔馬一躍而過,風中留下呂布最後的命令:“速策馬,人屍,填平戰壕。”
一些将士和士兵伸出手虛抓呂布背影:“大将軍,危險……快回來……”
呂布的話音在人群中引起悍然大波。無數将領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找不到飛渡闆,可以用屍體,用戰馬來填平壕溝。
“對啊,你們怎麽這麽傻,什麽都要大将軍親力親爲!還他麻愣着幹什麽,快傳令征南将軍魏延率戰馬來,快去般屍體。”
另外一員小将打斷人群中的焦急吼聲:“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敵軍全往大将軍包圍過來了,看,滿天的弓箭……你們告訴我,這幾年,大将軍治理下的長安有虧待你們,虧待你們額家人嗎?”
“沒有。”
“你們以前是哪裏人?以前有吃過一次飽飯,嘗過一次肥肉嗎?當官的有當你們是人嗎?”
“我是淮南人,狗入的袁本初收刮民脂民膏,掘地三尺,我們的性命比草還要賤。我長這麽大,第一次知道肉是什麽滋味還是來了長安才知道……”
“我是汝南人,山賊出沒,從小到大就沒吃過飽飯,肉連聞都沒聞過。”
“我,我,我應該最幸福的,我是荊州人,在荊州牧治理下,我聽說過肉……”
先前領頭說話的人虛壓手臂,吵雜的戰場同時禁聲:“現在,大将軍有難,我們怎麽辦?難道眼睜睜看着他身隕亂軍中,讓賊兵砍下他的腦袋嗎?讓我們的家人回到以前挨餓受凍的日子,我們繼續過着那種賣妻賣子的日子嗎?繼續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嗎?”
“不!”
“我們要救大将軍。”
“對,救大将軍……”
“所以,長安可以沒有我們,家人可以沒有我們,但是不能沒有大将軍。就以我等之軀填平壕溝,爲大軍開路!不怕死的跟我一起跳。”領頭小将說完,縱身一躍。
“爲大将軍而戰,爲長安而戰,爲家人而戰!”士兵們喊着口号,下餃子一般縱身躍進陷阱。
戰場上空,彌漫決絕之氣。一條将士們用自己身體填平的道路,呈現在大軍面前,交戰雙方的将士肅然起勁,連正在放箭射殺呂布的張任弓箭手都挺下取箭的動作。
正在往前沖鋒的呂布,并未發現身後的異常,他是有備而來,普通士兵射出的箭矢基本都被閃避掉,頭上一排排的閃避字樣就是最好的證據,這也是他毫不猶豫沖入敵陣救人的依仗,他隻需要拖到己方士兵填平戰壕而已。
“殺!殺死這些該死的入侵者。”呂布身後,爆發出鋪天蓋地的怒喊,整個大軍暴動,他們不管誰才是真正的入侵者,他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将敵軍一個個活刮,爲填坑的同伴報仇。
“怎麽回事?”前方不射箭,後方喊殺震天,呂布扭頭回望,隻見他身後,密密麻麻的士兵已經躍過先前的陷阱區域,正在追着他的腳步,往前怒喝而來。而關門外,一列列大軍湧将進來。
“瘋子,真是瘋子,呂布是瘋子,呂布手下大将也是瘋子,呂布手下士兵也是瘋子!”張任自言自語的說道,嘴角一絲苦笑:“這仗還怎麽打?”
一旦敵軍不害怕死亡,敵軍戰至一兵一卒亦不喪膽,就算你百萬大軍,也沖個全線潰敗給你看。
“上将軍,快退。敵軍越過防線了。”張任副将鄧賢上前拽住依然死戰不退的張任大聲吼道。
“就這樣退走?”張任不甘心的看着正在他大陣中左沖右突的黃忠,拿着一支長矛乏力的捅刺的呂玲绮。
“看,呂布殺到跟前了,嘶,一戟腰斬四将!”副将汗毛倒立,四名上前截殺呂布的裨将隻一回合就被呂布砍成兩截。
“上将軍,你不能有事,你若有損,我益州将再無出頭之日,快走啊。”鄧賢哭道:“呂布來了,快,擋住他!快,刀盾兵一二三四隊,快上前擋住他。”
呂布在人群中橫沖直闖,畫戟毫無花招,以蠻力取勝,但有磕碰,擦着便傷。赤兔馬也向發了瘋地四蹄翻騰,在敵軍戰陣中蹦跳騰移,以泰山壓頂之勢砸入敵陣中去。
這時,呂布身後的大軍不成戰陣,邁動着雙腿成扇形往前淹來,頂着長矛手的突刺,爬上盾牌,硬生生壓垮張任第一隊刀盾手。
轟隆——
張任寄以厚望的陣壁一聲巨響,第一隊被掀翻在狂暴的呂布大軍腳下。
“張任要跑了。”躲在黃忠身後回體力的呂玲绮和馬雲祿同時出聲。
“那——裏跑!”
鳳嘴尖刀拖手而出,飛馳電閃洞穿擋在張任前方的幾名親衛,速度不減射向張任。張任雙手提槍,嚴肅的盯着鳳嘴尖刀,喝!一聲爆喝,一槍磕飛。
猙——
弓弦響起,張任想也不想,一個驢打滾狼狽滾地,身體在地上幾次翻滾。他剛才停留的地方,三支釘進泥土隻露出小截的箭尾正高頻顫動。
“走!”
張任再不敢戀戰,這是一場必輸的戰争,沒必要繼續僵持下去。葭萌關本就不屬于西川劉璋治下,防禦物資還未運來。
“殺啊!”
張任一退,大軍跟着倒退,呂布大軍一湧上前,死命追殺。一直追殺到下午時分,抵達廣元境内,呂布這才鳴金收兵。剛一鳴金,張任領着一支潰兵又從小路殺出,激怒呂布大軍群情激憤。
“我已經找到了主場,請主公允許末将大展拳腳。”臧霸見張任出兵騷擾,沖到呂布跟前請戰。
“我軍疲憊一天,群情激憤,很容易就中敵軍誘敵深入,先平複一下士兵們的情緒後,再出兵不遲。這樣把,你擅長遊擊戰術,此地又多山地,還真是你的主場,就由你護衛白水關。我要回葭萌關将遇險将士厚葬。”呂布說道。
群情激憤,戰意高昂是好事,但是也很容易就被怒火沖昏頭腦,容易一頭紮進陷阱中去,劉備既然來到西川,那諸葛妖人應該也來了吧,呂布比較擔心他的什麽風啊,火啊,水自己的大軍在莫名其妙下就全軍覆沒,不得不重視這問題。
而這個張任也不可小觑,号稱得一人就可得天下的龐統就是挂在他手上的,龐統是頂級軍師不解釋。連一個頂級軍師都中了張任的埋伏,這張任神出鬼沒的埋伏本領,必定爐火純青。
想到這裏,呂布慎重告誡道:“要知道在戰鬥中,99%的優勢未必等于勝利,而1%的疏忽恰恰導緻慘敗,必須時刻謹記。”
“喏。末将定不負主公所托。”
呂布派出臧霸先和張任耗,然後大軍一步一個腳印,節節推進。
張任損兵折将,丢關丢城,消息傳至劉璋處。劉璋大驚。上位者,往往不看過程,隻看結果。劉璋不管張任在和呂布對陣過程中表現得如何精彩絕倫,堪稱教才的擺兵布陣直接被劉璋忽略,劉璋隻看結果。
“族兄啊,聽說呂布大軍正往劍關長驅直入,成都危在旦夕哇,族兄可要救我啊。”劉璋拉起劉備手,學着劉備一把鼻涕一把淚。
“賢弟莫慌,我有三弟翼德,萬軍叢中取敵上将首級如探囊取物。直叫那呂布有來無回。”
劉璋暗罵一聲,你三個打人家一個,還好意思有來無回。不過這想法隻能在心中暗罵,劉璋不敢說出口,他現在還依仗劉備來阻擋呂布大軍:“族兄需缺什麽,不管是兵丁糧草,有困難直管給愚弟說便是,愚弟絕不含糊,族兄一定要幫我度過這個坎哇。”
劉備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嘴不獅子口還大:“賢弟也知,我雖與呂布征戰幾十年,勝多敗少,但是我現在隻偏安荊南一偶,麾下猛将如雲,隻是士兵稀缺,這次我傾巢而出也才五千人。我雖有信心用五千人令呂布铩羽而歸,隻是躲下一城一地還需人手防守。賢弟不如借我三萬精壯,看我幫賢弟攻城拔寨。”
“這個好說。”劉璋被劉備豪氣感染,滿口答應。
“賢弟果真豪爽之人,與賢弟相交如品甘醇。隻是,光有士兵還不行,賢弟也知道,我窮哇,還需要糧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