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下,聚集了幾百名俘虜和三千多匈奴男孩,此中不乏無數匈奴貴族的孩子,他們恐懼的擡頭看向昔日大王寶座上發愣的大漢将軍,不知接下來的命運,不敢發出一絲聲音驚動那冷漠的将軍。
樓台上傳來厚重的腳步聲,驚醒發呆的呂布。
“禀将軍,所有匈奴貴族子弟和匈奴純血統男丁全抓起來了,怎麽處理?”龐德雖猜中了,也不敢确定,出聲詢問道。
“一個不留。”呂布揉了揉眉心,還有很多匈奴小孩懵懵懂懂,他卻不得不斬草除根。屠殺幼兒的決定,讓呂布心力交瘁,他不想這麽做,又不得不這麽做,留下匈奴人遲早是個禍害,他隻能盡力用殘忍的鐵血手段來震懾匈奴。
呂布一聲令下,如狼似虎的士兵不由分說,抓起匈奴人就是一刀。沒受刑的匈奴人見狀,發出恐懼的哀嚎,在殺人不眨眼的漢軍面前,他們才感悟到,他們所謂的勇敢,所謂的兇殘不值一提。
一聲聲慘叫,落在呂布耳中,訴說着一撞撞血案,幼兒嬌弱的聲音讓呂布腦中一片恍惚。他殺的人數以千計,卻從未對孩童下手過。連孩童都殺,他呂布還是人嗎?可是,他沒得選擇,難道讓這些匈奴人,匈奴王室成員長大後繼續擄虐大漢?他隻能盡量的斬草除根。面對羌胡,呂布可以最大限度的容忍,他們幾千年後,也是華夏衆多民族中的一員,但是,匈奴不是,匈奴的存在隻會給華夏帶來災難。
不忍觀看的呂布,甩開大步離去,準備卷上左賢王的家當閃人。
轉進左賢王挂滿骨頭裝扮得陰森森的王帳,一個恍惚的背影站在王帳中央,冷漠的注視着王帳内的寶座。背影充滿哀傷和痛苦。
“蔡邕的女兒?”呂布驚呼出聲,蔡琰剛轉過身,呂布一眼就認了出來,他早從曆史上知道文姬歸漢這一典故,隻是一時沒想起,更沒想到在左賢王的王庭内碰到她。
蔡琰看到呂布的瞬間,目光有些呆滞,突然出現的呂布讓她全無心理準備。昔日年少氣盛,心高氣傲的她,從未正眼打量過這個武夫,如今,她是一擄掠來的奴隸,而呂布卻是高高在上的大漢将官,想到自己悲慘的命運,再看眼前無限風光的武夫,想到自己被番兵擄掠,羶肉酪漿,飽受淩辱的生活,點點滴滴注入心頭。
“沒曾想,他鄉遇故人。”呂布盡量打破尴尬的笑道。當年他和大儒蔡邕都是董卓帳下紅人,在蔡府中也見過幾次這個剛死了丈夫回娘家的蔡琰,如今兩人身份對調,以昔日蔡琰的高傲,又怎麽願意在落魄的時候遇見故人。
“妾身見過奮威将軍、呂溫侯。”蔡琰優雅中帶着哀傷,空靈中帶着空洞的聲音,聽得人肝腸寸斷。
看來她被匈奴抓來很久了,這個官職還是呂布誅殺董卓時,天子所封,呂布淡淡說道:“衛夫人不必多禮。”
呂布的稱呼,勾起她心中的憂傷,一陣短暫的失神後,歎息道:“妾身隻希望在有生之年,回歸故國。本想昨夜與她們趕着牛羊離去,隻是不知何去何從,茫然不可知,故逗留至今。”
看着蔡琰無依無靠的樣子,流露出閱盡世事的滄桑感,呂布心下一陣黯然,在這女人依附男人生存的年代,一旦失去了男人,哪怕她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她與其他女人也無一區别,生活将會孤苦伶仃。
或許就是她坎坷悲慘酸楚的遭遇,才讓她沉澱出千古絕唱。
蔡琰的無處可去,正合呂布的意。呂布盡量不将心中的竊喜表現出來,呂布竊喜是因爲他又得一大才,不光是蔡琰本身才能,呂布将他迎回漢土,還能間接的将死鬼蔡邕的一部分關系網作爲己用。蔡邕是海内大儒,門生遍布天下。呂布如果啓用蔡琰爲官,或許就能打破女子不得爲官的不變理念,改得部分士子的支持。
呂布也在糾結,蔡文姬是活着的圖書館,她父親留給她的四千多卷典籍,她能背誦出其中四百多卷,如果讓她去未央書院,也是個叫獸級别的老師。
“既然你無處可去,我也剛穩定了長安,不如前往長安故地重遊,看看長安似乎可爲一片栖身之所。我在長安開辦了書院,也招募了不少女子協助官員處理公文,你去看看吧,是想出仕還是進入書院教書育人,還是開墾一塊荒地自娛自樂,你自己選擇。”
“女子也可以出仕?”蔡琰驚呼一聲,這與她受到的禮儀相悖。
“我也解釋不清楚,你自己去看吧。”
“多謝使君相救之恩,收容之恩。”
“陸伯言。”呂布朝身後跟進來的陸遜介紹道:“這位是大儒蔡伯喈之女,蔡琰蔡昭姬,本将會護送她到雞鹿塞,你安排幾個漢奴婦女,保護她到北地郡,隻要到了北地郡應該就安全了。”
呂布是真沒人手可調用,他也不是真正要送蔡琰去雞鹿塞,呂布去雞鹿塞是爲了迎接左賢王回援的大軍,萬一左賢王的大軍從雞鹿塞進入北地,那呂布的布置就不起作用了,還會導緻滿盤皆輸的局面,呂布要将左賢王的軍隊和單于的軍隊由陰山之北引到滿夷谷。
蔡琰的表字是昭姬,改爲文姬是因司馬家篡位,避諱司馬昭,因而改了表字。
當夜,呂布讓漢人婦女把剩下的牛羊全趕往滿夷谷方向,進入五原郡,由北地派出的軍隊接應。呂布将金銀珠寶,皮革帳篷全裝車,連牧草也撞進多餘的車輛上,綿長十多裏的物資搬運線往雞鹿塞方向行去。
呂布故意将聲勢搞得這麽巨大,就是爲了激怒左賢王,讓他盡起大軍追擊他。不然左賢王不知他呂布在何處,一頭從雞鹿塞紮進朔方郡,将會給呂布造成兩條戰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