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行至天黑,士兵經一夜厮殺,一日奔跑,疲憊不堪。鍾繇一聲令下,士卒也不紮營,幾人一起宰了戰馬,生食馬肉,就着馬屍餘溫,卧雪而眠。
鍾繇急思走脫,難已入眠,和甲在帳中閉目養神。半夜時分,鍾繇被遠處哭喊聲驚醒,以爲追兵趕來,鍾繇忙本出大将之。原來是士兵休眠半日,體力漸複,被冰天雪地凍醒,紛紛抱頭痛哭,訴說喪兄失弟,棄伴亡親之痛。
士兵大聲哭罵:“若聽馬騰将軍退兵之言,我等豈遭此禍事?”
“不如割了鍾繇頭顱,獻與呂布,以保性命?”其中一些将領提議說道。
“不成,鍾繇是朝廷重臣,我等豈能不顧名聲,屠殺上官,葬送前程?”
鍾繇聽着敗軍中你一言,我一語,心中更加凄慘彷徨,如同喪家之犬,昂望狂野,寒風灌喉也感覺不到刺骨寒意。天漸放亮,成公英在帳中尋不着鍾繇,擔心鍾繇被叛軍所害,派人尋找,恰又聽到亂軍危言,拔出戰刀欲将亂軍就地正法,将士死勸這才作罷。
鍾繇回到帥帳一面令人整軍食飯準備啓程,一面令人打探追兵消息。西涼軍剛宰了戰馬,遠處馬蹄聲如雷,黃忠引軍追來。鍾繇忙不失疊,身上跨上戰馬逃命。西涼軍成驚弓之鳥,鬥志全無,任憑黃忠不足千騎在營地中橫沖直闖,遺棄金緞盔甲,縱馬奔走。
黃忠策馬沖殺,西涼軍死傷無雙,黃忠斬首兩千,下令生活做飯,就地取西涼軍剛宰殺的馬肉蒸煮,派人多備柴草,等待中軍呂布到來食用。步兵不比騎兵,行動緩慢,呂布也不敢長驅直入,要保證後續糧草能及時送來才行。
幾百裏關隴大道,呂布用了七日時間才到達街亭外。聽說街亭是馬騰親自設防,這是一場硬丈要打。本以爲鍾繇早就逃之夭夭,斥候傳回消息,街亭和呂布中間還有一個小營,原來馬騰将鍾繇攔在街亭前方,不讓通行。
“馬騰好算計啊,想借我之手除去鍾繇啊。”呂布回頭對龐德說道:“看到沒?這就是馬騰忠義表現。”
龐德冷哼一聲:“我主漢之忠臣,鍾繇乃曹賊之爪牙,我主常有除而快之,匡扶漢室之心。這隻能證明我主忠烈勇義。”
“那就繼續等着看。”看來證據還不夠有力,那就從馬超作手,隻是麻煩點而已。
呂布徑往街亭東十裏外沿狹窄大道紮營,連營三十裏。沒辦法啊,開闊地帶全給馬騰占了,呂布連布陣都擺不開,士兵擁擠在狹窄道路上。馬騰也着實可惡,當道下寨,呂布就是想偷偷繞道都不成。
呂布立好連營,引兵出戰,打算先将夾在中間的鍾繇幹掉。
鍾繇堂在大帳内,面如死灰,所有雄心壯志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被一一粉碎,他本以爲逃回西涼能讓将士躲過一劫,從未想到馬騰會臨陣反他,不讓他一兵一卒過境。直到此時,鍾繇才明白馬騰急着退兵的打算,人心難測啊!馬騰是忌憚他鍾繇對西涼的影響力,決意不讓他退回西涼,影響他馬騰一統西涼的大業。
窮途末路,鍾繇才明白想匡扶漢室是癡人說夢,想要保全性命,隻有同流合污。或許這一刻的頓悟就是他到老,欣然接受曹魏篡漢的三公之位。
“報,呂布搦戰。”
士兵打斷鍾繇的胡思亂想,或許人臨死時,思緒繁亂。
鍾繇整理裝束,儀容得度,這才邁步出營。轅門開處,鍾繇身後跟随一列列士兵,魚貫而出。兩軍對正,鍾繇分開将旗,領着一班将士越衆搭話:
“元常國之棟梁,今技窮,刀臨脖頸,何不思降?與布共匡漢室?”呂布率先問道。鍾繇到現在,跟随左右的兵馬不足兩千,想沖破呂布連營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将陣前的呂布幹掉。
“本官出仕以來,以匡扶漢室爲己任,不惜舍命赴死。将死之時才頓悟,世家大族尾大不掉,漢室不可興。将軍手段鐵血,愛惜百姓,望成就一番偉業。”
“既然元常與布有相同志向,何不與布攜手,共創大業?”
“一日爲臣,終身爲臣。吾既效忠天子,又豈背罵名。還望将軍善待降卒,勿要坑殺。”鍾繇說罷,轉頭對成公英說道:“吾最後一到命令,爾等追随輔國将軍,終身休要複叛。”
言罷,拔出佩劍,自刎而死。
“使君!”僅餘的兩千殘兵敗将跪在地上大聲痛苦,發出心底敬仰。
呂布看着鍾繇自殺在陣前,說不出一句話來。鍾繇其實不想死,如果有得選擇,哪怕投降馬騰他也在所不惜,可他不願投效他呂布,因爲他呂布名聲太爛。
“将鍾繇屍首運去許昌,交給其家人厚葬。”呂布沉默片刻,臉上的悲痛轉化成狠厲:“黃忠将軍收編降軍,但有反抗,殺!”
“殺鍾繇者,非主公呢,乃馬騰斷其歸路所至。主公何必悶悶不樂?”高順見呂布臉上一片悲傷,說道。
“鍾繇不過是個敵将,死就死了。隻是他滿腔才華未得施展,可悲,可笑。”鍾繇的才華才剛剛展露一角,他剛出道半年時間就讓呂布給超度了,呂布改變了自身命運,也改變了别人的命運。
鍾繇選擇自刎,街亭大道隻剩下呂布和馬騰兩軍,兩軍決戰進入倒計時。
呂布來勢洶洶,逼死鍾繇,馬騰軍中将士止有一萬,大軍全随馬超西進,平天水、攻翼城去了。馬騰沒想到留下和呂布決一死戰的主戰派會短短幾日全軍覆沒,他留下扼守街亭的士兵隻是斷鍾繇歸來,可不是用來對抗呂布大軍,呂布大軍迅速到來,打破馬騰布局,慌忙下令正在攻打天水的馬超加緊步伐,馬騰盡量拖延時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