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放他們回營比殺他們要好。派伍習帶幾百人持銅鑼追趕,去西涼大營外喊叫。”讓這敗陣喪膽殘兵回去在西涼軍中散布謠言,動搖軍心比殺了他們實用百倍。而追到西涼大營有一二十裏,由伍習部曲去做最好,他的部曲早就習慣了西北的嚴寒。
呂布提着馬鐵的人頭,久久無語,這人和馬超長得非常相似,應該是馬騰的兒子,這梁子結大了,想要招降比較難了,看來下次碰到馬超不用留情,直接弄死。
呂布回到城下,城内高昂情緒還沒平複下來,無數士兵還在聲嘶力竭的呐喊。
“主公旗開得勝,威震彼軍,陳倉可守也。”徐庶帶着一衆将領立在城下迎接,所有人臉上盡是一片喜色。這一戰殲滅敵軍忽略不計,浩大的聲勢振奮了人心,讓士兵們感覺到守住城池的信心,呂布暗暗期待這信心能堅持到下次敵軍到來。
“将賊将頭顱挂在城門上。”呂布将馬鐵頭顱遞給周倉。
“此人是馬騰之子馬鐵也,骁勇不下其兄,必令賊軍喪膽。”将領叢中,裴茂誇張的說道。
呂布這時候不能慫,故作豪邁:“某視西涼諸将如同土狗,焉有骁勇?”
“将軍神武。”衆将齊聲恭維。
呂布召集親信議事,大戰才剛剛開始,先前這一陣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鍾繇帥帳。
鍾繇聽着遠處破鑼之聲哐哐铛铛,心中煩悶。馬超出戰,勢在必得,沒想到以馬超的骁勇,呂布尚未親自出戰就敗下陣來,鍾繇怎麽也想不通以呂布的識人之能爲什麽會籠絡到如此勇猛的上将。
看着垂頭喪氣,神魂無主的馬超部将,鍾繇氣打一處。馬超稍微好一些,隻是臉色發白,驚魂不定,其餘逃生回來的将領個個面如土色,胯下還有陣陣惡臭。堂上西涼其他将領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能将彪悍的西涼軍駭成這副慘狀。一直和馬騰不對付的韓遂也沒心情擠兌馬超。
鍾繇聽到馬超将事情娓娓道來,心中漸漸釋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激勵道:“各位可知呂布從下邳複活一事吧?他本被丞相枭首,不知道爲何便死而複生,同時能操控蛇蟲鼠蟻。”
鍾繇盡量壓制住顫音,努力讓聲音變得風輕雲淡:“他從下邳逃離時,曾弄出一隻和城門大小的大象來。”
西涼人更不可能知道生活在交州以南的大象,聽到大象生得這般巨大,人人倒吸涼氣。堂下一個道聽途說的小将出聲詢問:“就是那隻攔路的長鼻子豬?”
“不錯,但是這隻大象被丞相軍隊輕易射殺。諸公先前看到的假象不過是呂布制造聲勢,先聲奪主,才中了圈套。就如同丞相一直堅定呂布能召亡靈,卻始終不見亡靈般,以訛傳訛。”
楊定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他在西涼軍中屬于被無視的存在,官職雖高,實力連韋康都不如,起身說道:“我有大将韓德,可斬黃忠,來日對陣,必手刃以壯聲威。”
在鍾繇解釋下,西涼将領對呂布未知手段的敬畏盡去,他們征戰沙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馬超緊了緊手中長槍,鋼牙緊咬,發誓來日必用呂布之血來洗刷今日恥辱。
“恥辱之恨,兄弟之仇,不殺呂布難誓不爲人!”
外面破鑼噪音讓人心煩意亂,鍾繇領着諸将出帳觀看。他本派了韋康帳下梁寬出去捉拿,鑼聲便時有時無,煩不勝煩。鍾繇登上高台遠遠觀看,遠山雪地之中,無數手持破鑼的呂布士兵正在賣力敲打,一旦梁寬士兵靠近,就作鳥獸散,一旦梁寬退走,呂布士兵又靠上前來敲鑼不斷。
而營内許多士兵表情驚恐,正在低聲議論,一旦鍾繇靠近,這些士兵便假意東張西望,閉口不語。鍾繇帶着人巡視大營,剛靠近武威太守張猛大營,士兵們不知上官到來,正聚在一起小聲議論:
“你們看見了嗎?馬超先前敗陣回來了,死了好多人啊,生還回來的人好像活見了鬼,全部都吓尿褲子。”
“真是馬超?不可能吧,你看錯了吧?馬超可是我西涼軍的勇士。在西涼,誰聽了馬超騎兵到來還不吓得哭爹喊娘,連滾帶爬!是呂布軍被吓尿褲子了吧?”
“真的,我也看到了,當時我就在搭寨牆,聽一個逃跑回來的士兵說賊兵召喚了一個非常恐怖的怪獸,将馬超全軍咬成肉泥。”
“現在還能看到結成冰的紅色雪地。”
“别說了,我害怕,我想回家……”
士兵們越傳越兇,無數進行自我加工的版本,将呂布刻意神話的謠言在軍營中傳開。鍾繇帶着人在帳外聽了良久,臉上一片鐵青。馬超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怒喝一聲,一槍撕開帳篷,長槍當大刀,連斬數名議論的士兵。
其餘士兵突然受驚,激靈靈朝同伴擠去,看到馬超怒發沖冠,士兵們臉色刷白,身如同篩糠,兩腿一軟,跪伏在地上頭如搗蒜。鍾繇拉住暴走的馬超,冷聲朝士兵們問道:“怕不怕?”
“不……不……怕。”士兵們結結巴巴的回答,不知是懼怕馬超還是懼怕謠言。
馬超被士兵背後議論,怒氣不減:“謠言詭語,蠱惑軍士,此謂淫軍,犯者當斬。來人,拖出去斬之以正軍法!”
張猛不願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這是他張猛部曲,又不是馬超部曲,從鍾繇背後跳出來,怒道:“某的兵營,豈容爾撒野!爾敗陣歸來,殘兵難堪,還有臉遷怒某家不是?”
“找死!”馬超惱羞成怒,這陣敗得他臉上無光,張猛的話赤裸裸的将他羞愧勾起,挺槍直刺張猛。張猛拔刀格擋,整個人如風中殘燭,砸進士兵中去。
馬超欺身上前,準備了結張猛,張猛自知不是馬超對手,指揮士兵圍攻馬超。
“敗軍之将,亦敢在某家兵營逞威!”
馬超長槍突然頓在空中,進不是,退不是,好不尴尬。他現在才想起來這是在張猛兵營,若是擊殺了張猛,他今天也休想豎着走出兵營。身後的馬騰人老成精,出來打圓場說道:“孟起休要魯莽。此非使君之錯,蓋因你首戰不捷,軍心浮動也,還不向使君賠罪。”
馬騰才戰死了一個兒子,還沒來得及傷心,可不想又死一個。馬超隻是冷冷的悶哼一聲,收回長槍,将臉轉向一側。
鍾繇緩緩出聲說道:“士兵們失口亂言皆是無心之爲,暫不追究。各部管好士兵,再有謠言,定斬不饒。”
張猛見鍾繇現在才開口解圍,心中暗恨,暗暗後悔不該聽鍾繇巧語來趟這渾水,還沒開戰,已生出去意。他那裏知道鍾繇的苦衷,鍾繇其實就是個光杆司令,他要反複衡量各部利弊。馬騰勢力遠勝他張猛,鍾繇還要依仗馬騰、韓遂爲主力抗衡呂布。
“我西涼大軍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呂布軍猶如矮小耕馬。昔日董卓以三萬騎兵橫掃十八路諸侯,我等豈能挫了西涼鐵騎之威名!重整昔日威名,令天下喪膽!”韓遂突然插口振臂。
“不錯,重整我西涼雄威!”張猛兵營中響起無數将領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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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大營,呂布也正在商議軍情,雖勝了一次,滅殺的敵騎九牛一毛,對戰局起不到一丁點決定性作用。
商量幾個時辰,陸遜揉了揉跪坐得發麻的退,起身說道:“孤城不可守,我軍士氣正在緩慢回升,還須幾場大戰鼓舞方可短兵相接,輔國将軍明日可着人鬥将,繼續消磨敵軍士氣。”
呂布也知道自己軍隊是個什麽鬼樣子,可前進而不可後退,一旦從陳倉退軍,嚴重影響軍心,怕這些士兵會一口氣退出關中。前進就不用說了,西涼以騎兵爲主,鍾繇沿關隴大道連營數十裏,聲勢浩大,能守住城池不敗就不錯了,那有餘力前進一步。連分兵襲擊鳳翔、岐山等縣都做不到,隻能将幾萬兵力全擠在一座城裏抱團,先守住城池之後再考慮進攻。至于火燒連營,這漫天雪花,誰有本事放火燒營?
連續幾日,西涼軍隻在城外高處築台觀察城内形勢,按兵不動,引起呂布疑惑,這天風雪停頓。
呂布引兵挑着馬鐵人頭到遠處列陣搦戰。鍾繇按劍登台而視,見呂布軍整齊深嚴,士卒精神抖擻,不似疲憊不堪,本想按兵不理,高台下一馬馳出,馬上騎士龍行虎步,手持一柄開山大斧,揮劈處,威風凜凜。
“此乃我部将韓德是也,有萬夫不當之勇,可斬将奪旗,諸公靜候。”楊定指着韓德向高台上的諸方軍法豪氣說道。
馬騰看着馬鐵人頭,老淚橫流,指着呂布軍恨得說不出話來。知子莫若父,馬騰知馬超、馬鐵少有人能敵,呂布陣中光一員老将就戰了個平手,呂布更是殘暴扯下馬鐵頭顱,若是韓德出戰不利,豈不更打擊己方士氣,馬騰壓下仇恨,拱手說道:“鬥将乃莽夫所爲,不如戰陣厮殺!”
馬超聽到馬騰的話,好不尴尬。鍾繇默然,西涼軍崇山武力,展示個人勇武也是爲提升士氣,隻是,個人武力貌似讨不到好處,他更贊同馬騰的意見,西涼騎兵千軍萬馬,沖破呂布步兵可說勢如破竹。
吼!
衆人循聲望去,呂布軍中一騎飛出,和韓德戰在一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