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剛下令大軍開拔,遠處再次飛奔來上千人馬。
“來人應該是裴元紹。”周倉說道:“待我去邀元紹來投奔将軍。”
“如此甚好。”呂布手下非常缺乏将領,裴元紹好歹也在黃巾賊衆混了近二十年而不滅,也有他帶兵之道。呂布讓大軍繼續前行,他停下來等待裴元紹。
不多時,一個絡腮短須,頭裹黃巾的瘦高男子跟随周倉朝呂布行來。周倉遠遠指着呂布說道:“此乃呂将軍是也。”
裴元紹聞聲落馬,伏道下拜:“裴元紹見過呂将軍。”
“壯士請起。”呂布上前扶起裴元紹,正準備開口招降,隻聽裴元紹說道:
“我少時從賊,自張角死後,無主侍奉,便嘯聚山林,藏匿而苟全性命。今遇将軍,望将軍不棄元紹粗鄙,助元紹洗去賊身,建功立業。”
“今得兩員大将相投,布高興萬分。”呂布除了知道周倉勉強算個打手外,根本就不知道裴元紹到底會什麽,隻能是日後慢慢觀察。
“得明公厚待,元紹願效死力以報之。”裴元紹心中十分感激,他出生黃巾賊,飽受嘲諷更不會有諸侯願意任用他們,想出仕比登天還難。
“将軍,我有一計。卧牛山相距宛城不遠,張繡一衆應該聽說過周倉、裴元紹名号,不如遣裴元紹帶兵部曲搦戰,我大軍埋伏!”劉晔看着裴元紹帶來的山賊,除了裴元紹一身殘舊的魚鱗甲外,其他人刀鋒上都布滿缺口,非常破舊。劉晔不好當作周倉、裴元紹的面直言他們戰力不堪入目。
劉晔的意思呂布明白。卧牛山相距宛城很近,張繡一定聽說過這群山賊,既然知道有幾千山賊在他卧榻之側而不剿滅,說明張繡根本就沒當卧牛山這群山賊一回事。由裴元紹出面攻城,一定會被宛城守軍輕視而出城殲滅,呂布乘機設伏,一舉奪下宛城應該不難。
“裴将軍可遠立下這奪城頭功?”呂布轉頭朝裴元紹問道。
“這……我部曲裝備破爛,戰力低下,恐難當此大任。”裴元紹面色十分爲難。
“裴将軍不必攻城,隻需誘敵出城。”呂布解釋道:“宛城守将士乃是張繡親信胡車兒把守,胡車兒酒囊飯袋之輩,裴将軍在城下漫罵,胡車兒必定承受不住辱罵,出城迎戰。”
“末将這就去整軍!”裴元紹聽說隻是誘敵,欣然領命。
“周倉部曲還沒被收編,魏越帶裴将軍去臧霸處再要一千山賊……呃……再要一千士兵。”呂布沒有輕視卧牛山山賊的意思,他隻是想把山賊和他麾下士兵區分開來,免得臧霸将精銳部曲劃給裴元紹拿去誘敵了。
呂布歸隊後,一邊和劉晔讨論戰略布置,一邊繼續往宛城行去。在出兵之前隻是規劃了大概戰略布置,具體的戰術還得臨陣應變。沒有謀士能在大戰之前就能制定好戰術,戰局瞬息萬變,戰前能做的就是盡量從各個方向假設不利因素,将損失降到最低。
宛城雖是一個小盆地,四面都是起伏山丘,卻沒有一處适合大軍埋伏的地方。
眼看是下午,呂布按原計劃讓裴元紹引兵去宛城搦戰,接着在淯水河道彎曲處的山腰上紮營,此地地理位置十分優越,三面環水,敵軍來襲的情況下隻需主防西面山腳下的可進攻,如果不能迅速攻下宛城,這裏可作爲臨時據點囤積搶收來的糧食。
呂布是輕裝襲擊,辎重中并沒有攜帶紮營木頭,隻能就近砍伐樹木來搭一個簡陋的寨牆。這雖然杜絕了敵人火攻,可工作量實在是大了點,好在軍隊中無數相當于輔兵的士兵,反正呂布也隻是打算讓他們搶收糧食,沒想過讓他們上戰場,砍樹就讓他們去做。
留下臧霸、劉晔等人安營,呂布帶着雷緒、周倉、魏續等人領三千軍,直奔和裴元紹約定好的地方等待他引宛城守軍出城追擊。
胡車兒正在宛城城樓上哈欠連天,一邊伸手摸下腰間酒囊咕噜咕噜的豪飲解渴。宛城現在沒有敵人,守衛比較松懈,胡車兒也不會想到張繡南下監視的呂布會頂風作案,翻了個身,在城頭藏兵洞内繼續呼呼大睡。
“铛……咚……铛……咚……铛……咚……”
遠處山丘下雜亂的聲音傳來,一群穿着破破爛爛的山賊轉過山丘,進入視野。這群山賊一邊敲打武器,一邊敲打破鼓,沒有一分殺伐氣息,更像一群要飯的乞丐。
胡車兒半睜乏困的雙眼,身體迅速離榻,沖向箭垛朝外掃視,嘴中咆哮:“敵襲,關城門!”
待看清遠處朝城下殺來的是一群山賊,合上眼皮吐了一口唾液:“那裏來的叫花子?”
“快關閉城門!”城門小将高聲朝城門處士兵吼道。
“吵什麽吵,關什麽關!”胡車兒不滿的将小将一通訓斥,一邊閉着眼睛往城門樓邁步,打算回去繼續躺一會:“這是一群山賊而已,何懼之有!靠近護城河再叫我。”
胡車兒說完,再次抓起酒囊喝了一口,不滿城外嘈雜聲擾了他的清夢。
裴元紹帶着士兵來到宛城城下,見城門大開,心下遲疑是不是宛城已經接到呂布襲擊的消息,早有準備才如此有恃無恐,不敢靠近城門,隻在城門外叫嚣。
裴元紹暗暗歎息呂布錯失良機,如果呂布給他的是一支精銳,而不是他這支無甚戰力的山賊,他很有信心将城門大開的宛城奪下來。胡車兒也不傻吧,如果來的是一支精銳,又怎麽可能不關閉城門呢。
“天公将軍坐下卧牛山大渠帥裴元紹前來攻城,樓上的宵小趕緊滾出來受死!”裴元紹靠近城牆也無人理睬,完全被忽略,臉上無光,高聲叫道。
“我就知道是卧牛山這群山賊,丢幾袋糧食出城,讓他們滾。”胡車兒連動都懶得動。
裴元紹見城上無人應聲,他麾下這群山賊氣焰高漲:“大渠帥在此,還不滾出來受死!”
“滾!”胡車兒被城外吵雜聲搞得煩不勝煩,提着骨朵沖到箭垛處朝城外怒喝一聲。
“胡人蠻子,快快滾出來受死,不然某可揮軍攻城了!”裴元紹想要恐吓湖車兒說道。
胡車兒本是胡人,最忌諱别人稱他爲不通教化的蠻子,用力一杵骨朵:“城門沒關,你這群泥腿子有本事殺進城來,看俺不将你的狗頭敲碎!”
裴元紹被胡車兒說得沒有脾氣,他不敢攻城是事實。遠山埋伏的呂布見己方軍臨城下,敵将卻托大不予理睬。暗暗後悔該用精銳喬裝攻城,不過被識破的幾率實在是太高,一旦被識破将會是一場血戰也未必能攻下宛城。
“胡車兒就是個酒囊飯袋,不敢出城厮殺。”城外士兵開始漫罵起來。
胡車兒豪飲不醉的美名反而被城外說成是酒囊飯袋,心中盛怒不已:“看我出來撕破你們的嘴!”
胡車兒提着骨朵直奔下城,點了五百士兵就要出城厮殺。
“胡将軍且慢。”賈诩長子賈穆聽聞有山賊攻城,他沒能繼承他父親的智謀倒是繼承了他父親謀己的作風:“卧牛山一衆黃巾賊與我宛城相安數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今呂布剛來汝南,這群山賊便來犯境,恐是呂布所指使,若呂布埋伏在城外,将軍出城兇險萬分。”
賈穆胡亂猜測,居然歪打正着,他抱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态來說服胡車兒。現在宛城空虛,賈穆認爲不宜出城迎敵,隻要将事情告訴給張繡,等張繡回軍之後,自然會收拾卧牛山這群山賊。
“賈兄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看城門大開,這群山賊不敢殺進城來,隻敢在城外叫罵,如果有伏兵早就沖将進來了。”胡車兒不快的說道。
就在這時,張泉引三百護衛從内城殺來,聽到賈穆和胡車兒的對話,支持胡車兒說道:“胡将軍出城去殲敵便是,若是任由不管,這群山賊還不将宛城四周成熟的糧食全都糟蹋了。”
“少将軍言之有理,胡将軍切莫戀戰。”賈穆也覺得張泉說得有理,還是不放心的交代胡車兒。賈穆完全是靠他父親餘蔭,胡車兒這種軍中悍将根本就看不起他這種隻會動嘴皮的文士,随便應承兩句,點上兵馬就往車外殺去。
裴元紹見胡車兒帶了五百士兵殺出城來,手心不斷冒出密密麻麻的的細汗。黃巾軍是公認的戰力低下,不然張角幾十萬黃巾軍就不會被皇甫嵩七八千精銳主力打得大敗,最終以失敗告終。
裴元紹手下的士兵“武器”不齊,他也不懂戰陣,根本就無法抗衡胡車兒帶出來的五百精銳士兵。裴元紹不打算揮軍對碰,想以本身的戰力先擊殺胡車兒,迫使城内大量守軍出城來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