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晔點了點頭。
閻象繼續說道:“今徐璆犯境,壽春危急,陛下欲回師壽春防守。然而呂布騎兵遊弋再外,一旦大軍退去,成德安得保全?你劉家是世家大族之首,怕是呂布重點清除對象。賢弟不謀國事,也應謀己身啊。”
“袁公要撤軍回壽春?”劉晔見袁術如此不智,分不清輕重。見袁術點頭确認,劉晔心都涼了半截,呂布兇名在外,他不敢賭呂布是否會對成德世家網開一面。
劉晔和閻象的想法一緻,本想勸袁術先破呂布。他觀袁術去意已決,若是強勸反而不美,想了想說道:“已有破呂布之策也。”
“計将安出?”袁術差點從寶座上跳起來。
“袁公撤兵一事難以瞞過呂布耳目,我聽說巢湖鄭寶于南面襲擊呂布主力。袁公不如揚言撤兵支援鄭寶,欲先破呂布主力。即可瞞過呂布撤兵回壽春,又可令呂布焦慮。”劉晔說道。
“但是,這樣依然無法保全成德啊。”閻象說道。
劉晔繼續說道:“我曾聽聞呂布求賢若渴,親自相邀我好友魯肅爲幕僚。各位放出消息,此計乃我劉子揚所謀,隻要呂布認可此計,便會親自上門邀我,屆時我設席請呂布赴宴,呂布定然不防,于宴席上将之擒殺。隻要呂布一死,呂布無後,他麾下将領便如一盤散沙,再伐何難?”
“真乃壯士!請滿飲此觞。”袁術聽了也爲劉晔的膽量鼓掌叫絕,殺了呂布,劉晔又焉能活命?即便自負如袁術,也十分欽佩劉晔。
袁術依計行事,按照劉晔的要求,将欲南下支援鄭寶的消息傳遞給塗中紀靈。劉晔知道大道被呂布封鎖,送往紀靈處的消息肯定會被呂布劫下,他就是要呂布知道他的存在,好施展接下來在呂布赴宴時斬殺。
呂布依照慣例,掐斷塗中糧道。太陽毒辣,馬匹燥熱,呂布正命弓騎營在官道兩旁的樹蔭下乘涼,遠處一匹快馬馳來。
突然戰馬失蹄,身藏秘信的袁術士兵毫無準備下,被官道上密布的絆馬索絆下馬來。還沒等他清醒過來,就被人五花大綁,解押到到一棵大樹下。
呂布從士兵身上收出秘信,打開一看,驚出一身冷汗,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肖熊在一旁說道:“将軍,會不會有詐?袁術明明知道我們将他官道掐斷,還冒着洩露軍情的危險将秘信送到塗中去?”
呂布道:“這應該是袁術故意讓我劫下,好擾亂我的思維。我現在反而吃不準袁術是要舉大軍壓來救援塗中,還是将大軍南移支援鄭寶,合力殲滅我軍主力。”
“我們全是騎兵,不如去成德一看究竟?”魏越提議。
呂布哭笑一聲:“我也想啊,但是袁術在成德至少屯集了七八萬步兵,就是排着對讓我們殺,都要殺到手軟,一不小心陷入步兵包圍,一千人想突圍出來就好比白日做夢。”
有上次孫策挖陷馬坑的前車之鑒,呂布可不敢保證袁術沒聽說這專門克制騎兵的招數,他和曹操那場戰鬥是各方勢力都在關注的焦點。一旦八萬步兵同時在平原地帶密密麻麻挖陷馬坑,呂布想跑都跑不掉。
“那怎麽辦?”
呂布不說話,反而反複觀看秘信,想從戰報中找出袁術正真的意圖。讓他失望的是,這戰報表達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讓紀靈死守城池,堅持到他破呂布主力爲止,看來袁術身邊有高人指點啊,想要破壽春的難度又增加了不少。呂布如果消息靈通,知道徐璆正在夾攻袁術,一定會猜中袁術真正意圖。
“走,去塗中。”呂布翻身騎上赤兔馬。從來隻有他唬人的,現在被袁術這模棱的戰術唬住,他決定去塗中唬紀靈。
呂布開始爲南路主力擔憂起來,他沒接到南路主力破鄭寶的消息,一旦陷入僵持階段,袁術真的率大軍南下,張遼一軍非常危險。
呂布帶着弓騎營邊趕路邊問:“可有淮陵的消息?”
“上次我軍撤退之後,孫策大軍連夜攻城,想要趁陳登剛接手淮陵時将之攻下。遺憾的是陳登早有準備,在淮陵即将要被攻破時,孫策大軍背後殺出一千餘士兵,搗毀孫策大軍戰陣。陳登趁機率軍殺出,大破孫策一軍,摧毀孫策糧草,聽說兩人現在僵持在淮陵戰線。”魏越說道。
“這個我知道,還有最近的消息嗎?”魏越說的這個消息,留守塗唐的陳禹早就傳來了。呂布猜測陳登埋伏在城外那支軍隊應該是陳登派出來和孫策夾擊自己的一千人,自己沒中招,反而是孫策中招了。兩人僵持在淮陵,這是呂布需要的結果。
紀靈正在塗中軍營内巡查士兵。呂布将糧道掐斷,導緻塗中糧盡,士兵饑餓,很多士兵都已經餓倒了。
呂布将糧道掐斷,不光是斷了塗中的糧草,還斷了塗中和壽春的聯系,讓紀靈根本就無從知道壽春。就在紀靈爲壽春擔憂時:
“呂布騎兵攻城了!”城牆上驚叫連連。
紀靈聽到城頭上吵雜聲不斷,慌忙提着三尖刀從軍營直奔城頭。他爲了士兵能及時支援城牆,軍營就安在四個城門處。
紀靈心中暗暗叫苦,這幾日斷糧,城内能吃的都被他找來給士兵吃了,連剩餘的幾百匹珍貴的戰馬也給宰了。幾萬張嘴,一天吃的糧食就可以堆積成一座小山,豈是些許糧食能應付的?紀靈都想學劉備當年用人肉來當軍糧了。
士兵吃不飽飯,士氣不要說了根本就沒有,更不要想他們上戰場,以現在守軍的狀态可能呂布的一千餘騎兵還真能攻破塗中。紀靈害怕有人打開城門投降,專門将四個城門交給主戰派防守。
紀靈登上城牆,城外一千騎兵正列着戰陣,立在城下:“紀将軍,呂布邀你搭話。”
紀靈朝他安排的城門守将點了點頭,走到箭垛邊朝城外喊道:“某是紀靈,呂将軍有何要事?”
“我們又見面了。紀将軍考慮如何?降不降?”呂布問道。
紀靈搖頭說道:“某還是那句話,呂将軍直管攻城便是。”
“哈哈哈...”城外傳來呂布爽朗的笑聲:“隻怕紀将軍餓了幾天,拿不動武器了。”
“某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紀将軍雖不是貪生之輩,恐麾下将士不願給袁術陪葬啊。”呂布話音一轉:“難道紀将軍沒收到袁術傳來的消息?”
紀靈見呂布拿出一卷錦布在手上一抛一抛,雙眼圓睜,這應該就是袁術寫給他的信件了,卻被呂布劫走,暴露己方軍情。
呂布見紀靈不說話,繼續說道:“紀将軍可能還不知道,我軍主力出曆陽,過居巢取了合肥,正在背上壽春,袁術萬不得已下,已經帶着大軍退回壽春了。大家相識一場,我告訴你這麽多,不用謝我。”
紀靈這些天都不見呂布主力北來,早就懷疑呂布這支騎兵就是用來牽制塗中,主力從南面繞道取壽春,現在聽呂布證實,完全相信呂布說的是真話,也相信了合肥被呂布軍攻下,他對合肥的防守力量是十分清楚的,根本就不可能能抵擋住呂布大軍壓城。
紀靈雖然相信了呂布說的話,但是他不能承認,一旦他承認袁術帶兵退回壽春,将塗中一幹将領放棄了的話,塗中不用呂布攻打,馬上就會大亂。
“呂将軍何必玩小兒手段,某親自在合肥安排了大軍設防,怕是呂将軍大軍在合肥城下折翼,故而前來吓唬本将。呂将軍何不跪地投降,前日所封廣陵王之職依然算數。”紀靈盡量穩住軍心。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呂布拿出龍舌弓,将秘信綁在箭上。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叮。”一聲輕響,箭沒入城頭護梁半截,箭杆釘入護梁之後,連一絲震蕩都沒有。
紀靈早就見識過呂布箭術,隻略微吃驚了一下,反倒是他部下幾員大将個個驚慌失措,面如土色,更有個别将領躲到箭垛後面。
紀靈取下箭上綁着的錦布,臉色慢慢難看起來。
呂布當然不會原封不動的将秘信交給紀靈,那樣隻會令紀靈死守城池。呂布行軍在外,也找不到人模仿袁術筆迹,更主要是呂布無法假造傳國玉玺,現在這落後的科技,想假造一個同樣有缺口,同樣用黃金來補填的玉玺就如同讓呂布想要制造火藥一樣,癡人說夢。
呂布隻是用血液将很多地方都塗抹了,隻留下一些“南路呂布大軍”、“壽春”等非常模糊的字以及玉玺大印,連鄭寶的名字都被呂布沫掉,他就是要以此來誤導紀靈。
紀靈看完之後,一直保持大将風度的臉色十分難看。
“陛下到底傳來的是什麽命令?”雷緒伸長脖子想一看究竟。
紀靈用冰冷的眼神止住雷緒,雙手用力撕扯,将秘信扯成粉碎。旁邊同樣聞訊趕來的舒邵想要止住紀靈愚蠢的動作,還沒來得及開口,錦布已經變成粉碎,心下黯然說道:“我和将軍将死于小人之手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