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登和呂布有大仇,隻要車胄南下,陳登一定會慫恿車胄和呂布死戰。對江東來說,沒有比這更爲妙得策略,隻等這兩邊疲憊時,孫策率大軍長驅直入,撿便宜,一舉殲滅這兩股敵人。孫策一邊拖延一邊暗暗堤防張遼深夜劫營。
半夜三更。正在合甲酣睡的孫策聽到大帳外周瑜的聲音傳來:“主公,有軍情來報。”
“張遼來劫營了?”孫策瞬間睡意全無,翻身起床,提着一把新換的長槍往外走,掀開大帳的簾子,愣了愣,見周瑜身旁站着蔣欽,孫策隻呆了半響上前激動的抓住蔣欽的手:“公奕無事,我便安心了。”
“敗軍之将,望主公責罰。”蔣欽跪在地上,陣前被擒,讓他十分羞愧。
孫策一掃以往的自信說道:“呂布骁勇,非人力能敵,連某都不是他對手,公奕何罪有之,能平安回來就好。”
“主公,蔣欽帶回呂布軍的消息,主公何不先聽聽?”周瑜打斷兩人說道。
孫策在周瑜提醒,突然想到呂布不可能輕易将蔣欽放回來,難道蔣欽已經投降給呂布了?想到這裏,孫策眼神一冷,問道:“公奕如何從呂布手下走脫?”
“廣陵城中傳出壽春袁術、淮安曹兵同時壓境的消息,滿城沸沸揚揚,人心惶惶。聽說呂布已經放棄廣陵北面四縣,東面、南面諸縣的守軍也全撤回廣陵城和射陽城。今夜更是将廣陵城内百姓遷往射陽城,城中隻留下防守士兵。末将與曹純、陳肅等人也一同被押往射陽。末将方才得亂軍中走脫。”蔣欽将知道的事情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蔣欽說完之後,提醒道:“末将回來路過三門關時,三門關守将張遼已經率兵回廣陵城了。在半道上碰到我軍巡邏士兵,已叫他們去接受三門關了,想來快有消息傳遞回來。”
好像是爲了證實蔣欽說的話,蔣欽才一說完,大帳外再次傳來聲音:“報告破虜将軍,三門關上無一賊兵,我軍已占領。”
周瑜急忙問道:“張遼離去多久?”
蔣欽回道:“三門關距廣陵不太遠,怕是快要進城了。”
周瑜苦笑一聲:“士兵一直監視三門關,見關上燈火通明,根本就沒想到張遼會棄關而去。現在追之不及,可惜了。”
孫策心下生疑:“會不會有詐?傳聞呂布新得一軍師,十分狡詐,設計令老謀深算的程昱中計,兼斬沙場老将夏侯淵,不得不防。”
周瑜想了想,說道:“呂布現在三面受敵,萬難保全廣陵。現在看是退守,實則爲進。怕是想采取各個擊破的策略,表面最強的袁術,雖人多勢衆,号稱十萬之師,确是三股大軍中最弱的一支。呂布屯軍射陽城,表面上是讓出廣陵,實際令我江東大軍和淮安曹操南下的大軍碰頭,兩方攻殺争奪廣陵。呂布的實際意圖就是想先擊潰袁術大軍,等我兩方後繼無力之時,從壽春殺回重奪廣陵。”
這不正是他在執行的戰略嗎?分析完之後,周瑜擔憂的說道:“呂布新得這謀士十分不簡單啊。”
“一旦碰上淮安曹兵我等不得不攻,如此豈不是中了呂布奸計?”孫策不甘的說道。
“我軍後方已定,既然呂布讓出廣陵,豈有不要之理?呂布想要重奪廣陵也要有那個實力才行。”周瑜豪氣的笑道。
孫策聽了,臉上尴尬:“是某被呂布勝了一丈,失了信心。那我軍現在直驅廣陵城下?”
周瑜阻止道:“不可,廣陵和射陽都被呂布安排重兵把守,非斷時間可定,我軍往東繞道,先控制廣陵治下數縣,免被淮安曹兵捷足先登。不知與孫權将軍對持的高順一軍是否撤退回廣陵城了?如果高順撤走,可傳令孫權将軍派士兵北上,将江都、輿國、堂邑、海陵等縣扼守住,抵擋住曹兵南下步伐。”
蔣欽聽到周瑜提及孫權,突然想起來聽到消息:“我在廣陵城聽說是今夜撤走。”
“呂布既然命令張遼撤退,豈會留高順一軍?”周瑜邊說一邊走到地圖邊起來:“沙頭城距離廣陵城比三門關距離廣陵城要遠,想來還沒抵達廣陵城。我軍也要往東繞開廣陵城擇道前往江都縣北上占領廣陵治下十二縣,如此,我有一計。”
“公瑾有何計?”
周瑜笑道:“若在半路碰上高順大軍,可順手除掉。若是高順早已離去,不必追擊。”
“好,事不宜遲,傳我命令,陸超即刻點兵出營,前往沙頭鎮方向迎敵。陳武、虞翻、呂範領本部人馬沿後接應。”孫策見這幾日霧大,想将陸家的私兵安排在前方掃雷,一旦遭遇埋伏,損失的人馬是陸家的,孫策不心痛。這樣才可以提醒跟在後面的大軍知道前方迎敵,尾随殺來,不至于會中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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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矯渾身汗水,被數百名士兵從廣陵城一路追來,要不是陳矯身手比普通士兵了得,奪了對方的馬匹,他敢肯定他被抓呂布軍抓了回去,他又那裏想到時呂布嫌他兩條退跑得太慢,故意派士兵送給他逃跑的,沒有馬蹄聲,在漆黑的夜晚加上大霧中根本就找不到陳矯。
他身後的士兵跟着馬蹄聲,一副死追不放的架勢,讓陳矯想要休息都不敢,還好大路平坦,以前設置的關卡都沒有士兵把守,官道除了哒哒哒的馬蹄聲,就隻有死靜。
四周大霧越來越濃,本就黑暗一遍,遠處追擊他的數百舉着的火把漸漸被大霧遮掩,他身上的衣服被大霧中的水珠濕透。陳矯隻能聽到身後的喝罵聲。
一追一逃,陳矯不知自己逃到了何處。
“敵襲!敵襲!”天快要亮時,沙頭城上孫權守軍聽到遠處喝罵聲傳來,慌忙擊鼓示警。
城外偏營的太史慈披挂上馬,将士兵列陣在轅門處等待敵軍來劫營,他們接到孫策原地待命的命令之後與高順僵持了二十多天,一直防備高順前來劫營。太史慈派出五百士兵四下偵查。
“抓到一個奸細!”不多時,就有士兵押着一個披頭蓋面的男子回營。
“先前嘈雜的敵軍呢?”太史慈問道。
“不知,我等出了大營,敵軍四下散了。”士兵回答道。
前來追擊陳矯的呂布軍盡是呂布安排的臧霸部老兵,他們不過是将陳矯攆到沙頭城來,在沙頭城外叫罵,就是引起孫權大軍的注意,好讓孫權派出士兵前去抓住陳矯。陳矯被抓住,他們任務完成之後當然要跑了,不然等着被孫權抓嗎?
“将軍是何人?”陳矯不知眼前這将領是誰,出聲問道。
“某乃破虜将軍孫策帳下大将太史慈,你又是何人?”太史慈問道。
“我乃廣陵陳矯,被呂布手下賊将張遼所擒,先前将軍聽聞的聲音便是追擊我的呂布軍。”陳矯說道。
太史慈心下疑惑,問道:“呂布仇恨世族,爲何汝獨存活?汝來詐降,豈能瞞過某!拉下去斬了。”
陳矯毫無懼意,不卑不亢的說道:“呂布麾下盡是莽夫,大字不識,數次招募我,我乃漢臣,豈可侍賊?昨夜趁廣陵混亂,逃出城來,哪知被呂布軍發現,猛追不舍,不知不覺便到了此地。敢問将軍,此地是何處?”
太史慈拿捏不住陳矯所說的是真是假,急忙派人将陳矯送往城内孫權,讓孫權來處理。
孫權正被剛才的喊殺聲驚動,派出一支士兵支援偏營太史慈,在半道上碰到送來的陳矯。
陳矯随着救援士兵返回沙頭城。見到孫權之後,陳矯再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孫權聽了陳矯的話,也拿不準陳矯是不是呂布派來的奸細,悄悄問向身邊的步骘:“陳矯家眷尚在呂布手中,會不會是他來詐降?子山覺得呢?”
“張遼第一次攻下廣陵時,季弼便回東陽縣整軍反擊,隻怪時運不濟,未能功成。當時季弼的家眷便在張遼手中,廣陵太守陳登與季弼交好,呂布屠戳陳登一族,季弼乃忠義之士,心中必定萬分痛恨呂布,如此想來不他不會因爲家眷在賊人手中便向賊匐地求饒。”步骘将心比心說道。他心中對呂布的恨難以用語言來表達,隻要提到呂布的名字,他都恨得咬牙切齒。
孫權聽了步骘的話,放下對陳矯的戒心:“權差點誤會忠義之士,還請先生諒解。”
孫權一邊令人去準備新衣給陳矯換,一邊将陳矯迎往縣衙大堂,邊走邊問,孫權想打聽一些呂布的情報。陳矯被限制在自家府邸,根本就不知呂布軍的動向,一問是三不知,見孫權搖頭歎息,陳矯想了半天才說道:“聽聞壽春袁公路大軍壓境,呂布正在将廣陵一帶實行堅壁清野,打算退守射陽城。”
這些公開的消息,孫權早就打探出來,搖搖讓人令陳矯去将一身濕衣服換了。陳矯将孫權失落的表情看在眼裏,想了想,突然說道:“三天前偶爾得知呂布令高順今日清晨退兵回廣陵防守,将軍可派人沿路追擊。”
“高順今日退兵?”孫權大喜說道。孫權被高順堵了二十多天,心中非常惱怒。隻要這消息是真的,今日又是大霧,趁機追擊高順,必能将高順殺個大敗,一解心頭之恨。
“三日前,呂布正在我府上拜訪,被我亂棒打出之時,初聞袁術大軍壓境的消息,驚呼出聲,最終決策矯卻不知。将軍可派人前往高順大營打探一番便知真假。”陳矯也不敢肯定呂布最終是什麽時候将高順撤走。
孫權見步骘點頭,下令說道:“傳令太史慈将軍即刻派人前監視高順大營。我部兵馬立馬埋鍋造飯,隻等消息确認之後,整裝出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