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随着遼國從西北無人區偷襲大宋的危險性增太多,在今年的一連串兩國大戰中一再證明了太原城防至關重要,朝廷才勉強肯增派了些騎兵後的結果。
朝廷在戰馬上對太原軍如此苛刻,也是擔心軍隊靠不住會卷着戰馬投降田虎。
畢竟,朝廷如今的軍隊和賊寇僞國的軍隊本質是一樣的,隻是披的皮不一樣而已。當反賊能更肆意享受作惡的快樂,對如今的宋軍來說比當朝廷的軍隊更有吸引力。
卷着戰馬等财産大舉投敵事,邊軍就不會發生......怕淪落爲遼國用于和金軍對耗的炮灰。就算文武主官帶頭叛國,下面的将士也不會答應跟着叛.....官老爺可以悠哉當遼官,當兵的唯一下場隻有打仗拼命。爲自己的國家拼命也就罷了,爲不把自己當人待的遼國拼命豈不腦子有病........
僅僅三千騎兵,王禀要留一千用于巡邏偵察西邊的無人區防範遼軍随時突襲來。
他能帶去打田虎的騎兵隻有兩千人馬,而田虎和朝廷打到如今總共也還有七八千騎兵,在田豹這邊暗暗用于收拾田虎最忌憚的王禀的騎兵就有四千騎。
王禀并不知道這個情報,事先也無法知道,結果在兵變之災中和在以騎兵斷後的戰争中,他親自統帥騎兵,以他出色的軍事才能,打到最後,兩千騎,喘氣的都算也隻回來不到二百。
這三千騎兵,王禀象對自己眼珠子一樣珍惜,下了不知多少心血才訓練成才,卻一下子就.......
大将趙密也哭了......麻比的,朝廷、童貫真是坑人呐!總是這麽坑下面的忠義将領和軍隊!
随後,王禀才知道自己這邊還遠不是最慘的。
隆德府、澤州、绛州,三軍,那才叫個慘。
這三軍被禁軍深夜突然一齊反叛殺了個措手不及,同樣是内讧還有外患一齊發作,在内部禁軍惡毒兇狠成心報複和外部專門做好準備而潛伏過來成心想一舉全殲此路官軍的田虎軍内外雙重猛烈打擊下先是炸了營,旋即就全軍崩潰,各自在黑夜中瞎亂戰逃命.....
而且,這三路主将都沒有王禀那樣的軍事才能和警惕性,更沒有那種忠義死戰的鋼鐵般堅毅不屈意志,說白了都是這時代從事武職的武官式官僚,熱衷富貴榮華酒色财氣驕橫威權及相關享樂,雖然同樣覺得這幫塞進來的中央軍品行不好,管理起來麻煩,卻也不覺得那麽可惡,沒當是隐患大禍害,甚至喜歡到以其爲主力軍。
因爲京油子軍們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拍馬屁......能混成軍中惡霸并且讓高俅在“改革”廢物禁軍時和勳貴們一起挑出來專門留下當心腹京軍核心骨幹用,就是因爲這些人有兩個拿手本事,一個是比一般将士兇惡歹毒得多而且能打,有本事。二是夠無賴無恥夠油滑嘴甜,拍馬屁高手,犯了事總能讨得主管的将官寬恕其罪甚至願意包庇縱容他們.......沒這兩點,這些人混不到今天。
結果,在這場戰争中,這三路主将并沒有把禁軍單獨在營中安置,是和其它将士混紮在一起,甚至是當喜愛和依重的心腹能打主力就安置在中軍大帳周圍。
這麽搞自然純粹是找死。
這三路軍最要緊的火藥被叛軍重點突襲最先搶到了手,各僅有的幾百騎兵也被重點突襲幾乎當場全部陣亡,慘到不少的騎兵在睡夢中驚醒倉促起來,赤腳光着膀子.....迷糊着握着刀在帳中抹黑剛站着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呢就被闖進來的叛軍嘴上打着招呼手上卻趁機亂刀而上輕易劈翻......都是官軍,都一樣穿着宋軍服,彼此甚至很熟悉,平常很親熱,大晚上的,騎兵哪認得出誰是敵人,對周圍所有人都有所防範也萬萬防不住黑夜中的“戰友”成心哄騙和狠毒暗算。
戰馬自然也搶走了,讓來突襲的這三路田虎軍也僅有的幾百騎一下子增加了一倍騎兵,此消彼長,賊騎對官軍的攻擊力和圍堵追殺能力更強橫無敵了。
不但如此糟糕,還有更糟糕的,主将、大将被就在大帳周圍住的叛軍好手最先突襲了。
绛州主将全身隻有條内褲慘死在大帳中的荒地上,死屍還拿着把倉促起來拿在手中卻沒來得及拔出來的劍。
澤州主将被叛軍砍傷了,在幾乎光着身子帶傷上馬逃竄的狼狽中卻僥幸逃出了包圍,但傷重失血過多,最終還是死在了逃回澤州的路上,
孤獨死的,當時身邊一個人也沒有,與他一起突圍的将領等在突圍中都殺散了。
最可笑的是隆德府主将。
他是被叛軍毒死的,在叛軍造反前就和親兵全悄悄死了,是當夜死得最早的那批官軍。
隻因爲本是童貫收養大的出身卑微的西軍孤兒卻成了童貫重視的義子并當了大官,格外喜歡耍官派作威作福,最是喜歡享受拍馬屁,身邊留了好幾個知情識趣會玩極有意思而且武藝也好的禁軍當外圍親衛,當晚吃喝了這些親衛懂事專門費心不知從哪弄來的孝敬他的野味和好酒.....軍中不得飲酒,尤其是戰時,但他就好酒色财氣,又是主将,他是老大,又有幹爹童貫這個絕對夠硬的靠山,本路軍中誰也管不了他,他有資格任性享受特權,想喝酒就可以喝......結果,美滋滋享受了,然後就和同樣享受的心腹親兵們在睡夢中一起幽幽升了天了......
這家夥上次機靈幸運逃過了唐斌勇闖隆德府城爲父報仇的報複性大殺,這次到底沒逃了,到底是把自己愉快地早早作死了。
他積極作死不要緊,卻是把部下那些願意爲朝廷而戰的兵坑慘了。
遭到“戰友”叛亂,還沒了主将及時有力組織指揮,也沒有王禀軍那樣能用火藥騎兵最有效的打開缺口突圍,在兵力本就比官軍多的田虎軍,加叛軍數千并力夾擊下隻逃出些黑夜命大的。
遭遇這樣的打擊,後果可想而知。
這三路軍都差不多一樣都這麽慘。
更糟糕的是,三軍的本州府也留有部分禁軍......
主将喜歡馬屁精禁軍,本州府的知府及文官們也喜歡懂事擅長拍馬屁的,都一樣的官僚貨色,而且文官們總自負自己比武官(本州府主将)就是聰明就是有手腕,在軍政分離改制下極不甘心完全失去軍權,僅爲自身的安全考慮也得想方設法拉攏收服些将領能爲自己效力,自然對精通拍馬屁主動靠上來的禁軍将領就勢耍哄着收爲自己的狗關照着,留人留守府城防止田虎軍玩圍魏救趙什麽的或是趁虛突襲破城,就堅持留了一兩個甚至三兩個這樣的禁軍将領,如此既有“親信”人手保障府城安全,又能關照親信避開參戰。随将領留下的自然有該将慣用的部分禁軍。
結果,前線慘敗卻僥幸得以逃脫出來的将領有馬騎,本能及時奔回來示警和防範留守禁軍也跟着造反,卻沒糧食吃,在無人區的漫漫路上不得不四處搜摸可吃的,否則不殺馬吃得活活餓死在路上,殺馬吃又逃不走得被緊追而來的賊軍抓到宰了,如此就耽誤了回去的時間。
而賊軍卻是成心趁機破掉這三處城池,進軍奇快,實際根本不在乎逃走的那點人,一心趕路,而且以馬軍專門喬裝官軍飛奔而去,帶着食物,不用爲食物耽誤時間,先趕到了,哄騙守軍,留守的禁軍趁機打開了城門.....
留守的那點官軍步兵哪是近千賊騎的對手,又有也反了的城中禁軍在搗亂,很快就被殺得死得死降得降逃得逃.......田虎軍因各種原因一直破不了的這三處府城這回輕易失陷了。
城池被賊騎和叛軍迅速封鎖了城門,然後城中的官吏、執法宦官團及相關既得利益大小民老爺們全倒黴了,遭到了屠城似的殘殺和浩劫。
最可笑的是,
知底知州老爺們,正是死在他們享受馬屁與投靠而收用的那些禁軍将領刀下。
留守的叛了的禁軍将是最積極最重點優先抓捕和殺害他們的人,最有分量的投名狀啊,也是最熟悉本城長官的府衙家與長官倉皇間最可能逃哪藏匿的.....一抓一個準......
從根源上來說,知府知州們是死在自己的自私糜爛輕狂自負上。宋王朝就是滅亡在這個上。
這是一群最精明的人,卻就是不長腦子,在權威腐朽縱情享樂中總會快樂得情不自禁忘了曆史教訓,所以,宋後的明王朝也被他們同樣腐敗快樂地玩亡了,我大清實際也是滅亡在這個上。
随後,賊步兵大軍就趕來了.....
田虎并不就此全占領這三州。
賊軍對三州進行了全面的瘋狂大洗劫。官軍這次實際并沒真的對攻打的田虎地盤搞三光。田虎的賊軍卻搞了類似的......
他們把不想占領地的全部人口全部強遷到僞晉國充實田虎最缺的人口,搶走全部能帶走的财富,把府城或州城、縣城,以及村鎮全部縱火燒毀,還特意把堅固的包鐵鑲銅釘的城門拆走了運回去好利用......讓宋國收複了此地也難以遷來人口安置和恢複統治,唯一沒光的是莊稼......
不毀已經長成綠油油苗的莊稼是方便秋後再來就近搶。
反正玉米大豆地瓜土豆之類的皮實,就算無人管理,也無非是減産點而已,秋天總有的收。今年可是雨水多的豐收好年景。莊稼根本不需要人工費勁弄水澆灌.....就丢那任它長就得.....
田虎軍成功近乎全殲了這三路官軍,洗劫後對隆德府,棄毀掉的府城,退守到屯留及以西。對澤州,棄燒毀的州城,退守高平以西澤州城以北。對绛州卻是占了全境,直接危及河南。
遼州李侃部在此次兵變大災中做得也比較好。
此人的個人武力值并不高,不是那種很能打的主将,被歐陽珣曾經教育過還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也不是軍事智慧卓越的那類武官,所以用兵謹慎而勤于動腦勤于觀察,對強塞來的爛禁軍警惕性一直保持高高的,并且嚴格服從軍事上确實比他高明能打得多的剿賊總指揮王禀的指揮,也把全部禁軍全調來了,用于多攻城消耗上并且嚴密防範禁軍怒而兵變。
他同樣用火藥和有限的騎兵打開了缺口,殺敗了同樣不多的田虎騎兵,帶着部隊突圍了出去,并且組織力量在撤退路上打阻擊,遏制了田虎軍的猖狂追擊,成功退回了防區保住了本州。
最後一路,剿賊副總辛興宗這邊。
辛興宗統領的本部與幾個邊州的部隊也是總共三萬參戰兵力,也倒黴的總共被強塞了一萬爛禁軍并且全調過來參戰用于攻城消耗戰了,遭受的叛亂反噬也慘重。
但,辛興宗雖然貪鄙,官品不怎麽樣,卻确實有軍事能力,喜歡享受馬屁精的拍,卻不至于犯糊塗,知道這些強塞來的禁軍全是極危險的大禍害,一直防範着,立營把禁軍單獨立在一塊并且遠離火藥戰馬糧草及箭隻儲備地,雖然同樣萬萬沒料到禁軍會從上到下幾乎全部反了,倉促下也能鎮定指揮并且有火藥、騎兵、弓弩等力量突破田虎也重點想收拾他的包圍,成功引軍逃走。
還有,這厮很擅長戰場逃跑。
逃跑并不是全惡劣的起壞作用的。
在戰況大不利或遭遇這種兵變意外打擊時,擅長逃跑就能解救部下軍隊的命。
逃跑也是戰場最重要的技能之一。
畢竟,戰争,不可測的因素太多,意外太多,誰也不可能百戰百勝,總有失敗的時候。
另外,
辛興宗貪圖富貴,很怕死,但關鍵時刻卻又能豁出去命地拼了,在這種時候會顯得果斷勇敢有擔當,也有能力,這是他能成爲将才濟濟的西軍中的不多的名将之一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他同樣英勇地親自帶領騎兵斷後打阻擊遏制田虎軍的嚣張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