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姬孫這三将,不愧是南北宋時期曆史上勇當二鬼子的和勇當禍國軍閥爛将的,天生品性如此,加後天官場糜爛的培養,不會因趙嶽家近二十年引發的巨大社會與國情積極變化而改變。
而三部的主官曾懋、莫俦、蔡楙,則是純粹的宋代糜爛士大夫,更不是東西。
何栗曹文诏部在遼國内部飄忽作戰,自然不知道自己以命在敵國内奮勇爲國作戰呢,朝廷卻想趕快殺光了他們。何栗是個文人,卻騎馬一直與大軍一起行動,也就是曾經在邊關服刑遭罪勞作辛苦鍛煉出了些結實與吃苦耐力,否則早抗不住了,但終歸不如武夫耐草,而且年紀也不算小了,還是被過度緊張的作戰行軍累得受不了了,隻是咬牙死命堅持而已。
他的表現讓心底鄙夷他的曹文诏對他的印象大爲改觀。
曹文诏不想(也不能)折騰死何栗,一直随軍行動的監軍太監也累垮了。
這太監還不錯,盡管不支持他違抗聖意擅自北伐,卻也始終沒鬧什麽妖蛾子,在此次突擊遊擊戰中表現得相當不錯,讓曹文诏都感覺太意外了。他不知,這太監卻是大太監譚稹特意挑選爲人沉穩正直能吃苦的作監軍并事先有嚴厲叮囑過要好好配合打勝仗爲第一的。
曹文诏也不能累死這監軍太監,否則回去就說不清了。
另外,部下将士也在長時間的敵區太緊張遊擊戰中疲憊了,開始消失興奮,有了厭倦。戰馬也累了,本就不是什麽優良好馬,也就是以前被宋國充足的糧食長期喂養得健壯才能抗住此戰。
由此,曹文诏就在佯攻威脅要毀滅遼國最後一處羊基地中,突然穿插迅速退回了最近的中山軍防區内進行休整,并準備探聽或接受朝廷的新旨意,結果就處在了莫俦、孫培芝的陰險中。
中山中主官莫俦、主将孫培芝親赴邊關.....哄騙表演得很到位,想用自己親自帶來的心腹人手暗算何、曹,并控制或收拾了馬軍司諸衛将士,卻如何能哄騙得了心中清亮而警惕的曹文诏。
暗算就沒能玩得了,
而且一露出點實際是朝廷的陰險兇殘無情,疲憊而松懈了精神的馬軍司将士尚未察覺朝廷與莫孫的惡毒無恥,中山軍邊關的将士卻警覺到了,先火氣大爆憤然鬧起來了。
這要是讓馬軍司的将士也起了疑心恨起了朝廷,無疑會反了,連邊軍也會跟着鬧騰反了.....
如此,莫俦、孫培芝這才真了解到如今的邊軍到底是怎麽回事,吓得趕緊全力做掩飾和彌補,在也警惕起來并且憤怒難遏的何栗以及曹文诏平靜卻冷笑的目光中,二賊與傳旨宦官一起拼命解釋,做各種各樣的保證,好不容易才消除了“誤會”平息了事端,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們不敢拿自己的腦袋玩,變爲傳達朝廷的“慰問”,要辛苦了的馬軍司回京領賞和好好休整。
這時候,何栗難得地展現了宋士大夫最稀缺的勇于擔當的可敬一面,
他對傳旨宦官堅定表示,違抗朝廷旨意擅自北伐完全是他這個主官文帥的決定,與曹文诏及馬軍司諸衛将軍無關,說朝廷若是要問罪就拿他下獄抄斬好了,
反正這一趟收拾得遼國太痛快了,遼國真怕了,大宋能得到更多安穩,他的心願達成,就是死也值了......這其中或許有作秀的成分,意圖感化和進一步赢得軍心,但已屬于極難得了。
士大夫們都是習慣地功是自己的,是自己英明領導指揮有方的結果,錯罪蠢都是别人的。
如果說何栗隻是在邊關這說說漂亮的擔當話,士大夫們的那張嘴并不可信,何栗緊接着又做了一個決定就讓馬軍司将士們敢信任他了。
何栗再次違抗旨意,不肯收兵回京,對傳旨宦官及中山軍監軍太監、文武主官公然說:此旨意,恕何某不能從。遼國還在嚣張,竟然還能裝老大恐吓我國,沒有低頭認老實之意,這是還欠收拾啊。是遼國承受的災難還不夠。還不夠痛狠了怕透了。還得再打進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馬軍司還能戰還願意爲國冒險,得繼續深入遼國禍害下去。直到遼國徹底慫了,再沒能力動不動就耀兵威脅恐吓我國了爲止。這個違旨罪責我照樣擔了,大不了事後回京滿門問斬。
中山軍的騎兵激動了,嗷嗷叫着表示要跟着一起殺進去刺激痛快痛快......
廣大邊軍表示,若是如此奮勇爲國卻得被皇帝問罪殺人,那朝廷就太黑暗可怕了,皇帝和大臣們全是傻逼廢物王八蛋,原來愛的是外國........後面的造反話就不用說了。
再後面的事就不是莫俦孫培芝、監軍太監以及朝廷能控制的了。
大宋王朝,擅長複雜化權力結構,精于分化權力,極會玩牽制平衡,現在終于嘗到了明末有的朝廷和士大夫們再狡詐高明無恥也掌控不住邊關或内地各軍閥将門的那種糟糕透頂滋味。
至此,趙佶等宋王朝統治者們也得象明末朝廷忍氣吞聲一再遷就和竭盡溫言耐心安撫軍閥将門并大把銀子拼命奉上那樣寬容着在軍中有威望能打仗的那些将領和官員,在末世不可逆轉。
中山軍騎兵亢奮地大叫着也要擅自越境殺入遼國。
其它各部北邊軍的騎兵也轟然而動,
顯然,大家憋得都想快馬兇猛撲入遼國縱情燒殺搶......好好爽爽,就是要欺負遼國缺戰馬。
遼國及時察覺了這股瘋狂趨勢,這下是真吓急眼了。
十萬騎兵殺入區區燕雲這點地方,遼國會是什麽下場還用想?
到了這一步了,對宋國當上國老大習慣了的遼國還是不肯老實認慫低頭,
萬萬舍不得放下最後的架子啊!
就靠着對宋人的這點優越感活着呢!
否則遼國人就成了東方大地上最低劣無能的族群,最後的那點心氣也沒了,也就徹底完了
急眼間,掌遼國大權的那層大佬就叫遼使對趙佶和宋朝臣公然宣稱:“你宋騎兵再敢無恥侵犯我國,不顧兩國源源流長的友好曆史及和平盟約,我國也不在乎什麽了,幹脆就認金國爲主,然後與金軍傾力南下,爲金國先鋒,共同消滅奴役宋國......我大遼不好過,就叫你宋國更慘.....”
這種無恥丢人的話都說出來了,遼國這尊嚴面子講究的讓人......
但,宋朝廷就吃蠻子的這一套。
蠻子就是這麽重利不要臉,就是這麽卑鄙無恥貪婪兇殘報複欲野蠻強烈,沒什麽是幹不出來的。燕雲若是毀了,遼國未必不會索性投降了金國,然後從宋國這尋找優越感和彌補損失......
趙佶這樣的哪敢和蠻子賭這個,身爲優勢勝者卻立馬就慫了,在隻想吸民血享受苟且歲月靜好的一衆軟骨頭大臣的推動下,派使者快馬全力去邊關強令阻止騎兵大軍再殺入遼國,哄騙邊關說是遼國已經認輸了......兩國又和平了,并對宗澤等邊帥強調不能真毀了遼國,還需要遼國擋在北邊堵着野獸金軍呐,講大道理,曉邊關以大義大局.......這個好使......宋騎兵停止了侵入遼國......
朝廷這,在遼使的威脅下,又要賠償遼國損失,爲所謂支援遼國能抵抗金軍的大局考慮,不顧國家已經沒有了可揮霍挪用的糧的嚴峻現實,顯然是不顧百姓會夏收後卻無糧的死活了。
但,這醜惡事沒能搞成,被邊軍大怒吓得搞黃了。
何栗、宗、張、劉,還有怒極的大噴子李綱一齊上書直接說:朝廷這是瘋了不成?
遼國不是要投降金國,傾力殺入我國,與女直一起當主子共同奴役宋人嗎?
那好,我們先殺入遼國,全力把遼國人殺死餓死個七七八八的,把剩下的全抓爲奴隸和炮灰往死用,看遼國怎麽當金國的狗腿子殺入我國享受主子的美事.......
眼看邊軍以及宋朝廷最依賴的騎兵大軍失控甚至會群起造反,趙佶等趕緊娴熟地慫.......
遼國見威脅耍弄敲詐不成,也隻能作罷,得獨自承受着此次由自己一手引發的兵災的損失,懷恨舔着傷口......賭輸了,從此再也沒能力興兵南侵和恐吓住宋國,親手加快了自己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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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廷又一次逃過了自尋死的滅亡,卻對何栗曹文诏恨得牙癢癢又不敢做什麽,還得盛贊獎勵.....趙佶和衆臣的這口窩囊氣總得找地方發洩,怼梁山趙嶽是不大敢了,對田虎王慶也不敢,怕這兩僞國大勢力在三光下沒了吃住幹脆化爲到處破壞的可怕流寇,就把全部怒火發向二龍山。
現在,在朝廷眼裏,二龍山賊寇才是最可恨的。
此次國難大戰,田虎王慶又一次表現得很安分老實,沒趁火打劫,而二龍山卻和上一次一樣不顧國難,不顧大義大局,照樣用兵到處折騰,加重國家危機。
前面破淄博府又搶了萊州的賬還沒算,二龍山賊寇又鬧出了膽大遠征破了高唐州的新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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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州事件卻是由柴進引發的。
柴進有個本家叔叔叫柴皇城的,住在高唐州,本是當地大地主,并且跟趙嶽家的商業很自然地沾了光,發了大财,成了大地主大資本家。
此人卻是個......怎麽說呢?一生什麽正經事也沒幹半點,唯好yin荒唐,荒唐色了一輩子卻沒色出個一兒半女的,絕後了,本應該豪富的家業也在随着趙嶽家“破産”斷了他商務上的利益來源後的短短幾年就荒唐敗掉了,退化成了個中小地主,須發都白了的一把年紀卻照樣那方面的勁頭不減,又被個“姐”迷住了,癡情地又不惜賣掉所剩不多的田産中所有良田爲那姐贖了身納回家.....無疑,他被人趁機漫天要價狠坑了一把,而這老家夥卻是荒唐任性地積極跳坑裏的。
當然,那位設局的家夥以一姐兒的代價,把銀子左手倒右手輕松坑吃了柴皇城的全部良田,也不會得意洋洋真得了大便宜。
他不可能想到一場自古未有的驚天巨變就要發生了。宋人即将大叛逃。那時,宋國的無主田地會多得沒人要。他費心設局坑來的良田将毫無意義,因爲沒人給他耕種卻還得納稅交糧.....
柴皇城卻是真走向破産貧窮了。
跟着他的荒唐混好日子的那些莊客奴仆一看這老渾蛋真沒油水可沾了,紛紛最後偷一把沾一把坑一把地迅速散去大半,還剩下十幾個仆從繼續跟着,卻也不是講主從間的情義忠誠,而是考慮到老家夥還有個極豪富牛逼的并且極大方的有當代孟嘗君之稱的侄子柴進在......
柴進對這個叔叔卻是非常好,
盡管這個荒唐叔叔在他年幼最需要親人關愛時僅僅隻是口頭關愛過他,從未有實際行爲。
因爲,柴進是獨子,父母早不在了,他自己三十出頭了卻仍不結婚生子,是侍妾、暖床丫頭都沒有的那種,唯好打獵交友......和柴皇城是兩個極端,以至于趙嶽也不禁懷疑柴進這家夥是不是身體上那方面有病。柴進的那方面行爲在這個時代裏也确實太另類了,太不正常了.....柴皇城是柴進在世間唯一的親族。柴進很重視這個唯一的“家人”,他對外人尚且大方,何況是對親叔叔.....
柴進得知叔叔又荒唐了一把并且這次是真的陷入破産危險中了,又清楚今年很快的就會發生海盜大洗地宋國的事件,他擔心唯一的親人——叔叔會稀裏糊塗死在那場風暴中,既爲保叔叔的老命,也是想再幫幫叔叔還能過着好日子,就派心腹十八鐵衛中辦事最沉穩有方的鐵一親自帶人去了高唐州,說是他極想念久未見面的叔叔,勸說柴皇城(帶着新夫人)來滄州他家住住。
柴皇城正對那姐五迷三道的,日夜守着,根本不想離家,也不想念侄子這個唯一的親人,但家中财務狀況卻讓他從容裝逼不下去了。他是外人眼裏的大财主,萬不能在新娶的如夫人面前掉了身份沒了面子,還是同意了,帶着幾乎所有剩下的家仆,擺譜也是全去吃侄子,轉嫁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