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爛透了的廢物京将玩官場玩權謀卻個個是好手,很清楚自己必須維護好老部下,讓老部下仍然依賴和忠心自己,他們自己才能在地方軍中混得有權勢保障,而且能有油水撈....
如此,殺王八蛋小兵,也不是王禀、楊惟中他們好殺的。
你敢動硬,那些爛将就敢公然用後台威脅你.....
這事讓高俅石膚他們知道了,他們也絕不會管王禀這些地方将領難不難、苦不苦、憤不憤。
他們是大佬,面子最重要。
不能老部下走狗不是禁軍了被貶到了地方了,就不管其死活了。你地方上敢欺負他們,那就是沒把本官放在眼裏,是在打本官的臉.....最主要是,當主子的不能對離去的爪牙們露出那麽無情,否則會寒人心,如何能把新編收入京的有戰鬥力寶貴禁軍接着收攏爲可靠爪牙.....
此外,高俅等還另有盤算:貶到地方的那些兵将也不是真就沒用了,最起碼也是他們想安插并沒那麽容易安插成功到地方上的軍事勢力,也是可用的數股力量,也能從中受各種益.....
這就是政治。
而政治卻常常和國家大事國民根本利益無關。它的核心是權力者的私事,爲的是私利。
讓高俅石膚等沒想到的是,老痞禁軍還有更不堪的表現:再後來,這些兵,包括将,竟然能不顧自己在京城有家人有爹娘,在圍剿戰争中一旦逃跑不及了就會一片片投降田虎、王慶.....
這是群被高俅和京城将門真正養爛透了的軍隊,時至如今已幾乎全退化成了無恥亦無情的畜生,用于剿匪卻隻起了反作用,反而最快壯大了反賊可用的有軍事素質的現成人手和嚣張氣焰。
這些禁軍也不是一投敵成了叛徒了就立馬變了個樣子一反常态變得個個骁勇敢打了。
這和投外敵後就能自動廢物變寶的規律不一樣。
這些爛兵爛将投靠了田虎、王慶後,開始時仍然是娴熟習慣地玩宋官場權謀等遊戲,仍是,混.....可是田虎王慶是得靠部下奮勇賣命才能保住政權才有命活有富貴可享受,他們絕不允許混,更不允許部下拿錢不幹活還專門在戰場起反作用導緻軍事慘敗滅國的後果,對這些烏爛禁軍也沒什麽寬容客氣的。敢不聽指揮?敢不奮勇賣命?敢抱團對抗上司?敢.....殺掉。有多少殺多少.....
這,立馬最有效了。
王八蛋禁軍們立即自覺變身了。
老痞禁軍們,包括絕大多數将領,不是沒真本事,若是武力低,不能打,當初在海盜威脅日重,高俅等深刻意識到必須有可用禁軍才能保住宋王朝保住京城和自己的富貴不倒,不得不勤政英明了一把,大整頓糜爛擺設禁軍,搞大裁軍大換人時,這些人也不可能留下來繼續當禁軍.....
這些爛到隻會當惡人幹壞事的禁軍一變身了,也算是找對了自己所長和愛好,殺人搶劫.....越幹越覺得比當朝廷的兵時禍害百姓自由自在多了過瘾痛快多了....由是迅速化爲悍匪強軍。
宋王朝那幫大智者想破腦子也無法整治好的這部兵力,就這麽輕易由粗鄙反賊整成了精銳。正是彼之毒藥,我之瓊漿,的又一個典型事例.....這事直接導緻王禀楊惟中在以後的日子不但沒能把田虎王慶剿滅掉,而且圍剿時間越久,越打下去,二寇的勢力範圍反而越穩固甚至越大了....
剿賊不利,這是大罪過:你看看,你,你們隻是粗鄙下賤的武夫,朝廷卻如此恩待你重用你,啊!給了你這麽大的權力,啊!卻是越支持你掌軍事大權剿匪,效果卻是越壞的結果.....你說你是不是對不起朝廷對不起君恩?你說你是不是廢物還狼心狗肺?你自己說你該不該死.....
朝廷這幫人是決不會反省自己瞎搞的因素的。朝廷沒有錯,也不能有錯,中央永遠是正确的,英明的,偉大的,光輝燦爛.....值得全天下敬畏愛戴效忠.....這是政治正确,屬于執政原則。
童貫也絕不會說:“啊!剿寇不利也不能全怪他們(王禀、楊惟中)無能還不用心。這事老夫也有些責任,是本官當初不該把他們的精銳抽走了反填了那些隻能當禍害的禁軍爛兵.....”
但,惡劣結果擺在那了,總是有人錯了,總得有人背鍋,自然就是下面具體負責執行中央政策、任務的人錯了,隻能一定是王禀、楊惟中爲代表的人的罪過。
二将在日後的歲月裏背了太多不公的指責,有理沒處說,不,是根本不能說,隻能憋爛在心裏,着實冤枉死了.....朝廷把罪責全推下面人身上,朝廷一點錯沒有的無賴無恥說法,反複說得多了,搞了搞去很自然的搞得連朝廷自己都越來越相信朝廷(我)真就是這樣英明永正确。錯都是别人的錯、下面的錯。是下面的無能還不忠心用命.....
幸好,宋王朝那時候實在是再沒有能打的能随意抽調的大将之才了,隻能依靠王禀和楊惟中頂着二大寇。二将這才不至于當了背鍋俠不算還得受朝廷無情懲罰.....
這期間,辛興宗受的牽連不大,反而混得比較得意,甚至什麽也沒幹還能多次受朝廷嘉獎。
他的主要職責不是圍剿田虎,而是鎮守山西南部和河南西北部邊關,防範遼軍急眼了取巧從西部無人區悄然南下直接猛突入河南轉瞬危及京城.....仍然是歐陽珣嘲弄的:幹得越多,錯越多,罪過越多,越該死。不幹的永遠比辛苦幹活的好.....這是宋王朝無法改變的。明、清,也一樣。
這都是後話。
再回到眼前。
因爲八萬爛禁軍根本不能用差點兒導緻大宋藥丸的可怕事,高俅和京城衆勳貴将門被趙佶叫進宮私下大罵治軍不利、深負朕望,你們怎麽爲朕管軍的?就管成這樣?......罵得狗血淋頭......
童貫對趙佶私下動動嘴,把爛禁軍大難題甩鍋給了邊關和圍剿兩大寇的官府那邊頭痛去,他輕易解脫了,輕松了,還暗中完勝了高俅和京城衆将門一次,軍權威勢大漲,卻也不是就此就沒事幹的能盡情放松享受富貴榮華了,接着還要處理補充禁軍兵力的事....
畢竟,趙州大戰折進去了數萬;變相裁掉那八萬步軍爛禁軍,隻收了四萬補充,又少了四萬人;追殺唐斌和三次進剿水泊梁山又失了數萬,這方面損失最重,賠進去步軍水軍精銳不說,還賠進去大宋最重要的好馬騎兵精銳。鎮守京畿的禁軍如今隻剩下二十萬出頭,離朝廷能容忍的最底線——三十萬兵力,也差老大一截。這如何能讓早吓破了膽極缺乏安全感的朝廷心安?
必須趕緊從民間征兵挑好手補充到三十萬。這事,難了。民間全壞蛋哪。想從民間并不缺的孔武惡漢中挑出朝廷可用的好兵,這難系數不是地獄級的,也不是史詩級的,也容易不哪去。
好在,宋遼又和平了,這事不用太急,更不用大佬童貫親自操心,聖旨蓋帽,從樞密院吩咐下去就得。自有人去費心搜羅......
交辦的人,從中央到地方大大小小官吏,接了征兵差使是既叫苦不疊,又歡慶不已。
叫苦,自然是想完成中央要求的好兵任務,這太難了。
這回不能糊弄了。高俅和将門都在瞪眼盯着必須是好兵,人選得在嚴厲考核後合格.....
歡慶?
自然是又有正當理由可巧立名目大攪民間了,能趁機搞勒索,又能發大财了。
這個征兵令直接導緻了嚴重後果:災後沒有新反賊的大宋終于出現新賊,而且是全國範圍性質的......沒了富足到數年吃不完的糧食儲備有力安穩民心,官府這麽一攪一逼就必然有人造反。
入選最體面的禁軍,在最美好京城駐防和生活,竟然對民間沒有吸引力?
朝廷和地方官府對這個太出乎意料的結果大吃一驚,太不解,也措手不及。
官老爺們不知道的是,對當不上官又散漫自在慣了的民衆來說,自由往往比什麽都可貴,當兵享受不了這個官理所當然使狗一樣随意罵着驅使幹活那個豪門随便鄙視毆打的那份氣。
當禁軍,駐紮京城,管束最多,最不自由,受氣也最多,京城那能欺負當兵的各色人太多了。當禁軍還得打最危險的仗,就象趙州大戰這次,還沒肉吃,連湊合吃到小魚也是稀罕事。
當民,在地方至少還能打大魚打打獵吃到肉。也不知怎麽了,這些年不知不覺間,山中多了不少不認識的或本地以前沒有的植被,野草異常豐美,野物着實多.....就是猛獸也多了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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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貫潇灑“建功”,權威大熾。在這段時間表現不佳的唐恪急于挽回在趙佶眼中的形象分,也趕緊搶出來表現一把,獻計獻策,主張進一步收攏地方戰馬集中到中央加強管控。
他是在炒歐陽珣當初一力主張收馬政策的剩飯,隻是換了套自己的說詞,本質無非是加強中央,削弱地方,并能有效制約民間有戰馬可奪了造反迅速成大勢大害。
他的目的是想把全國非戰區的絕大多數戰馬都收歸侍衛親軍馬軍司掌握,也就是掌握到他手裏,無形大大增加他的軍事權勢和在朝中的分量。但,客觀上對壓制民間敢造反也确實有用。
唐恪當朝漂亮一提,當場赢得了太多朝臣的稱贊支持。
這些朝臣,包括父子皇帝,都恨不能把全國的所有好處及優越點全抓到自己手裏。
太尉高俅就第一個跳出來大力支持朝廷這麽做。
進一步收馬,控制在京城,必須的,而且刻不容緩,最好是馬上.....
高俅支持,完全是爲自己。
他說:“趙州大戰是最大的教訓哪。再不能出現趙州戰場那樣,我們明明有戰馬優勢,卻有馬而無人能立即用起來投入緊張需要的戰鬥赢得勝利。步軍也得有騎兵,至少步軍也得會騎馬.....”
主要管京城步軍的勳貴将門們頓時一片贊成聲,一反常态地支持老對頭高俅.....
勳貴當代代表,樞密院常務副,石膚站出來表态贊同高俅,說:“我朝有戰馬優勢,我朝軍事要符合時代條件,要随着時代積極進步,我們不能墨守成規。我朝必須把戰馬優勢發揮到極緻......吧啦吧啦.....步軍司将士不可再是純粹步兵軍陣了,必須轉化成馬步軍能一體協同作戰.......”
這麽大的事,尤其是涉及軍權布局,兒皇帝趙桓不敢擅自作主,請示到趙佶那。
趙佶.....同意了進一步收馬及戰馬裝備步軍。
馬軍司如今的優勢威勢太大了,必須用步軍司平衡一下,防止一家獨大終成害。趙佶也是想在戰馬分配上安撫拉攏高俅和勳貴将門這兩方皇家看門狗,就算不能讓狗真忠心耿耿,也至少别寒了狗心造成反咬一口,噬主.....此外,趙佶對唐恪的能力已經産生懷疑,不大敢依賴了。
于是,唐恪注定失望了。
對這種排排坐分果果,無論有功沒功有能沒能力,都一樣能吃到的玩平衡,唐恪是沒有能力去改變的,何況,他自己在軍事上就是既無功也無能的人,沒資格說什麽。隻能幹瞪眼接受.....
收馬工作進行了極順利。
地方有執法監察宦官團在盯着執行皇帝主子的旨意。禁軍在趙州大勝遼軍的輝煌戰績也着實驚住震住,威懾住了地方文武官僚那顆藐視中央而總想劃地而治爲所欲爲的蠢蠢欲動心,都不再敢對抗朝廷這項指令.....抽調的戰馬迅速彙聚京城,總共近五萬匹....
這下,地方戰馬真得空了。
除了大名府等少數軍事重鎮外,其它非戰區的軍隊能有三兩百匹戰馬就頂天了。
收了五萬匹之多,侍衛親軍馬軍司卻隻得了一點補充,其它的全歸了步軍。唐恪精心盤算一場卻爲别人做了嫁衣,這次吃了大啞巴虧。
他心中憤恨之極,卻最會做人交朋友,不能怼高俅和衆将門,隻得一聲不坑幹吞苦果....
他敏銳察覺收馬這積極爲國的一功并沒能有效改變趙佶對他的不好印象,雖然并不真擔心什麽,但還是趕忙又搶着表現第二功,再議剿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