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萬先驅遼軍似乎一眨眼就能殺到對岸去,後隊的遼軍步兵大隊也在積極準備緊跟着殺過去。
有腳快的或所過河道狹窄的遼軍已經順利沖到了對岸,正歡呼狂叫奮勇沖向岸邊密林中草草做防禦的霸州軍,其它将士随後就能殺上去沖垮防線,就在這時,突然幾聲爆炸聲響起,有遼軍飛舞到天上,殘肢鮮血飛舞,随即是沿河面長長展開的密集爆炸,地動山搖,殘肢鮮血變成下雨一樣......白溝河凍得再堅厚的冰封也經不住如此大規模密集的爆炸,加上太多遼軍在上的重量和踩踏,沖鋒處的冰面從遼軍岸邊到對岸頓時全面瓦解,再無一絲立錐之地,密集的遼軍比下餃子快多了吓人多了落入了冰冷湍急的河水中,密密匝匝布滿河道的大軍似乎是場面無比宏大的變戲法一樣,刷一下全消失了.........
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岸邊高居馬上正雄風霸氣四溢的耶律得重和四個寶貝兒子,還有周圍的一些大将們親兵們幕僚們,全都被震得猛地摔下馬。戰馬全部受驚過度,驚嘶着一陣亂蹦亂踢倉皇闖人群想逃離,差點兒把耶律得重當場踩成相片,但護衛伺候他的馬下親兵和落馬者以及戰馬附近的太多人倒黴了,被暴發潛力的這些驚馬猛烈撞飛踩死不少。
耶律得重僥幸逃脫死劫,被手下倉皇救起,腦子嗡嗡耳朵失聰驚魂未定中看到四個寶貝兒子沒事,這才略松口氣,在無數驚恐嘈雜的聲震天地慘叫中慌忙努力定神再看白溝河中,這一看,他頓時目眦暴裂,雙目如噴血,仰天大叫一聲噴出口鮮血,昏迷癱倒下去,引得他兒子、大将和親兵又是一陣慌亂。
河中情景太慘了,太滲人了。
冰冷湍急的河流,就算有遼軍極擅長遊泳,落水後也根本不可能逃生,
穿得本就多而重,一浸水就成了千斤墜一樣,再者,隻凍也轉眼就凍僵了,驟然驚恐遭遇爆炸落水下本就震蒙了吓軟了,哪還有力氣反抗千斤負累遊出湍急的大河。這種情況下還能掙紮出水面透口氣的人就已經是本事大的奇才超人了。
密密麻麻的遼軍在河水中擁擠沉浮着,随河水急速而下,急眼中相互拽拉踐踏亂蹬想借力自己出水,原本遼人就少有會水的,這下子相互牽制,就算有會水好本事的也被周身無數亂抓的大手硬生生拽下去......武夫溺水之人在未死前,那力量大得讓人無法想像,用在手撕鬼子的橋段上會成爲鐵打的事實,絕不是誇張。
水中還有其它兇險。
遼闊冰面分裂成的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奇形怪狀冰塊不少的既厚又重又鋒利,在湍急的水流席卷下橫沖直撞順流而下,把漂在水表的遼軍密集猛烈擊中。有靠近沒發生爆炸的冰面的遼軍瘋狂手抓着冰面試圖爬上去,冰卻斷裂了塌下去了,把着冰的人無奈哀嚎着又掉下去這不算什麽,可怕的是被猛沖下來的人和冰塊撞上,不死不殘廢也得再慘叫憤悶悲催地落入水中,随即眨眼時間不到就卷入下遊漫長冰封的河底下,根本不可能破開冰封,悶在裏面想露出水面的機會都沒有。有水中本事高能鑽出水面卻運氣差的甚至被随急流而下的衆多槍箭紮中,死就死吧,還得比其它人多承受一道刀刃創傷之痛......
此時在河道激流中,任你再英雄了得,也隻能和難兄難弟同歸于盡,隻有岸邊淺水的才有可能上岸逃生。
隻看着無數遼軍瘋狂掙紮着卻隻能絕望無奈被滾滾沖入下遊的冰封下悶死,這已經能吓得岸上的人皆目瞪口呆渾身僵硬如屍或癱軟在地如爛泥。
四萬搶渡的先鋒大軍就這麽幾轉眼就沒剩下幾個。
順利沖到了對岸的三四千遼軍也一個活不成,沿河岸散布着這一夥那一團的,短時間内本就形成不了堅固有力的陣式,被宋國在河邊構建的用以阻擋遼騎兵上岸就能縱馬沖鋒的樹林中掩藏的霸州軍亂箭什麽的輕易消滅了,幾轉眼就隻剩下一片堆積倒在岸邊的屍體。幸運沒遭遇河中之厄的沖到了對岸卻隻是最積極的過去送死,隻方便了宋軍屠殺。
死掉的這近四萬人是遼軍精銳,盡管其中有一半是遼國慣于用爲當炮灰打頭陣的草原西域等雜胡奴隸兵,但也都是能打的堪用的精銳。這損失太慘重了,已經不是遼國領導們心理能容易承受的損失。
耶律得重吐血昏倒了卻是預感到了更慘重的損失。
别忘了,信安軍和薊州那邊也在同時進攻。
信安軍防區也守着白溝河。薊州那邊邊界也有相關大河。
霸州軍能布置下如此可怕的算計,那兩處宋軍又有何不能?總不會是霸州軍有大量火藥和這種利用火藥的能力,而另兩處一樣邊防地位的河北邊軍卻是後娘養的,沒火藥可用,愚蠢布置不了這種陷阱。
耶律得重也沒預料錯。
沿河展開兵力一齊沖下河想形成排山倒海聲勢的沖鋒,沒吓得宋軍不戰而逃。五萬大軍也折了三四萬,祭了河神。
這剛開打,還沒摸着宋軍的邊呢,二十萬大軍就差點兒折了一半,一下子就成了不是宋軍害怕入侵了,而是遼國要擔心宋軍趁機踏冰封越河打過來燒殺搶掠肆意破壞幽燕脆弱的農耕社會狀況.......身爲主帥的耶律得重如何能不驚急到吐血......
燕王耶律淳得報,驚得踉跄差點兒摔倒,随即親自急引兵趕去增援和察看詳情。
遼軍又恢複到二十萬,但卻再也沒了沖過河的勇氣,盡管河面上還有大面積的冰封平地可踏過。
宋軍的神秘爆炸能力徹底讓遼軍吓破了膽,在很長一段時間内,曾經親眼見識過當日慘狀的遼軍每到夢夜時常常突然暴發滲人靈魂的凄厲驚叫,驚起亂掙紮亂揮舞武器.....搞得神經緊張的遼軍動不動就發生炸營。軍心沒崩潰已經極難得了。
他們生怕再進攻會遭遇一樣的下場。
那可真是身陷冰獄,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天狼神絕不會顯靈保佑遼軍。
再骁勇敢戰想殺過去報複的猛将也沒勇氣踏上冰面。有遼軍權貴或大将驚恐焦慮下甚至建議趕緊也用炸藥破壞掉剩餘的冰面,防止對面近二十萬宋軍趁機殺過來。卻被蘇醒後的耶律得重理智地阻止了。
一直壓着宋人欺負的堂堂大遼國決不能對宋國示弱,英雄的大契丹丢不起那個臉,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絕不能露出一絲軟弱可欺。不露出膽怯還好,若試圖炸毀冰面,露出畏懼不堪,宋軍反而會勇氣倍增敢打過來。
耶律得重心裏實際還盼着宋軍敢打過來。
沒了滄北趙廉軍的宋軍,各種宋人惡棍組成的烏合之衆而已,個個自私怕死對國無忠義不肯冒險死戰,除了宋人擅長的火藥,沒什麽戰鬥力,領兵的又是隻會玩陰謀的懦弱極怕死可笑的士大夫爛文人......若是敢殺過來,正好以遼軍的野蠻兇猛消滅了.......慘敗被動也就化爲了主動争勝。若是一場大戰能打垮瓦解掉河北東路軍,就等于宋國完蛋了。
如今的宋軍也就受趙廉影響太大的東路軍還有點實力和抵抗遼軍的信心,其它宋軍?
呸。
宋朝廷依賴爲鎮國和守京城的京畿禁軍也同樣是不經打的渣渣,匆忙草創的惡棍雜混京軍,沒打過仗,根本不會打仗,也不肯爲國爲民奮勇打仗,一大群無忠無勇的廢物擺設而已,隻怕遼國大軍氣勢洶洶一開過去,他們就吓跑了......
宗澤等三位邊帥也很清楚自己手下的軍隊個人的兇惡打鬥能力并不差,可是形成軍隊打仗就不行了,還不堪兩國之戰如此大規模要死戰不退的大戰。他們很理智地不會率軍打過河去試圖擴大戰果找便宜建立更大的戰功,隻緊守陣地。
此次暗算遼軍的火藥武器不是宋國能制造和設想出來的,而是趙廉特意留下的遺産之一地雷,火藥的另一個世人不知的應用。
這種地雷不是鐵殼子,更不是最費勁制造的石頭殼,是木頭的,二戰蘇聯曾經大量應用過的簡易木殼雷,靠黑火藥藥量大彌補這種簡易雷威力小的不足,以塑料紙密封火藥防水防潮,置于木厘内,觸發式,踩中爆炸,在預料和判斷遼軍會殺過來的白溝河等河段冰面,從河道中間到宋軍岸這邊,沿河道上下,沒規律的挖冰坑嵌入,再以冰雪覆蓋,經過風吹、下雪消除痕迹,和整個河面冰雪貌渾然一體,遼軍再細心有經驗的探子也發現不了,敢殺過來就隻有祭水神的下場。
張叔夜最先接手了滄北防區,得知了滄北軍所留的遺産大殺器床弩和地雷。
他當時封鎖了知道此秘密的人的外洩渠道,密令重兵把守這幾處倉庫,而且沒有趁機獨占了,隻把三分之一悄悄弄回霸州秘密收藏,其它的留給接手滄北的人用,這反應了他顧全大局的優秀本質,也反應出他不凡的政治預見性。他預見到了朝廷會把滄北防區縮劃爲兩部。事實也确如他所料。而且來的滄北兩新統帥讓他高興,太滿意了。來的不是王八蛋。
這一次地雷陷阱殺敵效果驚人,殺人太多,重創了遼軍身心,但地雷也消耗巨大,沒剩下幾個了。
宋軍也沒能力仿制這種地雷。再想玩地雷戰就隻能按趙廉留下的指導,人工點火制造串雷爆炸這種最簡單最原始的......得人現場點火參與,那偷襲效果就不行了。敵人又不是瞎子傻子,吃過大虧,看到點火豈會不格外警惕......
但遼國不知道這個秘密。
遼大軍看着堅固的冰面可過卻就是不敢過。當然,宋軍若是主動破壞冰面,遼軍反而就敢了。
這就是一場心智膽量的較量。
顯然,宗澤他們不缺乏摸準遼軍心理的能力,有足夠和遼國指揮者玩心眼的智慧和膽量。
遼國也不知地雷爆炸的原理和門道,也曾聰明的試圖派奴隸雜胡這種不值錢的替死鬼去趟雷趟出安全通道,這當然行不通,敢來就會被宋軍射死。遼國大軍不沖過來,那就沒用。火藥就不會用上。
遼軍卻真怕了宋軍的火藥。
那遠不是遼國制造的火藥能比的威力。
就算明知道宋軍沒那種神秘可怕的地雷了,遼軍也不敢再跨越冰面過河了。
過河時,宋軍大舉抛下炸藥包炸開冰面可怎麽辦?
那也是一樣的可怕。
遼國擺開了還要随時重兵打過河來的兇惡架式,實際是沒招了。
冰面路不可用。船隻或用船架橋?趙廉坐鎮滄北時就不允許遼國有船出現在河上能過河偷偷摸摸來幹點什麽,滄北軍有船有強大水軍收拾遼軍船隻。盟約後,遼國着實怕狠了趙廉,船隻都老實弄到了遠離滄北和霸州的地方,此時冰封河道,想弄也弄不過來。除非遼人有陸地行舟的神仙之能。伐木用木排過河?那純粹是挨炸藥和箭雨的送死。等待冰面再結成遼遠難封防的長度?卻已是春天了,白溝河的冰堅固難以融化,卻不意味着能快速形成可過大軍的新冰面.......
沒奈何,就隻能擺着随時會利用剩餘的冰面殺過去的架式威懾牽制住宋東路軍,實際卻是緊急另開戰場殺入宋國。
河北東路有白溝河等天險阻礙,河北西路的絕大部分邊境卻是沒這個危險。安全的陸地踏着,盡可盡情殺過去......
耶律淳已暗中下令雲中留守耶律餘睹爲南征統帥統大軍立即殺入河北西路。
必須搶時間,必須争取在宋國還沒構建鞏固好西部防線時,一舉摧毀西部宋軍的要卡,打開殺搶宋國内部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