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猛看到他們這種一看就知不是什麽好人的家夥也沒跑,二惡也隻當是吓傻了。
但意外出現了。
熟婦卻不是吓傻了,更不是尋常帶孩子的保姆。
她似乎早察覺或早知道二惡會來,看到二惡無視了自己存在徑直拐彎撲向溪流想跨過小溪追殺到抱孩子的二女,不禁嘴角顯出一絲冷笑,雙手往披的裙外罩後腰部位一探,出來時卻是兩手各飛出一道寒光,正中二惡各自的一條大腿。
二惡正撲入溪流踏水較勁飛奔,一條大腿猛然劇痛,這條腿一軟,差點兒跌倒溪流中,忍痛詫異低頭一瞅,不禁驚駭失色,腿上居然飄着個巴掌長的長條綢帶,綢帶火紅似火似鮮血染成。
二賊呀一聲驚叫,都知道自己是中了飛刀飛镖之類的精細暗器......想不到這個面龐玉白很有幾分姿色的中年美婦保姆人物居然是個暗器高手,還以爲她吓呆了,對她毫無防備,自己奔殺的太專注太亢奮投入,竟然絲毫沒察覺暗器打來.......他們既痛又怒,咬牙忍痛兇惡急轉身,死盯着這個熟婦的舉動,防範再有暗器偷襲自己,全力撲來,想合力一刀收拾了這危險女人。女人卻絲毫不驚,輕蔑一笑,雙手一晃......哎喲,二賊全力提防了,可是沒鳥用,照樣又中招,根本躲不過去,太快了,而且還是大腿紮入,仍是直沒刀柄,隻剩下綢帶飄飛,不同是這次紮的是另一條腿。
兩打腿都中招了,痛得乏力,冷汗瞬間淋雨一樣從臉上流淌下來,一動更是痛得要命,二賊這下子是支撐不住了,不由自主就倒在溪流剛岸邊,明知此地萬分危險萬萬不能倒下不挪窩,可是再咬牙掙紮起來,那痛也受不了,腿就不敢動.......
還有可怕的事。
這女人不僅飛刀玩得出神入化,而且還會其它武藝,不慌不忙穩步走來。生鐵佛和飛天夜叉怒瞪兇睛,惡聲咆哮,面相兇惡如惡鬼,橫刀防範和威懾,可是那婦人視若不見,絲毫無懼,輕蔑的神色都絲毫沒變化,走過來突然嘭嘭兩腳......二惡腦袋猛一歪,兇惡如吃人的眼睛翻白,都老實暈了過去。
林中,和宋江吳用雷橫正愉快聊天的朱仝猛然聽到慘叫聲,盡管那是生鐵佛和飛天夜叉的痛叫失聲,他也霍然變色,騰地起身拔刀,目光兇戾地掃了宋江一眼,徑直奔出林子,飛奔向溪流那邊......
宋江聽到慘叫居然是自己的兩兇惡強大爪牙發出的,不禁一愣,随即看到朱仝的反應,被朱仝原本熱情寬厚仁義陡然化爲吃人般兇狠無情的目光掃得心中大驚一寒,笑容不禁僵在臉上,不及做出反應,朱仝卻徑直走了,他這才心一松,下意識急擦了把吓出的冷汗,看向正驚慌起身的吳用和雷橫,也慌了,待要張嘴說:‘壞了,怕是失算了......“就聽林中深處猛然暴起一聲陰森冷酷之極的冷笑,轉眼間鑽出七八個人來,頭戴草帽,身上也披着蔥綠野草,就算在眼前,猛一看也根本認不出是個人.....野草人腰懸鋼刀,手中的一張張弓弩正半包圍對準着......顯然早已埋伏在此,早知道了宋江一夥意圖。
吳用雖然不認識神臂弩......内地軍除了京畿禁軍都沒資格裝配神臂弩這種大殺器,不止是吳用沒見識不認識,就算地方軍官将領若是沒當過禁軍又沒在邊關服役過,很多的也隻是聽說過,照樣不了解神弩詳情.......但吳用見這些人的弩樣式非同尋常,本能就想到了必是傳說的大宋鎮國利器。好家夥,要是被這玩藝射了,又是這麽近,那還有命在......吓得他不禁大叫:“不要射。誤會。千萬别誤會......”
他的吼聲撕心裂肺怪腔走調的,吓得本已經慌張得不行的宋江不禁一哆嗦,更驚慌了。雷橫膽大卻也驚得臉色慘白,臉上虛汗涮涮的,大腦一陣茫然空白......
藏在稍遠處負責指揮和協助二惡的戴宗聽到吳用的變調驚叫,心格噔一下子,心知完了.....害怕自己也在埋伏中,哪顧得上宋江吳用,急一個竄身而起,一邊警惕打量戒備着四周一邊搶出林子,展開神行腿向遠方全力奔去,他有自信,賽跑,誰也跑不過他,其間回頭看到了宋江他們被押出了林子并沒被直接殺掉,心稍松卻更不敢歇氣,越發狂奔而去......趙莊莊丁其實早發現他和生鐵佛一夥埋伏地,但沒抓他,也根本沒打算追捕戴宗。
就放這個飛人逃離回去,向二龍山報訊.......
在趙莊莊丁毫不客氣地推搡踢打喝罵下,宋江三人背铐着手铐,一個個哭喪着臉踉踉跄跄出了林子走向出事地。
一向自負膽大多智的吳用則更是滿臉的驚恐沮喪。
他藏在袖中用于護身的銅鏈秘密,和雷橫的腰刀一樣在被捕的第一時間就被搜走了......顯然趙莊人了解一切,早準備好了......這下是栽狠了。要是趙莊人認定他們是意圖殺害小衙内的兇徒,怒極還不得扒了他們的皮.....然後點天燈。和趙嶽有交情又如何?想殺人家的寶貝侄子,害的是滄趙家族這一代幸存的唯一後代,人家還不得急眼了,趙嶽也絕饒不得他們......
到得出事點。
生鐵佛和飛天夜叉這對兇貨很老實地在小溪邊躺着一動不動,居然是暈了,被區區一娘們打暈了....
這就沒别人,隻有這個神色冰冷眼射兇光的玉面婦人,指定是這婦人自己就收拾了二惡。
二惡的本事,宋江、吳用都是很了解的,絕對是有戰鬥力的,馬戰不行,但步戰,這世間還真沒幾個人單打獨鬥能對付了了二惡的夾擊,卻被這婦人轉眼就放倒了,這武藝得有多高......就說嘛,趙廉唯一的兒子,身邊豈能沒有高手緊跟着護衛,還以爲是朱仝,誰知卻是個挺好看的婦人......這真是瞎眼失算大了......
再一瞅。
暗器呀。
瞧二惡這腿傷的......怪不得轉眼就栽了,怪不得叫得那麽大聲那麽凄慘......但也照樣說明這婦人不好惹。一般的好手,就算暗器偷襲也傷不了武藝很高的二惡的,隻會被二惡默契配合連手轉瞬兇殘反殺掉....還被轉瞬打暈了,這婦人太可怕。
熟婦正是趙廉的内宅侍衛女頭子召忻的婆娘玉面高粱氏。
這幾年下來,高粱氏和滄趙家的女人相處得越發好了,見識到了太多滄趙開創的科技神奇,一次次震驚合不上嘴中,眼界和思想跟着劇烈震蕩轉變,眼界是徹底開了,再不是從前那個自負絕技能強過男人的鄉村地主婆土鼈了,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和丈夫私下裏不知多少次慶幸當年果斷選擇了投奔滄趙家族,感激趙嶽當年手下留情不怪他們瞎自負無知.....高粱氏沒有孩子,也不知是不能生還是什麽原因,這些年可是把趙廉的娃當自己的孩子親着緊護着,同時武藝也提升了不少........
生鐵佛二人居然兇惡敢來這殺害小衙内,本就心性兇強的高粱氏心中的怒火直竄,殺機洶湧,恨不能把這些無知賊膽大的惡徒全都碎屍萬段,隻飛刀傷了踢暈了,已經是最大限度的便宜了生鐵佛二人。
朱仝掃了一眼二惡,待看清二惡那惡鬼一樣的形貌和丢在一邊的鋒利樸刀,心呈一股寒氣上竄......這要是小公子出了點意外,他朱仝滿門性命全陪進去也難贖其罪呀。
老太君那心性是活菩薩一樣慈悲博大,向來最是體諒下人的難處,可是就是萬萬容不得誰傷害她的子孫,容不得玩忽職守沒保護好滄趙子孫的人。一觸及這一點,那老太太的慈眉善目立馬就會化爲強硬兇狠,狠絕.......尼瑪的宋江是真膽大,心真黑真毒啊,居然想通過挾持和殺害小公子來逼他轉投二龍山,和滄趙家族形成化不開的死仇,徹底斷掉他的退路........
朱仝一想到這些,心中那火騰騰的,掃視宋江一夥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誤會。誤會。這是天大的誤會。”
吳用感覺脖子上的吃飯家夥随時不保,驚急下還能有心勁争着辯解。
宋江已經吓得快癱了,勉強站在那雙腿一個勁直哆嗦......滄趙慈悲之極但也有絕然相反的另一面:兇殘冷酷無情。許多殺敵毀屍的駭人聽聞事正是滄趙創造的。這一特點,宋江可是清楚得很。嗯,天下人就沒有不知道這個的。這下犯到滄趙兇狠的一面上,觸的是滄趙家族的逆鱗,怕是......小命就此交待了,成了死在趙莊這片絕地的又一批倒黴鬼.......
這叫宋江如何能不怕?
他聽到吳用大聲争辯,這才緩了點神,急忙幹笑着也鼓起力量辯解道:“朱仝賢弟,這是誤會。真是誤會...咳咳,我等.......決不敢傷小衙内一根毫毛。
宋江對滄趙家族對文成侯那一向是敬仰得很,敬爲榜樣,怎麽會幹出傷害滄趙的這種喪盡天良惡事呢.......”
抱着孩子逃走的兩侍女這時已經繞開這裏徑直走向趙莊。
朱仝聽到傳來的自家閨女和小公子的叫聲仍然是那麽歡快自然,顯然兩孩子沒受到這場意外的驚吓,也不知是從小就聽着鼓角争鳴與厮殺聲生活早慣了的邊關孩子,是英雄與将門的種,膽大有種,還是太年幼尚且無知而不知剛才的兇險不知道害怕.....無論怎樣,沒事就好。
他心松快了不少,無心理會宋江的狡辯......他或許不算聰明人卻又不傻,豈會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隻是以他的性子懶得罵什麽而已。他失望地盯了雷橫一眼,又冰冷地盯了還在那腆着臉幹笑着狡辯還越狡辯越流暢有詞有勁了的宋江一眼,轉身大步追向孩子,要護着孩子趕緊回去并向老太君請罪....再說了,宋江一夥或許不知,可他知道趙老二也在家呢。
那位主比侯爺可冷酷多了,這世界的人很多的,在那位眼裏或許根本就不算人,隻能算是有利用價值的人形畜牲或該死的野獸,死多少他也不在乎,殺多少他也不會眨下眼......還不知趙老二知道了此事會怎樣發怒呢......
朱仝感覺自己都渾身驚懼發涼,秋老虎的躁熱也不能讓他感覺點暖和舒适.....滄趙帝國的強者還有不怕趙老二的?
趕過去後,侍女懷中的小衙内瞅見了他,小臉立即露出歡快,張着小手叫着:“胡子伯伯,抱。我要胡子伯伯。”
侍女笑着把小衙内交到朱仝懷裏。
朱仝趕緊好好抱緊了,看到小公子一如既往地無憂無慮和親近自己,那悲涼的心瞬間湧起一股熱流........該死的宋江.......拿小孩子做伐,還有人性嗎?還自負英雄好漢?還呼保義、及時雨、公明?呸!當了強盜就真成了無惡不做的畜牲了......
宋江呢被朱仝臨走時那極度冰冷加厭惡的一眼盯得渾身一顫,随後看到小衙内對朱仝的自然而然信任和親近,聽到朱仝又恢複了明朗的笑聲,他的心越發發寒驚恐.......朱仝變了,不是他熟悉的以前的朱仝了....誘騙綁架計劃開始就錯了.....就算成功得手綁架了小衙内劫持了朱仝閨女,隻怕朱仝的選擇也不會是背叛滄趙,而會暗藏怒極,反欺騙無情殺掉他們.....
吳用難掩滿臉的驚懼,和宋江對視一眼,同時苦笑......
雷橫則很不正常......
按他的自大暴躁性子,在這種危急地步本應該會伺機反抗搏殺,沖出一條生路逃走,可是卻沒有,隻是在那死盯着朱仝離去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的背影,滿臉茫然,滿眼空洞地發呆,渾不知外物似的......這讓宋江吳用最後一絲逃走的僥幸心也斷了。
高粱氏已經徑直趕向兩孩子那了。前面傳來她逗孩子的笑聲,以及和朱仝的說笑聲。
宋江和吳用聽着,心越發苦澀......這事從根本上就是錯的,自己居然把朱仝還當過去那個人想收爲可靠心腹,信心十足的來了.......找死。
生鐵佛崔道成和飛天夜叉邱小乙從昏迷中被趙莊莊丁兇狠打醒了,第一反應本還想掙紮反抗,但被狠抽了幾刀背,痛得翻滾慘叫,又被寒光流轉的冰涼雪亮戰刀在脖子一逼頓時吓得就老實了,連眼神都不敢兇惡了。腿上的飛刀已經取走了,流血不止,傷得太深,肌肉撕裂,這會兒疼痛更烈,他們忍不住痛出哼聲來,卻不敢動一點,得了允許才敢哆嗦着手取了随身帶的金創藥處理傷口,撕下衣服紮了,随即被毆打驅趕着強忍雙腿的痛苦難行掙紮着和宋江一夥走向趙莊........
雷橫遊魂一樣隻顧默默走着。
宋江吳用卻有了點精神和勇氣,腿不那麽哆嗦那麽軟了。
他們是從趙莊人允許二惡自己包紮傷口一事上敏銳感覺出點活路希望來,又猛然升起了僥幸心。
埋伏和負責抓捕的趙莊兩莊丁頭目正是趙嶽收爲随身侍衛的小海和二彪。
兄弟兩瞧出了宋江和吳用的僥幸心,本就恨極的心越發惱怒仇恨,但不是暴怒毆打,而是露出笑容來。
二彪笑嘻嘻掃視着宋江吳用,邊走邊道:“走路無聊,我講個故事你們聽聽解解悶呵。”
“俺們大公子的二夫人本是俺們主母的貼身丫環,小名叫小豆芽,說是丫環,其實是當自家孩子收養教導在身邊的可憐孤兒,收養時才兩三歲,能幹什麽?無非是心慈救一條命罷了。後來長大了,俺們主母就做主嫁給了大公子,并定了正經大名爲雅,大家就尊稱爲雅夫人。
盡管俺們大公子寵愛甚至倍加尊重雅夫人,卻成親多年後才有了孩子,就是你們今天想殺害的小公子。雅夫人不同尋常女子,不想生二胎,隻要這一個孩子。小公子是雅夫人的唯一骨肉,因爲這個孩子是成親多年才生的,長得可愛無比,你們也親眼看到了,雖小卻已聰慧過人,極有悟性,被俺們主上一家都喜愛得不得了,格外愛惜如金似玉.....”
宋江吳用聽着這閑扯卻是剛有點熱乎氣的心又一寒......
讓他們更心寒的話還在後頭呢。
小海接過話頭冷笑道:“你們不知道吧?俺們二少爺是由雅夫人嫂嫂從小抱大的。俺們二少爺和雅夫人的叔嫂感情非同一般。小主子的名字還是俺們二少爺定的呢。“
”當年小主子出生,俺們主上從老太君們到莊主夫婦到俺們大公子......滿莊人都樂壞了,滄趙家族看到下一代第三個孫兒了,打破了俺們大公子和二爺這一代的兩個兒孫。吉兆,喜慶之極,你們懂麽?“
”當時全莊大宴三天。山珍海味,絕世名酒一個勁的招呼,附近官員能趕來的全都趕來慶賀,就連當時的皇帝也派了使節要員專門來表達祝賀之意.......小主子的名字也成了重中之重,從識字讀書的郭老太君、俺們知識淵博不下于當代名士的甯老太君,到其他老太君,到莊主和主母,到俺們大公子和正妻周夫人,喜極之下都早想好了名字,另外還有天南地北無數來賀喜的名士高人以及文武高官,也紛紛懂腦子參與,當時起了許多好名字,可是總感覺不滿意,總感覺是差了點什麽。
後來俺們二爺趕回來了,聽說了情況,當時樂滋滋抱着小侄兒想了想說,名字嘛,不要起得那麽大,這一代是平字輩,依我看,小名就叫平,喚作平兒,長輩叫起來多親切親膩順口,大名就叫平安,趙平安。“
此言一出,俺們甯老太君第一個鼓掌叫好,當時就樂開了懷,說了:“平安好哇。歲歲平安,一生平平安安,長命百歲才是福.......趙平安,兆平安,兆示吾滄趙家族滿族平安吉祥,也兆示着咱們滿莊人平安喜樂......”
俺們雅夫人也最鍾意這名字。俺們大公子樂壞了,當時還說還是我弟弟最知家族心願最懂得生命真谛........”
“平安呐,兆平安,俺們滿莊人對小主人的虔誠心願,俺們二爺對這個侄兒的深切期待和祝願。你們居然特麽的來玩綁架行兇,居然敢讓小主人不平安......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