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抗令不遵

赤狗兒敗走,但還有四萬多緊急奉調而回的邊軍正撲來,無疑會危及到趙公廉部的身後。

負責斷後的正是趙嶽。

他帶着三千梁山騎兵遊走牽制攻擊這幾路遼邊軍。

河間府邊關。

各路邊關主将或骨幹大将都收到了趙公廉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同樣極短。

如是我聞。海盜去年入侵時殺了河間與真定府所有貪官、爛将卻沒殺你們,隻因爲諸位爲将雖也有種種不良卻至少還爲國爲民族骁勇敢戰,不失鐵血軍人本色,此,海盜覺得你們還有可取之處,不殺。

如今,遼國沒了戰馬優勢,北方狼狽大戰金軍,又恰逢千年難遇大旱,雪上加霜,虛弱倉皇之極,此正是我輩奪莫霸拔掉這棵插入河北心髒太久的釘子之時,我軍已殺入莫州,大勝,未知諸位敢不敢助我伐遼?血勇還在否?

這兩段話,瞧着沒什麽出奇的,沒任何大逆不道的毛病。

但落在這些昔日的邊軍中層骨幹如今的邊關大将眼裏,那意味就大大不同了。

再沒文化沒腦子,他們也能讀出兩層意思。

一層是,海盜唯一能欣賞的是他們這些人的血勇敢戰。他們想被海盜收納,唯一依仗和希望就是忠誠漢族而敢戰。

他們當然想投靠海盜了。

宋王朝?但凡有點腦子的人也能知道是兔子尾巴長不了,至少是以後沒好日子可指望了。當宋将,尤其是邊将,以後倒黴的日子多着呐,不但要承受異族敵國肆意打殺欺負,還得忍受朝廷猜忌與大頭巾們刻意打壓玩控,日子窩囊透頂。

還有,他們所有人都總有老婆孩子或什麽要緊親人被海盜擄走了。

他們如何能不牽挂?如何能不想去團聚。

不爲長遠前途,不爲聽聞的海盜國美好生活,隻爲和家人團圓,他們也想投靠海盜啊。

第二層是,敢戰,敢果斷助戰伐遼,才能被趙公廉看得上。

假如怎麽也沒機會投靠海盜,那麽,對這些邊将來說,剩下的最值得指望的就是投靠英明神威的趙公廉加入滄北軍。趙公廉是最優秀的統帥,也是最好的最能依靠住的統帥,無疑。河間與真定府這些老邊關心裏是最清楚不過了。

這是趙嶽去年以海盜身份洗劫河北時有意制造的後果。

這些老邊關感覺到擺在面前的是一道嚴肅考題,是大考,大到直接關系到以後的生死前途命運。

他們都緊張起來,心裏第一反應已有了決擇,卻也躊躇不敢輕動。

因爲總指揮宿太尉此前已經嚴令各部不得輕動、任何人不得進犯遼國一草一木挑起邊釁,否則軍法王法無情,斬。

宿元景已經料定朝廷搞來搞去最終逼不得以還是得支持滄北軍無視朝廷的擅自行動,他在等待八百裏加急上奏後朝廷回複的旨意再考慮行動,此前,他是決不會用兵支持趙公廉的,做做聲勢假裝呼應的舉措都不會搞。

給邊關各部下那道嚴令,他肚子裏自有小盤算:任滄北軍這頭猛虎在莫州在滄北孤獨地先和遼國這樣一個野蠻兇強大國鬥,鬥兩敗俱傷,以遼國的刀重創滄北勢力......以後才好拿捏。

他内心裏不無惡毒地想:遼國最好是能就此殺死輕軍入莫的輕狂趙公廉,最好是能活捉趙公廉百般折磨卻不降而死。

趙公廉若是死了,必然會給宋王朝帶來無數不可測的惡劣後果,但,至少他本人會感覺很解氣,很快活。

同樣是朝廷重臣,趙公廉出身卑賤之極,遠不如“我”的出身背景,憑什麽隻趙公廉如此耀眼能活得風光威風肆意........

這種心理在宋王朝統治者,尤其是高官顯爵大佬心裏都有差不多的強烈憋屈憤悶感。

儒教環境培養出來的虛僞浮華嬌矜功利“務實”官員就是這樣:不比貢獻吃苦,隻比出身,隻攀比待遇。

每當國家遇難時,官員們首先考慮的不是放下往日争執先團結一緻對外,而是先專注更激烈内鬥争權,露出儒雅守禮守規矩有序形象掩蓋下平常不會有的兇暴殘忍瘋狂,先更不擇手段害死官場競争對手和“異黨”,排除異己,再考慮外。

至于害死了異己會導緻國家勢力大損,甚至會嚴重危及到國家存亡,這個危害是不重要的,很多人甚至根本不在乎。

無論如何先整垮異己,先解決了老對手,先痛快了再說。

對外怎麽辦?

可以友好妥協,可以割地賠款買和平啊。

中國這麽大,怎麽也不會那麽容易倒對不對(注:中國一詞古代早就有了)。

當然,若實在不行,倒了也就......倒了吧。再換個主子繼續當官就行了。

中國這麽大,無論誰當主子總需要“我們”爲他站台和治理......

宿元景此時身上就是不由自主就自然體現了這一特點。

這是儒教腐朽王朝官員骨子裏的東西,遇到機會就必然發作。

當然,他更希望的是,趙公廉死了,從此沒了這個礙眼的枭雄人物,而遼國也被拼耗得虛弱不堪,無力威脅宋國。

那樣就太好了。

他就可以什麽也不用幹,什麽也沒做,卻能功勞巨大,朝廷上下都會對他滿意之極。而趙廉死,他自己也大痛快了。

但是,他的精妙如意算盤還是落空了。

河間府骨幹大将老邊關們很快還是等同于無視了他的命令,私下緊急串通後一起毅然決然出兵了。

這根本不是宿元景能控制的事。

他在邊軍心裏根本沒什麽威望,至少是威望不高,在軍中沒有根基,平時示恩拉攏依爲臂助的老邊關重将到了這個關節頭也不是可靠的,他根本就管不住軍隊。朝廷派來當總部或各部主官副官的那些所謂大将以及太監監軍也同樣沒用。

包括宿太尉在内,朝廷派來控制河北東路邊軍的高層都是空降官,在邊關沒根,又沒一個真有軍事大才真能打的,都是從京城富貴溫柔鄉或安全内地抽調來頂上高層的,都是些朝廷眼裏出身富貴可靠,會玩權當官卻沒經曆殘酷戰争磨煉,沒外戰經驗,甚至根本不會打仗的富貴者,在邊關純粹是不接地氣的,名爲實權掌軍高層,實際隻是浮在上面的擺設。

這種高層,老邊關平日裏恭敬尊重着,心裏實際根本瞧不起,而且極度排斥厭惡。

老子守邊喝風吃沙子浴血奮戰這麽多年,一次次爲國爲民爲家鄉父老把命都豁出去了,累功卻隻混了個微不足道的邊軍中層,打仗時的骨幹送死鬼,海盜之災創造了機遇,宋國有本事的人都跑了,朝廷無人可用,邊關急需有真本事的人鎮守,邊軍需要熟悉的有威望能服衆鎮得住邊軍的老邊關領導,老子才僥幸熬上了大将,你們這些内地來的人沒在邊關打過仗,沒殺過一個外敵,甚至沒吃過一點苦,挂名軍伍悠然輕松享受富貴罷了,對邊關和遼軍實情一無所知,甚至在内地一聽遼軍之名就想當然的吓得要死要活,憑什麽一來就是高層,就壓在老子頭上對老子指手畫腳、頤指氣使、吆五喝六的?

老邊關的這種心理是很自然的事。

尤其讓這些老邊關反感的是,原本,朝廷隻派一個太監爲河間府邊軍監軍,代皇帝監控的是宿太尉以及全軍主将這樣的人物,如今卻是邊關各大部都有太監在緊盯着老邊關的平日言行以及帶兵舉動。

朝廷、皇帝不信任老邊關也就罷了,這很正常,畢竟宋王朝從立國起最怕的就是軍隊造反,尤其是在當今遭難朝廷威望極度虛弱不堪對下邊沒強力震懾力與掌控力的時期。可朝廷派這些不男不女的阿東西,什麽也不懂,卻整天陰險着個臉端架子耍派頭玩權貪利,陰陽怪氣動不動就質疑甚至蠻橫幹涉邊關軍事大事是怎麽個意思?

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了。

這是誠心惡心人麽?

朝廷的意圖無疑是想迅速牢牢重新把控住災後新邊軍,但實際效果隻會是,必然是進一步寒了老邊關的心。

河間新邊軍是由海盜屠殺搶掠中有意留下的三萬老邊軍爲基礎建立起來的。這三萬兵心裏隻聽熟悉有感情的也是直接領導他們的昔日中層老領導的話,并協助老領導們訓練控制着新兵。

而新兵,一類是闖滄州撈金的冒險家強悍分子亡命之徒,另一類是被哄騙的内地各處押解僧犯到滄北後順勢強留在河間爲邊軍的有本事新兵,都是在家鄉當地的各種兇橫霸道之徒,太多也是亡命之徒,沒有一個是老實聽話的弱者,雖然都是唯利是圖的自私自利者,卻也不是空降的河間府高層依仗朝廷給的官大權大加以利誘就真能掌控和自如使用的。

這些新邊軍即使升官得了大好處也不會真忠誠效忠空降官們。

他們畢竟生活在邊關最殘酷的現實中,直接主宰他們命運是頂頭上司,是老邊關将領和老邊軍共同形成的現管。得首先遵從和效忠老邊關将領。否則,縱然有高層罩着,老邊關們也有一萬種合理的手段讓他們倒黴甚至稀裏糊塗死掉。

在哪混就得守哪的遊戲規則。

在邊關混更得守邊關的潛規則。那是能輕易要命的規矩。

邊關真正說了算的是廣大熟悉邊關熟悉遼軍的能戰邊關老将。上層,沒根,漂在上頭,對邊關和敵情缺乏深刻認識,有戰事也不頂用,關鍵時是罩不住招攬投靠提拔起來的小弟的。何況提拔的小弟官職權力不可能蓋過老邊關。新人既沒資曆也沒能力頂重位。上層若是爲了拉攏人手和控制局面而提拔強爲,隻會惹怒本就不服他們的老邊關,造成更失控。

所以老邊關就有能力不顧宿太尉的命令擅自出兵。

他們串通好了,團結抱團對抗上層,上層也絕不敢真玩強硬的以軍法王法懲罰挑戰他們這個實力派群體。否則,誰死還一定呢。朝廷若敢耍權威降罪,大不了率軍投靠滄北去。朝廷能怎麽的?

重要的是,他們有合理合法的借口出戰。

趙公廉是高陽關路的副總指揮,平時對河北東西兩路大軍皆有監管和整訓之權,關鍵是整訓兩字權,也就是對兩路的官員将士都有生殺予奪大權,權力政治地位實際還在隻能管東路的宿太尉之上,戰時危急時對東路軍有調用之權。盡管這個權力是朝廷是趙佶當初爲安撫和哄騙趙公廉出山再守滄北而耍的空頭權,但朝廷不能否認确實有這個旨意。

那麽,他們出戰就是戰時緊急時服從聖旨賦予的副總軍權的調遣,是奉令行事,而不是無令擅自亂爲。

至于副總是趙公廉還是哪個誰誰,那是另一回事。

至于直管的宿太尉與趙公廉的命令是相背的,那,這種情況下聽實際軍權地位更高的副總的命令,這不算錯吧?

朝廷實際是把趙公廉當敵人的,這個也不是問題。

趙公廉畢竟沒反,他還是朝廷的守邊大帥,是朝廷也公開承認的。也不敢不承認。有什麽心思都得憋着。那麽,隻要趙公廉不反就沒問題。反了?那更沒問題了。老子直接歸滄北軍了。

另一個強大出兵現實理由正是趙公廉所提到的:遼國此時陷入空前的危難虛弱中,好欺負,正是奪回莫霸二州的時候。挑起邊釁奪回二州領土,遼國未必敢真有什麽脾氣。拔除插入河北的釘子,扭轉被動,對宋國的長遠大局有大利。

老子出兵冒死大戰遼國,爲大宋開疆拓土揚威奪大利,這難道反而無功有罪?

朝廷若敢任性降罪,說破大天去,天下的廣大邊軍也不會服。大宋朝廷已經沒什麽威望了,若還敢寒掉邊軍的心,那就是急着滅國找死了。邊軍不反叛,以後隻不把守邊當回事,再無人願意爲國奮勇謀劃和打仗了。宋王朝還敢指望什麽。

準備好了借口和退路,老邊關們出兵前還做了一手安排。

紛紛一齊上報宿太尉,稱:據準确偵察,遼軍全被滄北軍牽扯走了,遼邊塞近乎空了,一擊輕易可破,并且不會有援軍能及時彌補或反撲,這是大宋立國上百年以來的唯一戰機,是教訓遼國和奪回遼國長久以來蠻橫霸占我國神聖領土的最佳時機。戰機易逝,不容錯過,錯過當爲曆史大罪人,必遺臭萬年,上對不起朝廷君王,下更對不起被遼賊久久屠殺搶掠欺負慘了的衆生,必須立即抓住機遇。我輩軍人守邊浴血沙場爲的是什麽?不就是爲了打退敵人,守衛我國的神聖利益?

這麽上報就是以戰機和國家大義爲借口不等宿太尉回複的命令到來就能出兵。

邊塞守将也有視具體情況而戰的臨機專斷之權。

這是必然的。

你不可能指望邊關有行動都先得請示許可。

這時代可沒電話電台,若僵硬上面批複才可,那邊關早丢了甚至人早死光了。

宿太尉接了上報知道邊關已大軍撲向遼國,不禁大怒,氣得把桌案拍得山響,大罵:“他們這是想造反嗎?”

恨不能立馬把這些老邊關全殺個幹淨。

但發了好一通大火後,他也隻能萎了,同意出兵,也好有個圓緩餘地,不至于直接把邊軍逼反了直接投靠了滄北。

他極擔心邊軍擅自出動會和趙公廉彙合就勢成一家,倒是想繼續控制着進軍。

可是,朝廷派來的上層大将以及太監監軍一聽自己要去前線帶兵和野獸一樣的遼軍打仗,領導那些不知懷着什麽心思的老邊關,冒這種簡直是去送死的險,就吓得一齊猛搖頭,堅決不拿自己的才老命小命去開玩笑。

宿太尉雖然是老大,卻也拿這些在朝中有根有靠的人毫無辦法,強令不得,隻能内心大罵全是該死廢物,了事。

倒是他極力拉攏和提拔的幾個老邊關這時奮勇站出來了,願意去前線代太尉控制大軍。

宿太尉面上欣慰,心裏卻嘀咕:你們是不是也起了異心想和邊關老弟兄們一起去投靠趙公廉?

但,别無它法,怎麽也得試一試。也隻能順勢同意。

他心裏也明白:河北東路的事,說到底已不是這些老邊關的忠誠問題,而是趙公廉到底想不想反。

若趙公廉真要反,那麽至少河間府的軍隊絕大多數會立馬響應追随着反了。他這個高陽關路大帥同意不同意什麽,做什麽,不做什麽,都一樣沒任何意義。自己什麽也控制不了。

因爲滄趙家族就是這麽有威望有号召力。

趙公廉就是那麽出色能令無論是壞蛋還是好人都會爲最現實的實利而心服追随。

這是滄趙家族十幾年慢慢打出來幹出來的功績和威望,不是天下任何其他人能比的。更不是他這種長久在中央玩官場務虛的沒什麽實際功勳也沒什麽真正大本事大魄力大志向大氣節的芸芸士大夫能比的。

歸根結底是,無論什麽人,無論什麽時代,天下隻認實際利益,隻認真正在乎自己并且能讓自己過好的人。說得再好再漂亮,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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