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的,老實下馬束手就擒。頂點23S.更新最快否則爺爺可是管殺不管埋。“
這才是真正的強盜口吻和行事方式。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飛一樣逼近。
混充強盜的這幾個泰安将領都急紅了眼,兇性大發,想恃勇沖殺,殺掉幾個膽大的攔路賊,讓這些強人曉得朝廷大将的厲害,可身後馬蹄轟鳴迅速靠近,沒有時間磨蹭。他們生怕一沖不能利索幹掉對手沖開血路,反被趁機纏住,那可性命休矣。
無奈,他們隻得急忙強行撥馬向其它不是路的野地四散而逃,此刻比往日他們偶爾以大軍追捕的絕境小股賊寇還驚恐倉皇。
怎一個凄慘二字了得。
雷獲自恃身闆雄壯,力量不凡,武藝高強,馬又最快,且是首領,此前自然被追随着逃在最前面,驟然遇到攔截,驚恐、失落、羞恥與怒火同起,複雜的情緒如火山一齊暴發,血貫頂門,嗔目大叫一聲:“賊子,好膽。欺人太甚。”
舞大刀撞過去。
關鍵是,他的馬沖得太猛,離突兀出現的強人最近,就算想及時轉馬從側面突圍倉促之下也做不到,索性就殺上去硬搏通路。
截道的爲首兩漢子大叫着一齊兇悍迎上。
戰馬狂奔,雷獲凝聚全部力量擺大刀迅猛橫掃,試圖以騎戰大刀柄比步戰樸刀柄長不少的優勢一擊斬開兩對手沖過去。
可惜對手很狡猾,而且打配合。
黑粗的這位力大,負責奮力抵擋雷獲的大刀。而另一位則挺刀從側面先惡狠狠捅向雷獲的戰馬。
“卑鄙無恥!”
雷獲念頭一閃,卻不得不急轉大刀去擋殺馬的。
否則戰馬完蛋了,就算他能一刀殺了黑粗的這位,他自己落馬也是個死。
中途倉促變招,凝聚橫斬的兇猛力量就不可能得到全部發揮。
雷獲蕩開了殺馬刀,又倉促擋了一記黑粗者的迎頭一刀,卻沒能把對手二人怎麽樣。
戰馬沖勢猛一緩,速度暴降,沖擊力大減,又被二人後面片刻撲上來的數匹戰馬牢牢堵住,戰馬驚嘶一聲,揚蹄而起,差點兒把發狠想再逞威的雷獲掀下馬去。
好在雷獲打小就在邊關接觸戰馬,騎術着實不弱,隻是一場虛驚,但卻陷入重圍轉眼被糾纏住,無奈隻得和爲首二人纏鬥。
這一交手,雷獲才知這二人未必是什麽高手,但武藝也不弱,以二打一,他想迅速殺出去及時逃脫,根本沒指望。
幾眨眼狠鬥幾合,無法取勝,更脫不得身。
雷獲驚怒交加,指望手下大将及時上來增援解圍,閃眼間卻見拉在後面的手下親信大将被前堵後攆命懸一線的危急形勢吓得倉皇失了勇氣,都沒敢硬沖,又有機會圈馬轉彎,居然紛紛拐彎散逃了。氣得他恨不能一刀一個把這些平時對他無比恭敬義氣的心腹全宰了,但也隻能悲哀地空自發狠,哪有能力抽身辦到。
堵道的兇漢們似乎目标明确,也或許是自知武力不濟,硬戰人多也未必是急紅眼亡命徒的對手,也沒追殺那些逃散的将領。
雷獲眼睜睜看着諸将撇下他自顧迅速而去。
他的兩随戰親兵倒是忠心護主,個個奮不顧身想沖過來助他,可惜卻被截道的數騎團團圍住,自顧不暇。
雷獲這個後悔呀。
戰前大意輕敵也罷,此戰怎麽就沒多帶些親兵來呢?
後悔是沒用的。
戰前他可不是這麽想。
因爲泰安城接連出現驚人的血案,死的全是泰安最有分量的權貴和子弟人物,太可怕了,總感覺似乎有種高人布置的玄妙陰謀森森籠罩着泰安城,瞧不出頭緒,無法破解,指不定還會發生這種血案,下一個指不定會發生在誰家頭上,他和總捕頭這些守城骨幹又要來搶劫,不在城裏,城中兵力缺乏指揮,防守空虛,無疑進一步加大了城中的危險,雷獲怕自家也成了遭難一員,就把在外遊蕩的兩兒子嚴厲拘在家中,并且把二十幾個骁勇又忠心的親兵留在家中守衛,隻帶了這兩個人随行伺候。
其他城中要員家也安排了官兵嚴密守衛。
這可道好,城中應該沒事了。他卻在這落單倒黴了。
幾轉眼間,宿良宿義他們就追上來了。
雷獲越發驚慌,稍一失神,居然被對手趁機一刀拍刀馬來活擒了。
他的兩親兵也許英勇而武藝尚可,也也許是堵道的想拿活口沒下死手,在團團圍攻中也一個沒死,全受傷也被活捉了。
這九個截道的漢子并不是趙嶽事先安排的。
宿良宿義不認識這夥人,也不知這夥人事先存在,但見截堵并擒拿了爲首的強盜官兵,也沒沖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統統幹掉。
追來的趙嶽侍衛轟隆隆轉瞬圍住了這夥人。
宿良鐵戟一指爲首的兩漢子,“你們是什麽人?”
爲首較白的那漢子膽子不小,本事也不弱,也曾殺過不少人,但也被趙老二手下暴風般卷到的兇煞之威吓了一跳。
他扯下面罩,定定心神,才在馬上一抱拳笑道:“滄趙将軍且莫發威。小可是特意尋來投靠二公子的。”
被綁的堅實的雷獲正垂頭喪氣,一聽這個,眼前不禁一陣發黑。
居然不是趙老二安排的人手?
這特媽的也太倒黴了!
偶爾跑路居然也能正好碰到投靠滄趙的人,還被打下馬捉了。上天這是要我雷獲混到頭了這就死掉?
而趙老二的手下再一瞅扯下面罩的爲首兩漢子。
哦,原來是此前上擂台顯過本事的那兩漢子。
這二人在當時也算代二爺出頭并教訓了任原的嚣張手下的好漢。
宿家兄弟也不多問,也并沒有因此而降低威懾力,隻是說話的語氣稍客氣了點,直接簡單道:“如此,那就請吧。”
押着雷獲主從三人,以及這夥陌生的九人,全隊一齊快馬趕回趙老二這邊。
此時,收獲的錢财什麽的車隊已經走遠了,不見蹤影。
但趙嶽沒走,還留在小村子附近,身邊隻一個聽使喚的侍衛陪着。
趙老二遠遠瞧見隊伍返回,心思就一動。
這不是打擂的那兩叫什麽葉元、吳聲的?
等到的眼前,這夥九人一齊翻身下馬對悠然負手而立的趙老二雙膝跪拜在地。
較清秀的這位先抱拳開口道:“小可葉聲。”
黑粗的這位道:“小可吳元。”
清秀的接着說:“我二人本是山西小鎮地主,平日喜好耍拳弄棒結交過往的好漢,略有些家資,日子平淡卻也算快活。不想此前大宋一場狂起災難,大量逃走的鄉親念我二人行事守本分講義氣無罪惡,沒有趁機瘋搶我們家,事後,官府卻盯上我們兩家家私,誣我們是什麽通海盜的内鬼,動兵不但強奪我們家産,還要殺我們滿門。好在我二人爹娘已逝,都無家室拖累,會些武藝,家中又有些得力的兄弟,一番厮殺,折了不少好兄弟,我們九人總算殺出血路僥幸逃了出來。”
“茫然東逃間恰好遇到泰山擂台事,從高盛客棧到擂台,幸運見識到公子的超人膽量氣度,我等當時就心生敬慕之心,所以假名上台打擂,希望爲二公子出點力,能得以投靠,從此追随久仰的滄趙家族,也給我們九人尋個落腳生存地,不瞎飄泊。”
“後來事情就亂了。”
“人群瘋狂擁擠踩踏。我等隻得奮力逃離。因怕官府追究捉拿,隻得離開,順手偷走了官軍軍官放在寺廟的戰馬一用。”
再後面的事就不用多說了。
他們恰巧藏在這附近一帶荒廢的村落中等待再找機會投靠,卻無意中發現了強盜的秘密,于是……
“我等本事不濟,但都有一顆忠勇追随的心,能爲公子做點事,請公子賜個投效的機會。”
趙嶽對二人說的不置一詞,笑着讓他們起來,說:“大宋多事之秋,梁山正缺忠義好漢加入。我家雖然遭難落魄了,但讓願意追随的人生活無憂還是有能力的,至少不缺大家想要的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如不嫌棄,二位就帶手下弟兄在梁山生活吧。”
手下衆侍衛聽了這話都笑起來。
葉聲吳元等人聞言也喜出望外,紛紛再拜謝。這就有主有依靠了。
收了九人,趙老二轉頭打量着心神不甯的雷獲,淡淡問:“你是何人?”
雷獲象被劇毒蜂群蜇了一下一樣,身子驚得一顫,但卻擡頭盯着趙嶽道:“休要多言,某家栽了。趙老二,你殺了我吧。”
怎麽能招呢?
無論怎麽算,他這種帶兵搶劫的行爲也是犯罪,得罪的還是權重勢大的滄趙家族,一旦洩露了身份,那不止他要丢官罷職性命難保,就連他的家人,甚至家族也休想脫身事外。
爲了父母妻兒能安穩生存下去,雷獲心一橫,咬牙不肯招供。
反正是個死。要死就死我一人好了。
趙嶽略有些驚詫,但笑道:“既充好漢,那成全你。”
兩侍衛立即如狼似虎押着雷獲離遠一點,強行按倒在地,一個按着雷獲,一個拔刀随時準備砍下腦袋。
趙老二冷眼瞅着雷獲,見他雖然驚懼得面皮直跳,卻始終咬牙不軟不肯求饒,瞧那眼神甚至還有點盼着痛快點一刀結束。
趙嶽猜到了雷獲的心思,淡淡一笑,也不揭穿,又掃視那兩親兵。
“你們呢?是想死想活?”
兩親兵面面相觑後,雙雙一咬牙道:“主人對俺們不薄。願随主人一死。”
趙嶽微點頭道:“呈義氣?好。也成全你們。”
兩親兵也押到一邊按倒準備挨刀。
趙老二翻身上馬,似乎不在此觀刑耽誤半點時間,要離開。
行刑的侍衛立即舉刀比量了一下雷獲三人的脖子,冰涼鋒利的戰刀貼在後脖子上刺激得三人眼皮子一陣急跳,但三人還是咬牙等死樣,沒露出常見的官兵狗熊樣。侍衛随即揮刀無情斬下。
厲風寒光閃過。
雷獲三人一閉眼等着腦袋落地,但腦袋卻沒砍下。戰刀隻是在他們頭前劈落。
等了半晌,三人才從茫茫中醒悟過來,茫然擡頭看看馬上的趙老二。
趙老二一笑道:“好心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招了吧。”
雷獲咬牙一瞪眼吼道:“爺爺也不是吓大的。趙老二,你若是真霸王就給某家個痛快的。”
趙嶽聽了卻越發笑得大,伸指點點雷獲道:“你倒是有點血性勇氣,隻是蠢了點。”
“你當我不知你是誰?”
“雷都監,你敢劫财殺我,好大的膽子。”
雷獲一聽這話,腦子頓時轟得一下。
趙嶽其實隻是在詐他,料定必是泰安軍官,但不認識雷獲,哪能确信帶隊的就是兵馬都監,結果一試就輕易詐出來。
雷獲呆了一下。
轉眼想到自己就算死不招,趙老二也完全可以拿他的腦袋追查,他突然掙紮暴起急聲大叫:“此事是雷某私心所爲,和我家人無關。趙二,你若真是英雄,就不要牽連我家人。他們是無辜的。他們老的老,小的小,婦孺老弱什麽也不知道。”
趙嶽哧笑一聲:“無辜?”
“我若死在你手就不無辜了?你這是什麽思維邏輯?合着,我無辜死了是活該倒黴。你家人無辜死了就是不合理?”
雷獲急得兩眼發紅,掙紮怒吼:“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你不出個所以然來,沒法辯解。
最後憋出句:“你家是盛名天下的仁慈豪門,怎麽能和俺這樣的卑微之人一般見識?我得罪你,我該死。你”
“别你了。”
趙老二一擺手冷酷打斷了他。
雷獲的心刹那間沉到了底。
一想到滿門被追罪,殺得殺,充官妓的充官妓,流放發配的發配,都不得好死,他渾身一陣發涼,呆了半晌,突然撲通跪下磕頭悲聲道:“末将該死。可我家人都是好人。他們沒有罪過啊。你把我千刀萬剮了,放過他們吧。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