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就在眼看着就能攻破趙莊達到目的的最關鍵時刻居然出現這種意外。
但此刻,他已經沒空去惋惜感慨,沒工夫也沒心思去多想多分析這是怎麽回事。
逃命要緊。他隻能忙着躲避弩箭追殺。
作爲現場少有的騎馬觀戰者,韓昌和親随以及一直沒上戰場還沒被韓昌玩死的幾個身份尊貴的皇室遼東貴族子弟,就象是黑暗中的唯一火把,太顯眼了。海軍陸戰隊員們不看韓昌的大将裝扮也知道這人必定是個遼軍中重要人物,極可能就是這次來毀趙莊的首犯漢奸主帥,這麽重要的人物,自家親王二公子那麽痛恨,自然得格外重點關照,弩箭盯着飛射。
皇室子弟草包拿身份耍姿态威風,耍權享樂,個個一個頂兩,到了此刻卻就是好殺的豬羅,先栽下馬解脫了人生。
韓昌身邊的護衛也紛紛中箭落馬。
但韓昌仍頑強活着。
他确實強悍,有隻怕能和玉麒麟盧俊義一較高下的武力,騎的又是寶馬,奔逃快,很快脫離了射殺。
南城這邊的精銳騎兵卻沒那幸運,都準備攻城破城殺進去,沒騎馬,這時候逃命就沒了方便,騎慣馬的羅圈腿再拼命也跑不快,死傷慘重,剩下的急眼了,顧不得跑回南部找馬騎上逃跑,以盾護身撒腿拼命沖向西河橋。
過了橋就逃出了趙莊這塊夾在兩河間的困地,可以自由向任意安全的地方先逃走保住命,怎麽返回莫州以後再說。
但,沒想到橋這早已被埋伏封堵住了去路。
首批腿腳快的遼軍好不容易躲避了弩箭上了橋,突然對面溝壑草叢中冒出一片人影,接着就是成片箭雨殺來。
這批遼軍轉眼間橫屍橋上。
負責阻擊的海軍陸戰隊鑽出隐身地,迅速撲到橋頭,隔着西河對奔湧來的遼軍射擊,以交替射擊法保持箭雨不斷封住橋。
韓昌知道此戰徹底失敗了。
以新對手的遠攻之能,再有一萬軍隊也不夠殺的,遼軍沒有幾個人能活着逃回軍營,就不用想着退回軍營重整旗鼓打反擊了。他更清楚,返回軍營隻是遠離通往外界的橋梁,會困在兩河間如同等死。
此地果然是絕地死地,不可停留,也選擇向橋跑。
但他精明狡詐,又有寶馬便利,沒急急逃向容易被追殺的離趙莊近的橋梁,而是策馬狂奔向最遠處的橋。
這樣就沒有隻顧逃跑會和他争路的遼軍,快馬轉瞬就能沖過短短的石橋。過了轎也不容易被敵人的數百騎兵追殺到。
他看到身後瘋狂湧向橋的衆多遼軍,暗暗爲自己的英明高興,但轉眼又看到橋那頭居然有伏兵阻擊,心又一驚。
放眼向西南一看,他看到最遠處的那座橋也有至少數百人在嚴陣以待,韓昌的心變得冰寒一片。
耳聽得身後馬蹄轟鳴,他回頭一瞅。
隻見一位沒穿铠甲隻着平常武士勁裝卻戴着頂遮面盔的人持一口重劍正奮力追趕來,顯然毫不畏懼他的勇名。
此人必定是個重要人物。
韓昌心中猛然湧起一股強烈的報複欲和殺機。
他很想回馬殺掉敢單人獨騎追殺他的人,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争分奪秒逃命要緊,免得幾下殺不了對手耽誤了時間被更多騎兵趁機追上來,那樣就成了前後夾擊,他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休想沖過石橋逃走。
怒哼一聲,韓昌也不向最遠的石橋奔了。
反正哪一座橋都有人把守着阻擊,從空蕩蕩的哪座橋走都一樣,他打馬加鞭沖上最近的石橋。
追趕他的自然是恨極了韓昌的趙嶽。
這種強大的鐵杆漢奸最擅長的不是幫助遼國抗擊金軍而是禍害漢人,若讓他逃走,遺患巨大,讓他多活一刻也是罪孽。
但他的馬雖然是奪的拓野驢的戰馬,也是不凡的寶馬級,卻追趕不上韓昌,眼瞅着韓昌狂奔上石橋舞動鋼叉居然硬是頂住密集射來的強勁弩箭沖了過去,雖然身上也中了數下卻顯然沒有大礙,強悍至斯,不愧是神力與武藝兼備的當世頂級強者。
守橋的海軍陸戰隊員顯然沒想到天下居然有人能闖過神臂弩的攻擊,當時沒舍得射寶馬,等想射倒馬擊殺韓昌時,寶馬已經馱着韓昌飛奔出包圍,橋頭的陸戰隊員雖然都是精選的兵,但無人能擋住韓昌的骁勇狂猛沖擊。
韓昌越是表現骁勇強悍,趙嶽心裏越是憎恨,殺機越是強烈。
這種智勇都太強大的鐵杆漢奸若是逃回遼國被安排在燕雲鎮守邊關,不知要禍害多少漢人帶來多大威脅,怕大哥那也有危險,韓世忠、朱仝等好鬥将的邊關大将很可能喪命在韓昌的鋼叉下,一不留神,滄北四軍州的主官都可能死于非命。
趙嶽心中發急,狠狠打了一下馬。
戰馬疼痛怒嘶,潛力暴發狂奔,速度瞬間提升了不少,轉眼沖過橋追近韓昌,但仍然相距幾十米。
趙嶽知道自己的馬隻是短暫發威,稍一久趕潛力用盡必定不及韓昌的寶馬,必會越甩越遠最終被甩掉。
用暗器無法打那麽遠。手頭也沒有别的武器,他把重劍中部捏住當投槍使,深吸一口氣,猛然狠狠擲出。
在他恐怖的暴發力下,劍如流星。
韓昌爲自己幸運沖出阻截而高興,更爲自己武力之強大而得意,自信脫離了兩河間絕地就再沒人能威脅到他了,憑着跨下寶馬很快就能擺脫追殺逃到安全地,那時有閑了,再從容理理思緒,考慮好回去怎麽向燕王和狼主交待。
這一分神,他聽到背後馬蹄追趕急,卻沒注意有暗器襲擊,一回頭想看看那個隻戴着罩面盔的奇怪人,尋思引到遠處正好殺了或擒拿了留着套問些有用的信息也多些交差砝碼,卻正看到有口劍飛來,再想閃避哪來得及,寶劍從後背直透前胸……
夢想總要付出代價。
韓昌的死,連帶着他剛剛重新興盛起來的家族也遭了殃,不但被打回原形,還遭到從失望暴怒的遼皇的報複洩怒到不少嫉恨韓昌或和韓家有宿怨的落井下石百般陷害刁難,從一個在遼國還有體面的世家跌落塵埃甚至下九幽地獄。
這就是失去利用價值的漢奸在投靠方的下場。
兩萬多遼軍氣勢洶洶甚至是得意洋洋而來,也确實差點兒打破了趙莊,但還是全軍覆沒在這片絕地上,沒能創造奇迹。
海軍陸戰隊回收弩箭,順便殺死還活着的遼軍,往南收了遼軍馬匹,俘虜了工匠和夥夫,沒殺這些有不少是漢人的随軍強盜,礦場奴隸營也需要工匠夥夫這種技術人才支撐和贖罪不是。簡單殺了反而便宜了這些強盜,也是浪費人力資源。
剩下的打掃戰場,銷毀屍體,那是趙莊和附近城堡中的人的事。陸戰隊員不做這個,忙着備馬吃飯後殺往别處。
趙嶽擔心祖母,強收了韓昌的寶馬騎了急急回家探望。
韓昌的強硬堅持**詐最終葬送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全軍,但把趙莊也折騰得不輕。
老奶奶臉色很不好,神情憔悴,似乎老了幾好歲。
年紀大的人睡眠本就少,質量差,被遼軍日夜不停騷擾,越發難以休息好。老奶奶還不斷奔走主持事減輕李助等的壓力,這些天熬下來,身體和精神都熬得不輕。當趙嶽看到祖母時,既爲老人家安然無恙松口氣,又擔心祖母身體。
人老了,隻焦慮疲憊煎熬就是能奪命的,不必敵人刀殺斧砍。趙嶽生怕祖母出了閃失。
老奶奶看到小孫兒風塵仆仆急匆匆出現在面前,看到小孫兒眼裏流露的擔憂和關切。她暗淡無力的眼神亮了,臉上綻放慈愛笑容,再看到趙嶽跪在面前惶急問祖母你身體覺得怎麽樣,就伸手輕撫小孫兒的臉笑道:“沒事。不要緊張。奶奶身體結實着呐,有這麽好的孫兒,福還遠沒享夠,可舍不得早早丢下你們這些好孩子去見你爺爺。老東西在那邊還得再等等。”
說着就開心的笑起來。
她對小孫兒有信心,也沒算計錯,不用催促通知,趙嶽還是及時察覺了不妥及時帶兵返回來了。
有驚無險。毀滅了全部來犯強敵,再次保住了趙莊自衛的秘密,避免了朝廷獲悉後必然有的危險,這個代價值得。
趙嶽仍不放心,在安道全說老人家隻是累了,身體底子好沒大問題,好好休息調養些日子就能康複的保證後,這才松口氣,又催促祖母放下一切當務之急是趕緊去好好睡一覺,扶着笑呵呵的老奶奶回了卧室。
被小孫兒脫了鞋子照顧着慢慢躺下後,老奶奶拍拍趙嶽的手說:“好孩子,不用擔心我。去忙你需要趕緊做的事。鄉親們等着你去把他們從死難中解救出來。耽誤一會兒隻怕就多死幾條人命啊。和衆多鄉親的生死相比,奶奶的命沒那麽金貴。”
這最後一句話讓趙嶽對老太太的尊敬又上了層樓。
能由貧賤到極度尊榮富貴,暴發戶能在這種身份地位急劇轉變後仍能保持純樸本色的人太少見了。
老奶奶心疼還是少年的小孫子,也不放心趙嶽的安全,特意叮囑:“此去救人命不得不去,但萬不要自負本領逞強冒險。你若有閃失。不說你娘,奶奶也會心疼自責死。萬萬記在心裏。”
……….
老太太太累了,堅持到現在沒了心事,轉眼就睡過去了。
趙嶽吩咐祖母貼身丫環守在床邊好生伺候着,見祖母睡得香沉,應該沒有什麽問題,這才輕輕退出。
海軍陸戰隊已經準備好了出征,一人雙馬,殺入滄州,定能把敢來搶掠的遼賊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李助、李、黃钺、金鼎、溫奇溫顯兄弟、留守老教頭等都困得不行,眼下不可能參與四處追殺。清真六金剛這些日子殺痛快了,也殺麻木二乎了,和同樣陷入亢奮的小劉痛還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再去狠殺遼賊,卻說着說着就睡倒在地。
趙嶽吩咐管家好生照顧大家安排好莊上人手守好莊子,立即上了韓昌的戰馬,帶着海軍陸戰隊向鹽山縣掃蕩,一人雙馬快速沿途襲擊狠殺遼賊。一處處遼人眼饞滄州百姓的富裕,正肆無忌憚猖狂攻打盯上的城堡,卻遭到突襲在箭雨下驚恐覆滅……
另兩路海軍陸戰隊步行進軍速度不能很快,但消滅所遇遼賊的效率同樣犀利。
誰說步兵戰騎兵就沒有優勢隻能被動挨打?
海軍陸戰隊馬術整體上自然比不上在馬背上長大的人。這是遊牧民族的天然優勢。将士們防護精良,戰刀鋒利,個個骁勇善戰,但隻憑傳統肉搏近戰也未必能殺得過同等數量的遼軍精銳騎兵。
但滄趙帝**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以弱點硬鬥對手的強項,不會以步鬥騎去傻乎乎近戰。陸戰隊全部配備帝國生産的神臂弩,講求以迅捷省力的遠程武器優勢把騎兵消滅在進攻路上。
遼國強盜一向欺負宋人懦弱,更欺負滄州軍不敢出戰,一股股分散在滄州各處猖狂行兇,憑往來如飛的戰馬肆無忌憚。
海軍陸戰隊隻靠兩條腿不可能阻止騎馬的遼人遊動搶掠。
趙嶽也不會蠢得以步追騎。
他要的是震懾驅趕。
遼賊受到威脅就不能肆意燒殺搶掠。間接的,滄州各處百姓的壓力和危險就會大大減輕。
來搶劫的遼國強盜不知道有大股海盜精銳盯上了自己正登陸撲來展開兇狠圍剿追殺。
步行有步行的好處,有利于悄悄行軍和摸近包抄打突襲。
海軍陸戰隊自登陸的海邊逐步向裏推進,沿途依探子偵察的情報和遼人的張狂大意無防備消滅一股股遼賊,搶到馬匹,也有了部分機動能力,随着推進,到手的馬匹越積越多,裝備起有實力的一支騎兵,追殺遠襲能力也強大起來。
遼寇的夢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