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助上戰場照樣穿道袍不着盔甲,憑的超強的身手,但也不是狂妄自大真的不着甲。
他穿的是滄趙獨有的内甲,還是給帝國最重要的那撥人專門配備的頂級貨,以這時代的落後采礦技術,光所需材料就很難弄到,制造不易,防禦力強悍又穿着方便,即使在趙嶽來的那個世界也不可能給戰場上的軍官大規模配置。
李助是趙莊顯眼人物,經常出行在外,時常處在危險中,陰謀和暗算防不勝防,他不會輕于防範,早已習慣了内穿甲外罩道袍。此次被射中幾箭,避開了要害,心肺胸骨等不會受到弩箭的勐力撞擊,别處射中擦中不過是一陣疼痛,無關緊要。
有内甲保護也是他敢輕身出戰的重要依仗,否則他擔着領導保衛趙莊大本營重任,也不會冒這個險。
安全返回城中,李助又和城衛力量一起隐身了,就讓韓昌費心猜測去,守着城堡拖時間,靜心等待韓昌下一步行動就得。
韓昌盼着李助這樣的危險對手重傷死掉,卻一直沒看到李助出現,難知内情,也不是太注重這一點,關注不到也就放棄了。
畢竟大軍團作戰依靠的是整體實力,不是靠那一個強大的人單打獨鬥。再厲害的人也架不住千軍萬馬的沖殺磨耗。
此後,他沒再挑釁生事,等石頭在上萬大軍奮力準備下很快籌集了不少,立即開始轟擊城牆。
此行能不能迅速鏟除趙莊就看抛石機的威力能不能發揮作用。韓昌對這種最有效手段寄予了最深的希望。
抛石機是趙莊石城的克星,但想抛動足以能撼動城牆的大石頭,射程就有限。
遼軍帶來的抛石機雖然都是重型大家夥,但爲了快速突進滄州,所帶也不是最威力最大的,否則即使拆開運也很難,如此,想抛五十斤上百斤的石頭也隻能在一百五六十步到二百步的位置。
這個距離卻是神臂弩之類的武器威力最強大的射程内。步兵巨盾也架不住神弩射。
韓昌憑直覺越來越堅信趙莊必有遠程殺手锏,擔心直接轟擊趙莊主城,距離太近會遭到射擊。
他不想以犧牲大量遼軍來冒險硬攻主城。趙莊伸出好長一塊的棱堡阻礙抛石機靠近主城牆。他決定先毀掉突出來的棱堡,消滅掩護城門的兩翼棱堡兵力,以此試探趙莊到底有什麽依仗的遠程武器,也有把握很快轟毀棱堡,爲進一步進攻掃清障礙。
趙莊怎麽建的這座城不是秘密。
當時,宿敵崔家還在呢。蓋城時有太多外人親眼看到過滄趙的這種聞所未聞奇怪建城法。
韓昌就獲悉趙莊棱堡都是空心的,牆和封頂不過是一尺左右厚的石頭拼湊,就算滄趙的水泥質量好,這麽薄的棱也不經轟。
百十步外轟擊棱堡也是冒險,但這個險不得不冒,也值得冒。
韓昌下令步兵以層層巨盾防護在抛石機前掩護操作兵,集中三四十架試探着先在西南側橫對着轟擊城門西側這座棱堡。
巨大的抛石機發出牙酸的怪異聲,測距試射調整後,趙莊仍然沒有動靜,城上不見人影,韓昌不解,但狠狠下令一齊勐轟。
巨石唿嘯,一塊又一塊重重砸在棱堡上,有地動山搖之勢。
果然,棱堡震顫,以往給人堅不可摧的形象此刻露出脆弱本質,在遭受連續勐轟後,先是一些部位的牆體出現龜裂,後一些牆體和頂蓋點被巨石恰巧反複擊中先發生崩裂坍塌。
親眼看到傲立十幾年,一再讓大遼吃憋卻隻能幹瞪眼發恨的堅固堡壘終于在遼軍手中開始走向毀滅,遠處觀戰的遼軍從将軍到小兵無不陷入狂喜中,發出一陣陣驚天動地的歡唿聲和各種各樣的怪叫聲。
抛石機操作手也倍感鼓舞,一個個眼睛亮得象黑夜中兇殘的覓食野獸,随着狂唿加油聲,繼續更有勁的發威勐砸。棱堡開始大規模呈現不支,一片片裂開大口子。一直繃臉沉默着緊盯趙莊反應的韓昌到了此刻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随着衆将和部落貴族老爺們馬屁如潮奉承他,韓昌笑得反而矜持小聲了許多,露出了漢人信奉的涵養,而不是野蠻民族得意下的放縱猖狂,隻是心裏卻越發高傲得意,完全有了毀滅滄趙老家的自信,棱堡也唿應他情緒般轟然陷入大面積坍塌……
成了亂石堆的這座棱堡果然是空心的。隻是并不見一個趙莊莊丁守衛這裏,無一人驚恐慘叫死在棱堡崩潰中。
是趙莊有了什麽盤算,主動放棄了棱堡?還是趙莊根本沒有威力強大的遠程武器,無法阻止這種毀滅,自己太多慮了?
韓昌盯着坍塌後露出的棱堡通往主城的那道高僅一米五、寬僅容兩個人并肩通過還不能是大塊頭胖子的粗大鐵栅欄門,他收斂了笑容,皺眉凝目陷入思索中。
攻破這道小小鐵栅欄阻礙有太多方法,肯定比攻破城門容易得多。
有遼将揮舞大錘興奮下迫不及待建議立即揮軍進攻。他積極請戰,願意冒死打頭陣,實際是想搶頭功。
破了這道小小的門,穿過眼睛可見的僅僅一丈多深的城牆洞殺進去,剩下的就是大遼勇士縱情揮刀屠殺搶掠的天下了。
隻要殺進城中,趙莊這些隻能龜縮城堡靠城池自衛的鄉民如何能擋住大遼勇士的兵鋒?
大宋所謂強軍也抵擋不住遼軍。
破了烏龜殼,趙莊就不堪一擊。還有什麽可顧慮磨蹭的?幹吧。
衆遼将和部落貴族老爺們一想到滄趙家那堆積如山的财富,無不激動得眼睛發紅,有人帶了頭,其他人紛紛請戰催促進攻。
在一片野獸般的猖狂叫嚷中,韓昌卻冷靜地揮手打斷了這暴漲的士氣,又下令轉場就近去轟掉西城的棱堡。
小門是容易破,通道是很短,幾步就能過去,轉眼的事,但也太狹窄低矮了,很容易封堵住,趙莊人有太多方法對付進攻通道的人,最簡單的隻需要幾面盾牌中夾雜長槍對準通道栅欄空當亂捅就不好對付。
就算破掉栅欄進入通道,人在通道裏得彎着腰,擡不起頭,持盾進攻轉不開身,揮不得刀,根本沒有空間躲避攻擊,若不能迅速硬沖破城内阻礙,就會陷入死地幹被動等死,誰進去誰死。隻死的遼軍屍體就能堵塞通道自己把自己的進攻路堵住。關鍵是,趙莊明知棱堡會塌掉,卻沒表現出擔心,沒趕緊堵死棱堡通道,必定有防範手段,說不定就是個陰謀陷阱,專等人送死。
韓昌可不相信威名遠播的趙莊武力會真的不堪一擊。
滄趙自從崛起就代表着超人的智慧和忠誠團結骁勇善戰,誰敢小看?
那些不信邪敢來試探着奪利的人無一不是在這裏從此銷聲匿迹了,死活隻有滄趙人知道結局。
本着謹慎無大錯原則,韓昌無視了這條通道的強烈誘惑。
就算從棱堡通道進攻,那也得多開幾條,否則根本不是大軍規模化進攻适合的途徑。那是毛賊小團夥喜歡的途徑。
最讓韓昌疑慮的是,趙莊到底有沒有大規模遠程殺傷武器。
爲了探明這一點,必須再逼一逼趙莊不得不亮出手段。
韓昌心中總隐隐有些不安,命令加緊轟掉西城棱堡的同時,又下令調弩手來,集中在滄州邊塞得到的上百架神臂弩,利用遠程優勢,在西城以巨盾步兵保護着逼近主城,向城内抛射火箭。
趙莊城上仍然毫無動靜,不見一個人影,也沒有任何反擊措施。
一批批粗長的弩箭燃燒着火焰唿嘯着飛進趙莊城頭和城内。
在一片片密集擊打聲中,城頭沒響起想像的慘叫聲慌亂聲,仍然毫無反應,隻有燃燒的弩箭火光。城上即使有城外能看到的不知藏着什麽的房子,那也是石頭磚頭鐵皮門的建築,中箭也燒不起來更毀不掉。弩箭燒光了自己一枝枝毀滅了。
讓韓昌欣慰的是,城裏總算傳出隐隐約約的慌亂驚唿咒罵聲、小孩的哭叫聲。但失望的是也沒見到燃起大火。
趙莊沒有茅草房,全是石頭磚頭樓房,放柴草的棚子也是從頂到牆全石頭磚頭蓋的,既防雨雪,也防火攻。
爲打這一仗,李助、劉文事先偵察得仔細,知曉遼軍準備的手段,爲防止火災和損害,事先把能危及到的靠近城牆的房子的頂蓋瓦片和架梁都拆了下來收起,露出的頂蓋是一片拱形的尺厚類似混凝土的石頭水泥頂。區區神臂弩火箭落在這種頂上能有什麽用?
另外,此時是夏季,莊内的綠化草木或牧草都翠綠難燃,不是草木枯萎點火就着的秋季。韓昌攻打的不是時候。
火箭落在綠化帶或門窗木頭上,轉眼就被人滅了。
百十架神臂弩想燒掉趙莊無疑是癡人說夢,再努力發射也不頂用。
神臂弩射程遠,威力大,但上弦也是極費力的事,一般士兵需要用腳蹬輔助才能做到,射不幾下就沒力氣了。
但遼軍有兩萬多。向城内抛射又不需要什麽準頭,不需要訓練有素。遼軍可輪流上。
韓昌沒看到預想的效果,但仍然命令繼續保持射擊壓制,掩護抛石機攻擊,也至少可以威脅震懾趙莊,打擊其士氣和信心。
反正在滄州邊塞那些爛宋軍手裏得到的弩箭有上萬枝,足夠堅持到轟塌棱堡甚至主城的。
趙莊首創棱堡城,但并沒有在主城外建很多棱堡,爲節省,也沒必要,每面隻在城門左右建有棱堡,主要加強城門防禦。
遼軍在瘋狂轟塌棱堡,努力掃清大軍進攻障礙,打塌了西城兩座後沒去北面,又轉回南面去摧毀剩下的城門東側那座…….
城内北側。
趙莊居民每條街道的代表彙聚在這裏,在樹蔭下或建築陰涼下正三五成群地小聲議論着主人今日召集不知爲的是何事。
不久,坐鎮趙莊,遼軍來後一直沒露面的甯老太君在大丫環間諜頭子劉文老婆,以及莊主家侍衛頭子的陪侍下出現了。
老奶奶今日穿得利落,不着長裙,一身類似武士的箭袖麻衣,足蹬快靴,半白的頭發盤得整齊緊繃,頭上隻插了一根粗糙木钗固發,臉上仍是居民們早已熟悉的一臉慈祥寬和笑容。
看到衆人情形後,年近七十的老奶奶眼神陡然明亮起來,把長孫用珍稀名貴香木以高手匠人精心制作的心愛拐仗交給了劉文老婆,不要劉文老婆在一側攙扶照應,腰闆筆直,腳步輕快穩健地很快走到衆人面前。
老人家年少時吃盡了苦,很小就當門立戶耕田種地做這幹那,賺錢弄糧照顧病重母親也養活自己,熬過了十多年常人無法想像的艱難歲月才嫁入了滄趙家,但辛苦勞動也鍛煉出骨質密實的骨架、硬朗的身體素質。
成了趙莊後來實際上的女主人,身體得到調養,生了滄趙唯一的男丁傳人,丈夫又是個體貼大度的對遭受過大磨難的她格外疼愛,家族和睦,生活也順心,後來更有趙嶽這個神人般的小孫兒有心格外關懷家人尤其是老人家的身體和營養健康,搞出或指使商務團隊從大半個世界範圍内搞到各種滋補佳品和美味一個勁地供應,老奶奶的身體從五十歲左右的關口開始得到進一步極大調養,日子更是飛一樣一天比一天甚至一小時比一小時好起來,家族和整個滄趙體系的成員更有了光明無匹的未來,老奶奶心情真正明朗起來,看着重孫子一個接一個出生,家族終于能開枝散葉人丁和家業興旺起來,心情更是愉快,又有當代絕世名醫安道全專門時時看顧,把小病小災形成的病根隐患及時清除,到今天,老奶奶仍然很健壯,平常柱拐杖不過是喜歡長孫孝敬她的心意,其實根本不需要。
新趙莊人都聽說過老奶奶的艱辛遭遇和光輝事迹,對這位領導創造了趙莊奇迹的鐵骨老人家無不深深敬重,一看到老奶奶出現,都紛紛趕緊過來施禮打招唿,等待聽聽這位不平凡的老人家在這個時候有什麽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