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的百姓開始心生憤怒怨恨,醞釀着仇恨反抗心思。
但,這種潛在風暴不用北軍出手解決,以崔師表爲首的投降官員就自覺自願編造借口安撫了。
投降派們這時候的心情是非常欣喜的,沒有半點喪地成俘虜的沮喪。
因爲他們聽到先和海盜成一夥的當地高麗奸們得意洋洋地透露出來的消息,這才知道原來這夥海盜就是一直和高麗進行海貿的那個南方帝國的軍隊。
不用高麗奸們多說什麽、努力證明什麽,崔師表他們把海盜和南方帝國用的都是罕見的巨型大船聯系在一起,就立馬醒悟相信了。
原來投降歸順的對象居然就是那個富得流油也強大得可怕的那個南方帝國。
原來人家早有吞并半島的計劃,圖謀布置已久,這些年一直在照顧半島安全,縱容半島腐化……
這真是……真是……哈哈,太他特娘的好了。
以前怎麽就沒聯想到呢?
老子這把撞了大運,投降對了,投降得好,投降得妙,投降得呱呱叫。
由此,他們安撫當地百姓說:“海盜已立國,就是我們高麗人極其羨慕的那個無比富饒美麗的南方強國。人家本就在别處有廣大領土,那地方土地肥沃,而且多得種不過來,氣候是一年四季溫暖濕潤,鮮花月月開,水果天天長,香甜稻米一年三熟四熟,多得吃不完喂牛羊。那個國家物産如何富饒,國家如何強大,咱們和人家做生意打了這麽多年交道,都了解,這不用多說了吧?人家根本不稀罕半島這既冷又貧瘠的土地,唯一缺的就是人,象我們這樣的文明人,不是南方那些土著野人,此前占據濟州島就是爲了今天。此來就是爲了移走半島人口……”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麽,他們不可能從軍紀森嚴保密意識極強的北軍将士那知道,也不在乎。
他們隻關心自己的前途命運,隻關心自己能不能在新勢力集團中重享富貴榮華,哪關心在意草民泥腿子的生死榮辱。順着海盜的意圖賣力做事,争取獲得想要的收益才是當務之急。
“大家都放心吧。你們家漢子先走一步,是去南邊蓋房子分田地牛羊,是享受帝國的富饒美麗慷慨,先去迎接大好事。大夥想一想,若是你家女人先被運走,那樣是不是才是真可怕?”
先搞女人,那就是象遼軍侵略一樣擄走,剩下的光棍男性和老弱必定沒好下場。這個理,百姓很容易想通。這一想通就呵呵了。
這時代又不是信息通達的網絡時代,普通百姓知道什麽?懂個什麽?
看曆史你會發現,每當國家民族滅頂危難來臨,百姓平時的刁鑽小聰明用不上了,就會象無頭蒼蠅,蠢得要命,甭管朝廷得不得人心,不管清官名臣還是貪官惡官,隻要是統治者當官的就是當地百姓的主心骨,一忽悠一個準,官員說死戰到底好,百姓就會覺得是這麽個理,聽憑官員指揮去送死;官員說投降才正确,百姓又會覺得言之有理,投降确實是好是對的,盲目跟着投降。
人類幾千年曆史進程,百姓一次次被腐化失敗統治者出賣換取保命和利益,卻一代代在災難中仍然會相信統治者。
這簡直是個不破的定律。
很自然的,禮成港地區醞釀的對抗情緒與風暴就迅速瓦解了。不少百姓很感激獻城的投降派,弄得崔師表等無恥之徒這個高興啊,興奮之餘這才多少有點羞愧心。
此時,滄趙帝國的南方海軍和巨型商船等大型船隻共數千艘已經到達了。來時順道把大宋密州登州等沿海安置屯田的廂軍四五十萬戶一并收納運來了。
這些地方的廂軍早被滄趙間諜滲透說服了,安分守己守在沿海老實屯田納糧兼守沿海,就是爲今天能突然集體順利逃離大宋這個越來越象吃人的地獄的國度。
廂軍中那些靠不住、平時以欺負可憐本營同事爲樂的極少數軍痞無賴,之前已經被間諜先後除掉了,甚至是被廂軍團結一緻主動制造各種事端,以集體之力借鬥毆、暗殺等手段清理了。
蔡京當初力主移各地對武備無用的廂軍到沿海屯田,就是爲了減輕财政負擔。
北方沿海管理廂軍的武官們,已經不再享受國家正規軍官待遇,本質是已經被朝廷裁撤了官位,正規前途沒了,剩下的唯一是欺壓廂軍撈錢享樂,哪有心思管廂軍成員死活。
能混上官的哪有傻子。
武官們很清楚:這些年來,大宋多了許多新作物,其中不少是高産的。按理說,糧食多了,食物品種多了,百姓應該日子好過起來。事實卻是更加艱難。難民、流民不減反增,強盜山賊越來越多。這都是官僚、地主、豪強貪婪過度,相互勾結,齊力剝削逼的才造成的。
他們當初被變相裁下來,自然是沒門路沒靠山,現在不求别的,隻要部下廂軍不造反,不反抗欺壓剝削,就算死的是他能用的上的得力兵痞幫兇,也不會較真查明原因追究責任。
爪牙而已,死了就死了。隻要當官,有權,還會缺了好使喚的人手?
廂軍過得勞累凄慘,都一肚子怨氣不得發洩。
若是爲了幾個得瑟大了、得罪人太多太狠而被報複送命的軍痞對部下問罪,刺激起廂軍整體的不滿暴怒情緒,鬧出嘩變甚至殺官造反,那才叫蠢呢。
讓部下廂軍殺幾個不得人心的壞蛋同事,洩洩火,有利于安撫穩定局面,這也不錯。
武官們盤算得清楚,享樂的同時也警惕部下别行兇上瘾找上他的麻煩,但廂軍一直安穩,萬萬沒想到的是會有這麽一天,部下突然群起暴然發難,不光敢殺了他和親信部下,還敢殺到附近的城鎮,殺光他的家人和鎮上的貪官污吏惡霸豪強,搶光他們積累的家産,随後卷着有用的一切東西消失在沿海。
京城中的蔡京得報後不禁仍大吃一驚。
這老東西之前經曆過南方沿海數十萬屯田廂軍流民集體殺官搶掠當地叛逃海盜的惡**件,當時使手段壓下了上報,皇帝并不知道,也就沒有發怒懲罰他這個當初出裁撤廂軍主意者。他的相位得以安穩繼續。
蔡京雖老,卻是絕頂聰明的政客,當時就聯想到北方沿海屯田廂軍,擔心也發生這樣的事,但南方事變被他瞞了皇帝,就沒有足夠理由向皇帝請示下旨從沿海移走廂軍,以防再有叛變投敵。
爲掩蓋他的決策無能和罪責,老東西隻能暗地要求沿海官府加強對屯田廂軍的管理監管,同時心裏琢磨着海盜根基勢力在南海上,有地利之便,才有能力蠱惑和突然迅速移走南方沿海困苦廂軍,卻未必有能力突襲移走遠離海盜地盤的北方廂兵。總之懷有僥幸心理。沒想到叛變還是發生了。發生的是如此突然,迅猛,無法可治。
一下子能移走幾十萬人,這樣的海盜強大得未免太可怕了,以大宋的水上力量隻怕也做不到五分之一。
通過此事,老東西意識到那股海盜勢力遠比之前想像的強大得多,已經成了氣候,不是大宋能收拾得了的。
大宋北方強敵遼國如今陷入困境,對大宋無法構成以前那樣的緻命威脅,這些年,老蔡京一直覺得自己命好,趕上當太平宰相的時期,不必擔心滅國大戰災難,過得着實輕松惬意,不想大宋又受到來自海上的重大威脅。
在漢人朝廷曆史上,國家受海上如此威脅,前所未有,這還是第一次,無法可治。
讓蔡京欣慰的是,海盜來搶人口财富,卻并不占領地盤,應該是隻想在海外立足,不會打上大陸。就算想打,海盜應該也沒那勢力,否則不會甘心屈居那些狹小荒島。
當然,讓海盜如此搶下去,人口壯大,兵力壯大,有朝一日未必沒有搶占大陸的實力。那時大宋危矣。
老東西清楚這一點,但不在乎。
等到那時,他早死了,發生什麽也和他沒關系了。後人自有後人福。是福是禍,是後人的事,由後人承擔。他這個前人可管不了那麽多,現在要處理的是繼續瞞住皇帝。
至于沿海所缺人口,大宋最不缺的就是人口,窮酸刁民多得安置不完,發動流民自然可以輕易填上。廂軍叛逃,卻傻乎乎已把春耕生産完成了。填上人口接着管理田地,沿海各州府夏季的賦稅不愁交不上。如此就向皇帝完美掩蓋了事變和他這個宰相的罪責。
趙嶽不關心蔡京忙着怎麽奮力爲他的搶掠造成的後患擦屁股,關心的是新移民廂軍的事。
這些廂軍是老廂軍、廂軍軍戶的後代和破産沒活路被新納編入屯田軍的流民共同形成的混和體,是大宋最窮,過得最苦的集體,連流浪漢也起碼擁有的自由也沒有,是真正一無所有的群體。
大宋重文輕武上百年,社會嚴重歧視軍人,誰家姑娘會願意嫁給下賤普通軍漢,何況還是根本沒有出路被管着困苦勞作到死的廂軍軍漢?
廂軍内部人家有閨女,一般情況下也不會願意找廂兵當女婿,都千方百計把閨女嫁在外。
新編爲屯田廂軍的流民以前是自由民,在老家有地或有産業,不少的有家小。但老廂軍很大比例是光棍。有命硬的四五十歲老光棍,但這類人不多。艱苦勞累屈辱的生活條件下,當廂軍很容易死掉,很難有大量活過三四十歲的漢子。正年輕的廂軍小光棍是主體。總之一片片光棍。
這些人乘船先來到濟州島,上岸先理發、再洗幾遍澡除之前在屯田地的家洗澡洗衣服沒清理幹淨的跳蚤等寄生蟲……在大軍出征半島而空出來的營地駐紮下來,集體受訓,接受帝國新思想新規則,到底是拿刀槍的兵,起碼具備些軍事素質,再不堪也比普通百姓強,成爲帝國在北方的準軍事組織,此時負責守濟州島,幹活。
其實濟州島根本不用特意守衛。
離濟州島最近最有威脅的是倭國。但這時候的倭國已經亂成一團,倭人不是忙着對付殺到島上的高麗人,就是在忙着種地謀生或自相殘殺争權争地盤,沒船,也沒力量出海搞事。
趙嶽就是以鎮守爲名,給新加入帝國的這些廂軍人員加點任務,讓這些帶着大宋刀槍來的人覺得自己在新國度是有用的,能找到點認同感、自信心和安慰,更能安心生活和工作。
鑒于廂軍中有太多光棍。趙嶽改變了對占領地人口的政策,把禮成港的三十五以下健壯順從女性和六歲以下男孩留下,其它沒一技之長的大小漢子、婦女、老弱病殘等全部運走倭國去生存繁衍。
趙嶽不是要消滅棒子們,隻是給這個小人民族換個生存地。
棒子們沒了老婆或沒有以後成親繁衍種族的對象,必定更奮勇地殺倭寇搶倭人的女人。
這算是小小加把高麗人對付倭人的勁。
另外也用留下的婦女解決一下廂軍的光棍問題,讓廂軍感覺到帝國對自己的關愛和溫暖,對帝國更親近依賴,也組成新家庭,方便撫養留下的高麗幼兒,加強漢化留下的高麗人。
無人耕種管理的大量半島田地莊稼,以及鏟除雜草,移植牧草的大量工作也需要人手。而高麗婦女整體很溫順,對男人很老實體貼,即使心中一時憤恨不願意,也總會比漢子好訓服使用。
再說了,人總是會向現實低頭的。
她們嘗到到當帝國公民的甜頭,再也不用過過去那任人欺壓的悲慘日子,有什麽值得一生不滿的?縱然有些女人做不成以前的官太太小姐,極不甘心,但在強大體制下,又豈敢反抗?
她們其實是幸運兒,順從就能安然工作生活甚至很幸福,可不象倭島上的同胞天天生活在動蕩厮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