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嶽知道這家夥的心性本質,還有意誇獎了一下。
兇狠歹毒,對敵人和禍害使,怎麽也不過分。
漢人缺乏的就是這股對外的狠勁。
所以得表揚引導。
另外,王念經這壞胚的邪勁總得有地方使,不然憋着遲早會有逆反心,至少會生無快意。
對這個一肚子壞主意,心狠手辣,卻是忠心耿耿,以性命保護自己、緊跟自己維護帝國利益的夥伴,趙嶽對王念經有的不止是護犢子心,也有了感情,對其格外理解體諒寬容。
客觀上,趙嶽也需要一個壞蛋幫助自己應對很多事。
趙嶽知道自己本質是個科技宅,是個好人,可沒有壞蛋天性就帶有的一些心計手段。當壞蛋也得有天資的。不是誰聰明,想當個出類拔萃的大壞蛋就能當成的。
好人總鬥不過壞人,不但是心性仁軟,在坑人手段上也常常遠不及壞蛋高明。
在這個世界,無恥歹徒或頑固守舊分子太多,嫉妒或看不慣标新立異的滄趙,想算計陷害滄趙和趙嶽的人太多,而且絕大多數都是表面正大光明、聰明到出類拔萃的人精官僚豪強僞君子,很難防範,有個出色的‘壞蛋’助手提醒和幫助,趙嶽能少很多危險、麻煩,能省不少心。
……
倭國。
先期被丢到本州島的金元浩部近十萬人,在饑餓與生存緊急需求逼迫下,初期憑着人多勢衆突襲落腳地附近的倭寇村莊小鎮,奪得了食物,狼吞虎咽稍填了填饑腸辘辘的肚子,添了些體力和一些方便幹仗的東西,随即在強烈的危機感促使下又揮舞木棒、鋤頭和少量刀槍一鼓作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奮勇殲滅了當地猝不及防的幾個領主勢力,獲得了更多食物和有利于暫時存身的莊堡、城池。
此時的倭國,京城并不是東京,而在京都,已經是名義上統一的中央集權的半封建半奴隸國家,所謂的天皇已經是倭島最高統治者,但是勢力和實權并不太大,更多意義上是倭國的權力與信仰精神象征。
和高麗外戚李氏政治地位極相似的藤原氏才是倭國最有權力的家族,族中代表擔任倭國“關白”,即宰相,實際上是攝政,又稱爲提關或攝關,權力顯赫到藤原之女就是倭國女天皇。
藤原家族率領的官僚貴族集團,與另一強大家族統領的官僚貴族集團共掌中央權力。
在地方上則是源氏、平氏兩大武士集團家族最有權力與影響力。
倭國此時正向封建制轉變,實際是遍布全國的大大小小莊園主即封建領主統治國家。這些領主實權相當于諸侯,很多地方是領主說了算,部下設有征稅部門、軍隊等管理轄區體系。
小領主又效忠大領主,尋求庇護。大領主則彙聚這些小領主力量和對頭對抗,并處理調解小領主之間的利益沖突矛盾,同時投靠更大的領主……
這時期,倭國的形勢比高麗更混亂不堪。
以四大家族爲首的官僚貴族集團的統治已完全失去進步性,政治上腐朽,生活上堕落。他們追求的是富麗堂皇的宮殿、神社和當作别墅用的佛寺、盛大的節日儀式、遊宴、裝潢貴族老爺身份的文學和音樂,對于滿足這種奢侈生活來說,來自國家的龐大收入猶感不夠,于是便大搞賣官政治,比大宋和高麗此時的腐/敗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外,倭國統治階級内部充滿着激烈矛盾和沖突。
朝廷官僚和貴族之間、貴族與貴族之間、中央與地方之間、朝廷與僧侶勢力之間、領主與領主之間、武士集團與朝廷武力集團之間……矛盾重重,夾纏不清,一團亂麻。
和高麗及大宋不同。
倭國的僧侶是極有社會地位、政治權力與影響力的,尤其是與守舊貴族緊密勾結的大寺院勢力尤其大,自有武裝實力,利用宗教影響和占有的大量土地,控制當地人心人力謀取私利。
勢大嚣張的僧侶連天皇也不放在眼裏,根本不聽朝廷在當地所設官府的命令。天皇被僧侶污辱挑釁,對此卻束手無策,無可奈何,隻能忍氣吞聲慢慢圖謀報複削弱。
趙嶽一力推行的以奢侈品貿易委婉掠奪倭國金銀礦産的政策,讓倭國的衆多财富礦山得到及時發現和開發,并半賣半送了上百萬南亞俘虜方便了倭國各地領主大力開礦。
倭國領主們很多的發了大财,有充足且源源不斷的金銀供應,有了盡情奢侈享受的購買力,日子美好無比,但有利必有蔽,麻煩和危險也在開礦的利益中産生。
不是每個領主轄區都有金銀等礦山的,就算有礦山,金銀儲量、開采難易程度等等也大爲不同。漢人古語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錢财紅人眼,何況是黃燦燦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
因礦山導緻的紛争與血案由此産生,并越演越烈。
沒礦山的領主自然想奪取有礦山的;礦量不足或開采量不足的想奪取礦産優越的;強大的領主想霸占弱小的領主的礦山,不顧這個弱小領主依附投靠的正是他。
在金山銀山面前,一切都是虛的假的,隻要能得到金銀,領主、僧侶寺院、貴族、朝廷官員等各方勢力根本不要臉,哪還想着要顧忌領主制度該自覺維護遵守的最起碼社會秩序原則。
倭人和漢人不同,狹隘兇悍,管理奴役南亞奴隸礦工很有手段,很有效,用得順手。刁頑懶惰的南亞奴隸還就得狼一樣的倭人收拾管理,心中憤恨仇視,卻總體上對倭人很乖順。
倭寇對外的侵略性和奴役性不是國家強大後才産生的,是很早很早就有的民族特性,有了勢力,對外進行擴張侵略是必然的。隻知守着一畝三分地渾渾噩噩好賴活着的綿羊漢人,作爲倭寇的近鄰,毫無意外,在曆史上很自然是倭寇侵略屠殺的對象。
倭國統治者總體上在血腥動蕩中享受着以前夢想也不可能夢想到的超時代物質美好生活。
金元浩部的近十萬高麗漢子突然從天而降般到了本州島,惡狼般兇殘強勇屠殺搶掠倭人,這一下打破了倭國封閉的醉生夢死享樂。最先得信的附近領主驚駭失色,倉皇備戰。
金元浩所部原本可以趁倭國不備,以十萬之衆的優勢兵力,對附近的倭國領主個個擊破,也絕對能秋風掃落葉般掃滅這些分散的領主勢力,奪取足夠的武器裝備、糧食和生存地盤。
趁着倭國各自爲政一盤散沙、内鬥得厲害、社會秩序混亂血腥、兵力分散,高麗軍一鼓作氣掃蕩本州所有倭國勢力,就此霸占整個本州,取得穩固的生存地設立政權也未必不可能。
但,看家狗就是看家狗。
高麗人守在半島本地,有堅城依靠耍小聰明,很自大嚣張狂妄,出境征伐就完球了。
金元浩所部這些高麗漢子一吃飽了肚子,有了歇腳的城池莊堡,摟着搶到的倭女,舒服躺在風吹不着寒冷侵不着的屋子裏,就立馬失去剛到島上時爲生存所激發的進取心,嚣張得意屠殺虐待倭人的殘暴兇性不減,但絕大多數人都不想動彈了,沉浸在搜刮搶掠到的享樂中。
這還不算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這些人來自高麗各地區各部,最簡單的劃分也有水軍,有陸軍,還有強征的漁民,原本就各有頭領。生死攸關之時,這些人尚且能團結一緻。情況一變,形勢不是那麽緊迫危急了,一個個的私心雜念就萌生了,有本事有影響力的都想當老大,加上在搶掠中産生的利益沖突越演越烈,這個臨時拼湊的軍事團體越發一盤散沙,很快走向解體。
金元浩倒是對在倭國怎麽才能站穩腳跟獲取生存發展權看得明白。
他很清楚不能停止進攻的腳步,不能讓倭國獲得喘息和糾集起大軍反擊的機會,極力想統領大軍迅速征服本州島。可惜,大軍進了打下的城池、城堡,就迅速瓦解分裂成數十股勢力。金元浩是空降司令,統領高麗朝廷拼湊的大軍去征剿海盜,他本部并沒有多少兵力,此時反而成了勢力最弱小的那部分,離開高麗政權支持,沒人再聽他招呼,更别說命令。
金元浩憂心如焚,放下往日官高權大的高傲,不辭辛苦,到處去找各部頭領,想分析形勢說明團結一緻繼續進攻的必要性緊迫性,甚至不顧臉面地苦苦哀求。
可惜他得到的是絕大多數是冷嘲熱諷。
老小子,在高麗,你官大有靠山,是大爺,老子再不服,也得乖乖尊敬你聽你的,你瞧清楚了,現在咱們他麽的是在倭國,沒有高麗朝廷,咱們都是亡命天涯的散兵流寇,你那高麗封的大官大權成了****,沒用了。誰手下弟兄多,誰才是老大。老子弟兄多,勢力比你強百倍,權比你大,幹嘛還聽你的?
你個老混蛋投降海盜,害慘了弟兄們,居然不知該死,還想拿危急、大道理說事忽悠老子,欺負老子讀書少、沒讀書、沒見識,想繼續掌權當大爺騎在老子頭上作威作福拉屎?
做夢去吧,你。
老子沒你讀書多,也可能沒你聰明,可老子他麽的不傻。你騙不了老子。别他麽裝腔作勢想說服老子,巧妙掌權掌握老子的命運、伺機奪老子的好處……
金元浩欲哭無淚,急怒攻心,随着說服工作連連失敗,怒氣越發旺盛,不久,最終在一次說服過程中,情緒失控,壓不住火,大罵這位頭領是等死該死的蠢豬蠢蛋。
然後,那頭領大怒冷笑,好,老子是蠢豬、蠢蛋,但該不該死是兵多的老子說了算。你這聰明人不蠢不該死,但老子要你死,你就先死吧。
忠心追随金元浩的一些人被内讧全殲,部下大部分人卻識時務地投靠加入了其它強大勢力,跟着争相享受在倭地肆意虐殺享樂的快感。
然後,倭國勢力有了反應時間,這時顯示了倭民族優越的一面,外敵來臨,不是坐山觀虎鬥,看昔日同胞對手和外敵打生打死,玩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攘外必先安内等的所謂聰明政治把戲,而是絕大多數領主信奉唇亡齒寒,放棄恩怨,先一緻對外,迅速糾集起來大軍進攻高麗軍,争取在高麗人未熟悉倭國形勢未站穩陣腳之前,全力殲滅敵人收複失地,恢複倭島秩序,再解決以後的問題。
高麗軍民近十萬,此時卻分散在各地城池莊園,分當大爺,結果本擁有的優勢兵力反被倭軍采取集中兵力,逐步個個擊破。
怪不得曆史上,高麗看家狗們被小鬼子輕易滅國虐得那麽慘,倭寇大軍打來了,很多高麗頭領居然因爲在搶掠中産生的利益沖突,對同胞懷恨在心,看到同胞部被攻打,卻不去趕緊團結一緻去救援,反而幸災樂禍地看着不對付的同胞部去死、被慢慢殲滅,還自覺自己聰明,如此是保存實力。保存了實力就是保存了權力利益收獲和因此帶來的享樂。
當然,面對越聚越多、兵力越來越強大的倭軍,各城池莊園中的高麗各位大爺也知道倭寇一旦攻到自己這裏,隻怕自己獨木難支,步上毀滅的後塵,也和相好的、關系尚可的同胞部積極聯系,結成聯盟,約定一方被攻,其它各部要趕緊來支援,避免被倭寇個個擊破。
可實際執行上,各部多在習慣地耍小聰明,即使去救援也磨磨蹭蹭,對求救盡量敷衍應付,出兵了也盡量在路上拖拖拉拉,等同盟軍被打慘了,要崩潰了,甚至已經崩潰了,才趕去,目的當然仍不是救援,而是趁機收攬同盟的殘兵敗将壯大自己的實力,這樣既用同盟的勢力消耗了倭軍兵鋒士氣,減輕自己的壓力,也輕松鏟除了同盟對手,占有了同盟軍搶到的錢财等好處。
這小算盤,一個個打得噼哩啪啦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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