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槍兵從馱馬囊中取出三個特制的鐵槍頭。
這種鐵頭外表看起來和常見弩槍頭沒明顯區别,長約一尺,細長中空,内裝烈性火藥,槍頭有撞擊引爆裝置。弩槍兵象按彈頭一樣娴熟迅速地把鐵槍頭緊插在三根木杆上。這三柄現組裝起來的弩槍就變成了遠程轟炸武器。
可拆分攜帶的床弩架這時也被幾個弩槍兵迅速組裝好,對着城門方向一字擺開,射擊角度可轉動與俯仰,設置在離城約五百米外。
這個距離遠大于間諜多年偵察高麗軍事裝備實力摸準的安全距。城上高麗軍人品再暴發,擁有的弩炮等遠程武器也無法攻擊到。
之所以離這麽遠,一是保證弩兵更安全,二是要震一震高麗小鬼,讓小鬼們知道海盜技術的厲害。
義勇營部已到達穴口鎮的前驅兩三百騎兵和二三千步兵自動後撤到千米外笑着瞧熱鬧。
江華島是高麗的真正陪都區,甚得君臣重視。武器裝備自然優先照顧。穴口鎮的高麗小鬼擁有不少利用火藥催發加強射程和威力的火箭和蜂窩集群弩武器。這是從大宋君臣那早得到的秘密技術,高麗工匠自己學習搞懂後仿制的。
其中,蜂窩集群弩從前面看象個橫着豎起來的帶很多窟窿的大床,大的弩一次能發射百隻弩槍,群殺威力不凡,曾是大宋對付遼國騎兵群沖殺破陣的殺手锏,是大宋最高明的工匠費盡心思才發明創造出來的大殺器,缺點是制造工藝和材料複雜困難,尤其是再裝填發射困難緩慢,在戰場上面對轉瞬殺到跟前的騎兵,類似一次性消耗品,但至少其劃時代革命性價值非凡。
這就是古代版的群發火箭炮啊。在戰場上至少能狠挫敵人鋒銳與嚣張。
把這種有鎮國意義、暗含巨大熱武器威力潛力的珍貴技術,大宋統治者卻白白送人了。
無論哪朝哪代的漢統治者當然不是傻子,那必定是漢人中的出類拔萃者,時代的絕對精英人才,個頂個的人精,但也不知怎麽了,外人一擺出低姿态苦苦哀求或用道德正義綁架索求,漢統治者人精們就變傻了,總抹不開面子,總是積極充當信義大哥,實際是甘當傻缺冤大頭,一次次吃大虧,義正辭嚴指責“國際友人”背信棄義,似乎過過溫潤君子鄙視小人的嘴瘾就滿足了,耍流氓無賴搞欺騙的“國際友人”慚愧道歉是真是假,是翻臉或無視指責,似乎這些都一點不重要。等下一次,對方再厚臉擺低姿态來巧言哄騙,仍然會繼續高傲而心中喜滋滋地充當信義大哥、擺大國君子風範,繼續當冤大頭,搏得外國、異族嘴上稱贊敬佩的上國真君子好人名聲,美了。百姓卻平添了負擔和屈辱,倒黴了,卻被無視了。
對于個人來說,善良總被惡棍欺壓。君子從不是無賴惡棍的對手,正是惡者最愛虐的對象。
同樣的,過于虛榮、慷慨寬容的民族在異族異國眼裏必定是耍弄欺壓的對象、被宰的肥羊。北宋的命運即如此。
穴口鎮的高麗小鬼對火藥武器有一厲打擊定的見識,卻沒見識過熱武器的真正威力。
城上的汪直臣縮在城垛後偷看到海盜擺出了三架床弩,忘了趙富剛才那一箭造成的恐懼又得瑟起來,嘲笑招呼道:“賊寇,你們當我堅城是泥砌沙堆的不成?這是水泥砌的,石頭一樣。”
“區區床弩想毀我城池,拿下穴口鎮?”
“哈哈……”
“别說區區三架,你有千架也休想動搖我城池分毫。你有萬架攻城,或許還有那麽點可怕。”
城上高麗軍民聞言,一個個也哈哈大笑,無不嘲弄鄙視海盜的天真和對堅城的無奈。
城外的義勇營将士瞅着城上得瑟的傻/b們,不少的撇撇嘴:漢人的便宜,今天你們沾到頭了。等城破,老子殺進去痛宰你吧,小鬼!
弩槍兵們卻一個個似乎充耳不聞挑釁,隻娴熟配合着專心緻志操作床弩。
一架床弩測距較準完畢,進行試射。
主弩手大漢揮起木錘狠狠砸下弩機。
崩。嗡。
随着床弩的弦和記憶金屬強力彈簧的鳴響,弩槍如電射出,準頭低了些,撞在城門的下部約一尺高處。隻聽轟的一聲暴響。大地震顫。堅城震蕩。城門處塵土飛揚。
城上的高麗軍民被這聲恐怖的爆炸震得呆了。
正得意洋洋偷看城外的汪直臣感覺城牆似乎要塌了,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那個自我感覺特别良好的死爹瘦高青年猝不及防一個站立不穩,向前一栽,額頭猛撞在遮擋他的城垛上,發出滲人的慘叫。
可笑的是,二人臉上對義勇營将士的嘲弄挑釁神情不及收回,僵在臉上,和後續反應的驚駭痛苦一結合,顯得神情很詭異,格外搞笑。
義勇營騎兵的戰馬在爆炸聲中一陣騷動不安,但很快就安靜下來。
它們在訓練中專門接受過炮火轟鳴的訓練,已經熟悉了這種場景,習慣了,反應就小了。
城門處,塵土在寒風中迅速散去,露出爆炸後的景象。
包着鐵皮鑲着銅釘的厚重城門,靠人力攻打破壞很難,在門後頂死,進攻方在城上的弓箭石頭檑木石灰包等的攻擊下不知得死多少人、付出多大代價才能攻破。但這種主體是木質的落後防禦大門再厚,木材再好,又哪能經得住高爆火藥威力的摧殘?
高大的城門離地不遠處出現個能鑽過成年北極熊還大的大洞,包的鐵皮被炸開,洞口附近的鐵皮翻卷,炸到的銅釘連城門屑和爆飛的弩槍鐵片一齊四濺飛射。城門後有一夥高麗軍民正忙着用石頭和袋裝的泥沙碎石進一步頂死城門、堵死通道,防止海盜攻破城門殺進來,結果被波及個正着,在慘叫中躺下一大片。離爆炸近的,中招狠,當場就死了,并不承受q痛苦。中招沒死的,那才叫個慘。
城門洞中亂叫爹媽的滲人慘叫傳到城牆上,驚呆的高麗軍民這才回了神想起躲避,刷,異乎尋常地整齊快速蹲那發抖。
城外的義勇營将士瞧得清楚,紛紛哈哈大笑。
弩槍兵卻對自己的試射效果不滿意,身爲千錘百煉的精英弩手,即使是試射也應該有更好的成績,不用多浪費一個彈頭破門,這玩藝制造不易,很貴的,所以一個個闆着臉。主弩手再次認真較準,這次剩下的兩隻弩槍一齊向城門射去。
這回射準了。
兩槍分左右,正撞在城門兩扇的中央。合力發出的威力把城門一下炸散了架,城門出現個巨大的洞,随即一扇門搖晃着轟隆倒下砸起一片塵土,原來是粗大的門軸被震毀了。
水泥這東西對現代人來說司空見慣,沒什麽稀奇,似乎科技含量也不高,但實際大有講究。
且不說能用在水下施工、能速凝等特種水泥,單是地面建築用的水泥也分很多型号,有高中低檔之别。
大宋朝廷掌握的水泥技術不過是趙嶽有意限制提供的最低級産品。
趙嶽早知道朝堂那些習慣充大個慷國家民族之慨博自己面子和國際友誼的傻/b保不住秘密。大宋的保密制度和意識就象邊境一樣是個漏洞百出的篩子。
無償提供水泥工藝主要是減輕百姓在建築城池和邊塞城堡等方面的恐怖勞役和經濟負擔,順便讓大哥立功,讓皇帝更喜歡大哥,自然而然增加了大哥在官場的分量。
在趙嶽心中,等打回祖地,絕大多數城池是要拆除的。水泥太好,建的城太堅固難毀,拆起來麻煩和負擔都太大了。少部分城池留着當曆史遺迹景觀和拍電影等用。帝國新邊境才适當建些城堡,用于軍隊駐紮百姓避難。
弱者才依賴防守,需要城池這玩藝保護,有了城池保護,反過來也越産生依賴而越發懦弱。
新帝國的公民信奉的是進攻、開拓,做強者、霸道主宰者,不做防守者,後方無城池。誰敢偷襲打進來。軍隊就去剿滅它,并報複殺出國境,滅了敢犯者的國,甚至徹底鏟除其種族。
人性、仁慈、寬容不是對侵略者、罪惡者展現的。
敢當侵略者,敢來作惡,就要有付出承受不起的代價的準備。帝國決不原諒,決不放過。
這是趙嶽心中的理想國家、理想民族。
高麗小鬼得意洋洋成功從大宋哪騙來了水泥制造技術,又沾了一次大便宜,卻根本不懂原理,又被沒掌握技術精髓的大宋工匠過了遍手,了解更浮淺,技術文明程度又遠遠比不上大宋,不能改良技術工藝,水泥技術能高明到哪去?
高麗用水泥新建擴建的城池并不是看到和想像的那樣堅固耐用。
穴/口鎮城池同樣如此。
城牆在驚天動地的轟鳴中再次猛烈顫抖,仿佛要坍塌倒閉。
城上的高麗軍民抱頭伏地驚恐尖叫:“天爺爺呀,雷神發怒,地龍翻身。莫非我們的罪,天要懲罰我們?”
汪直臣(翻開曆史,你會發現國家民族的大奸大惡,名字都是那麽高大上的光輝正面)吓得更重,這次直接癱軟在地,渾身哆嗦個不停,一身肥肉顫抖得滑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在城外海盜的嘲笑聲中恢複了些神志。
他到底是有些見識的,知道這晴天霹靂不是老天發怒降下神雷懲罰,應該也不是海盜會法術請雷神地龍助戰,這應該是威力更強大的火藥造成的。
盡管在城上看不到城門的損壞程度,但汪直臣聽到城門洞内堵門的軍民的慘叫與潰逃,聽清城内守軍驚恐的亂叫,再蠢也能想像到城門完了,肯定不足阻擋敵人殺進城來了。
沒了城池依仗,汪直臣臉色瞬間灰黑,如死了爹一樣,第一反應是恨此城什麽都設計到了,想盡了辦法建得堅固耐用利守利防,卻偏偏居然不設護城河。
這真不怪設計者疏忽大意。似乎也不能怪高麗統治者自大省了工。
堅壁清野是半島國最拿手的本事。而水戰是半島國最大的優勢與最後的自保手段。
自古以來,半島的各種敵人,如遼國,強大到能破解堅壁清野,逼得半島人倉皇遷都外逃,卻從來沒有過哪隻強軍能打破半島人的水軍優勢,渡海攻到外島直接威脅到外島陪都。
高麗者統治者在這方面是很自信的。沒人能憑水軍打到江華島。島上城池不需要花費巨大人力财力物力開挖一條環城河。
退一步,明智地講,敵人若是能破了半島的堅壁清野,又能打到江華島上,高麗人的兩樣依仗都廢了,哪即使穴/口鎮有護城河,又能起多大作用?
護城河這玩藝建太難,填平一段當進攻路,卻不用費太大勁。
就在汪直臣絕望間,就聽得城外有個巨大刺耳的聲音在冷酷大喊:“城中人聽着,城門已破,你們最依賴的高城壁壘已經失去作用成了擺設,沒了依仗,識相的趕緊繳械投降。我們海盜帝國缺的是人口,不殺俘虜,也不奴隸俘虜。信我者得生。不信者做刀下鬼。速決。”
高麗人不知這是電喇叭,被巨大的音量再次震住了,直以爲是天神的怒音,越發吓得顫抖。
汪直臣看着肥圓似蠢笨烏龜,卻精明得很,反應很快。
他意識到這股海盜強大得不可思議,隻怕來曆不尋常,怕是不僅僅是盤踞濟州荒島四處搶掠爲生那麽簡單。高麗的拿手防禦手段對這夥海盜根本沒用,隻怕真到了滅亡的關口.......
他突然渾身生出一股力量,那麽矮小肥重卻從地上一下蹦起來,沖到城牆邊大喊投(降),至于以後如何且不管,能不能跟着海盜繼續掌權享受榮華富貴目前顧不得,投降了起碼能先保會命。
不料,有個人比他更迅速,也更小人歹毒,撲到他身邊,正是那剛死了爹的瘦高青年。
青年不是要堅決阻止投降以便和海盜爲敵到底好爲父報仇,更不是好心保護汪直臣别中計而奮勇而出防止海盜趁機再施弓弩傷害汪直臣。
他扭曲着臉,借着汪直臣的那股大得異乎尋常的沖勁,雙手揪住汪的官袍順勢一下子把汪那沉重不下二百斤的身軀推下了城牆。
汪直臣如墜地的炮彈一樣從近二十米高的城牆上落下,轉瞬就砸拍在城外堅硬的地上,一身極厚的肥肉、孕婦般的大肚子疊加也抵擋不住重力加速度造成的可怕沖撞力,應聲化爲肉餅,鮮血很快染開了周圍一大片土地,那情景甚是吓人。
在義勇營将士詫異、冷酷審視的目光中,那青年揮雙手聲嘶力竭大叫:“别射殺我。我降了。我殺了想抵抗到底的狗官。我率部投降。我是投降第一功臣。”
原來這厮殺汪直臣是爲了争當到第一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