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謹聽了報告,和滿面喜悅的黃钺相視一笑。
這夥貪官惡棍這次居然如此老實聽話,難得能講一次誠信。
不錯嘛。
黃钺心情太爽了,興奮中伸腳踢踢還沒死卻已痛昏迷的桑加祿,幽默笑道:“能吃又貪嘴的無腦莽豬,這下知道貪吃太多美味佳肴的滋味了吧?”
嘲笑間一劍劃過桑加祿的咽喉,結束了此獠兇殘罪惡的一生。
熟練而迅速地打掃了戰場,把刀劍等戰利品都丢進車裏一并拉走,黃钺帶着人先趕着車走。徐謹帶着剩下的人把屍體都丢到附近一個大坑中。
這個大坑是個隕石坑,不知是什麽時候形成的,是個近乎标準的圓錐形,面積不小,深有幾十米,壁很陡峭,底部是爛泥,聚有不知多深的污水,後世在河北地區見不到了,可能是地殼變動毀滅了它,也可能是人爲填掉了,反正現在成了葬掉這些罪惡家夥的天坑。
徐謹帶隊從容不迫離開了作案現場,根本不擔心鄭居中派的後隊那五百多好手。
朱建青妄圖快馬逃走,并找來後隊保住贖金,隻是一廂情願的念頭。
後隊那夥人沒有随身嚴密守衛銀子的重任,警戒線放得就比較低,都是些貪圖享受懂及時行樂又散漫放縱慣的,一離主家的眼就自由自在了,扮成旅客,一路好吃好喝,結果比押運隊更早一步被收拾了,在剛進入河北境的客棧中時就被下藥迷倒,不久以後會被裝船漂到大海上,等他們醒來後會驚訝發現自己一夢就神奇地跨越海洋,到了一個名叫廣島的二戰時期大名鼎鼎的島嶼,并且再也離不開了。
相信他們爲了生存下去,爲了繼續揮霍罪惡人生,即使赤手空拳,即使饑餓加迷藥效未盡仍渾身綿軟,也會暴發出全部勇氣去和廣島上此時的人口數量還不算很多的倭寇野人戰鬥。
當然,驚訝驚恐之外也可能是驚喜。
這五百多人都夠狡詐兇殘又武力不俗,和倭寇是很相稱的對手。
他們若能鼓起整治同族人時那樣的勇氣和歹毒,就能禍害一下此島把淫威施展到異域,品嘗倭女和漢女滋味是不是不一樣,順便爲改善倭寇人種做突出貢獻,也能揮刀反複試試倭人的脖子到底是不是比漢人的硬。
若是再産生了夢幻野心,勇氣倍增,弄得好,說不定能成爲本島新統治者。
比如領隊的總捕頭若是沒在中國人習慣性的内鬥中被自己人幹掉,或許能混個國王當當,副總捕頭混個宰相大将啥的,總之人人當官揚起在大宋不能昂起的頭,個個享受夢寐以求的權力和自由,無形中傳播一下漢族文化,提升一下倭寇文明素質,也算爲漢族争光了。
這就是趙嶽的廢物利用原則。
這些貪官惡吏民間惡棍爲國爲民不幹,搞建設不行,當禍害,搞毀滅破壞卻個頂個是好手。
有時候,破壞也是一種有積極意義的貢獻。
後世翻案風盛行。磚家們不是說了嘛。
異族對漢族的侵略屠殺雖野蠻,但促進了民族大融合,促進了各族的文明碰撞與交流,對我們國家一統與發展是有不可否定與磨滅的巨大貢獻的。漢奸賣國賊奸臣對民族大融合和與世界交流團結也同樣是有大貢獻的。
沒有汪x衛投倭建僞政權,給倭寇以軟手段征服中國的幻想,中國早亡了,哪有抗戰勝利。
沒有向日派跪台辦存在,我國早和倭寇台方打起來了,哪有經濟技術交流與繁榮和平。
若人人都是嶽飛,人人誓死抵抗異族侵略,中原以外的領土和種族哪會成爲中國一部分。
諸如此類的。
磚家們說的總是有道理的。趙嶽也是專家,相信磚家們的話。
照磚家邏輯,趙嶽自然要試試這些‘真理’。
隻是這孩子不是幹大事的材料,性子太急,等不及異族入侵來促進民族大融合和文明交流,要反過來主動去異族那裏屠殺搶掠促進民族大融合、國家一統和文明交流,并準備嚴肅認真地向世界宣布磚家們确實見識不凡,所言确實是真理而行之有效。侵略确實是在幫助落後民族進步。
趙嶽敢對天發誓,他倡導的侵略确實是懷着善意和美好願望去建設大共榮圈的,緻力于幫助異族改善人種、提升文明程度、過上好生活。
他敢向世界莊嚴宣布和保證,他有能力做到,并絕對能做到善意實現。
如此,禍害漢族的漢族壞蛋就有用了,能不殺就不要殺了。
讓這些人去異域發揮聰明才智勇氣和力量,努力爲民族大融合做貢獻,若是幹的卓有成效,也可以爲他們樹碑立傳嘛。這樣一來,被征服的異族日後也就不用再麻煩磚家們出面費心爲其翻案了。
吳得真、金鼎和身體雖有些内傷卻精神抖擻得厲害非要撐着做事的吉安,早已快馬返回翠雲山做搬遷的動員工作,在武能帶領的趙莊精幹人手幫助下,把滿山老少化爲難民、商隊、奔滄州尋找務工機會等不同形式的隊伍,向趙莊本堡迅速轉移,此時已經從不同方向進入了滄州。
滄州府城的人,無論是官還是民,是軍還是吏,沒人注意或在意這些人悄然進入。
有人流入很正常。開春了,沒人流入滄州尋找機遇才是不正常。
徐謹這夥搶劫的在這種環境下,也順利快速地押着銀子回趙莊交差,并準備接受新任務。
綁架案還沒完呢。
此時,鄭居中等擔心自己的罪惡暴露天下,不但身敗名裂,權力前途沒了,性命也可能随之終結,都感覺脖子上勒着一道随時收緊的繩索,這時候可沒心思和難啃的滄趙較勁。
去強占碼頭的潰兵陸陸續續逃回,有死傷,但鄭居中他們沒心思多問。
王保城、李寶森等帶隊将領被滄趙抓了強扣了狠狠折磨,是死是活,他們也沒心思去管。
一切等綁架案善了,沒了威脅和壓力,再打起精神處理不遲。
處理不好綁架案,别說和滄趙較量扳倒趙公廉,自家能不能繼續掌權逍遙還是個問題呢。
在焦慮又滿懷期待中過了幾天後,鄭居中突然接到河間府王知府快馬傳來的信,信中委婉地責備了鄭居中,質疑鄭是不是閑得沒事用幫忙的事試探耍弄于他。
本官很看重和你的交情,珍惜情面,得信不惜違反朝廷調兵規定,立即點了得力大将帶精兵三千着便裝去接應你的人了,可你的人在哪?
你所說的綁匪約定的地點和時間,哪一樣是真的?
我部下派得力探子在那山前客棧觀察打聽,爲何怎麽也沒見到你的押運贖金隊伍?
鄭居中大吃一驚,這才意識到派出的人馬極可能出事了,趕忙派人追查打探。
兩隊人死的死,沒的沒,探子哪查去?
黑永康等人得信,那心也是一個勁往下沉,心驚中又心痛得要命。
這人沒救出來,罪證沒消除了,綁匪沒消滅半個,白花花的銀山卻沒了。
這,這他娘的是怎麽回事?
是兩路人馬見财起意,殺了朱建青,卷銀子跑了,還是遭遇了綁匪或什麽強大勢力的毒手?
若是後者,又是誰有這麽強大的武力,能于悄無聲息間就把近八百好手消滅并搶走銀子?
瀛州是高陽關路的治所,河北抵禦遼軍的指揮中心,升格爲河間府,布有重兵,所部兵馬也是敢戰能戰的邊軍,境内雖不是很太平,卻也不是強盜山賊聚嘯之地,怎麽會發生如此大案?
驚駭胡思亂想下,包括鄭居中在内一時都忍不住猜測是王知府派軍隊暗中搶劫了銀子,再倒打一耙。
以王知府的貪鄙個性未必幹不出這種事來。
要知道,那可是二百多萬兩銀子啊,不是兩萬,兩千。如此巨額錢财,誰知道了能不動心。
就在這驚怒惶恐交加,沒個主意時,綁匪的威脅問罪也來了。
有涉案官員帶着不知何人丢在他家院子裏的一包東西和一封信倉皇來到鄭居中這。
血淋淋的包袱打開一瞅,是一堆耳朵。
驚得鄭居中和一些官員富商一屁股坐地上。黑永康等見多了血的武将則盯着那包袱,一個個臉色陰晴不定。
不用看信,大家也都知道這堆耳朵哪來的,是誰腦袋上割下來的。
黑永康怕信中有提他通敵賣國的不利消息,趁着鄭居中吓得癱軟,搶先看了信,迅速浏覽了一遍,見并沒有提到誰的罪證,這才舒口氣,卻暗暗和部下使了個眼色。
綁匪在信中對鄭居中不聽招呼很是惱怒,說既然你們舍命不舍财不肯交納贖金,那大家就一拍兩散,我把貨物向别人賣個好價,比如你們正努力整治的滄趙家,沒用的人質就宰了。
送上耳朵是先表表心意。
另外,考慮到贖金數量比較大,你們可能有心交卻一時湊不齊,本大王就再酌情給你們一次機會,把時間寬限一下。
信中重新約定了聯絡時間,贖金數額有了變化,無權的富商們的贖金懲罰性漲了一半,鄭居中等官員要交的更是翻倍,不過,綁匪稱若是不想花銀子,官員們其中一半贖金也可用府城武備庫中的武器裝備頂上。
反正庫中武器裝備堆積如山,你們這些官兵廢物也用不上,不如轉給本大王用用。
交接的地點這次也改了,不在河北西路了,改在了海上交易。
綁匪無疑是知道滄州軍沒有水軍實力,想以海上交易保障安全,并能以船隻裝載銀兩和武裝迅速逃走,到别處,再找機會偷偷運回老巢。
黑永康由此猜測綁匪是不是海盜的人?
也再次猜測是滄趙幹的。之前的信中約定隻是混淆視聽誤導分析方向。
但他也對這個推斷二乎,覺得不大可能。
畢竟滄趙對抗遼軍仗的是堅固險惡城堡,并不是趙莊鄉勇就是那麽能打,民壯武力再強大,在滄州以外的州府也不可能無聲無息收拾掉近千強大武裝。
上千人的戰鬥已經是戰争了,如此大規模厮殺怎麽可能不驚動當地人。
再者,也沒見趙莊有大股青壯外出。
不過,這些對他已經不重要了。
無論綁匪是誰,他的罪證都已經掌握在外人手中,頭上已經懸起随時會斬下來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綁匪會用把柄不斷勒索,勒索幹淨了,或是他敢反抗,綁匪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把柄出賣給肯出高價的人再獲利,總之他怎麽也不會有好下場。
隻有鄭居中這種蠢蛋才會盼着綁匪強盜講信用,妄圖用贖金就能了斷隐患。
他感覺再留戀權力繼續當大宋的官,早晚是死路一條。
可他太了解權力的美妙滋味,實在難以舍棄。
想不被綁匪反複威脅勒索,想保住好不容易搜刮積攢起來的錢财,想保住命,想繼續掌權作威作福享受人生,如今唯有舍棄效忠大宋,改投反對大宋統治的勢力集團。比如投靠逆賊田虎。
自己也成了逆賊,自然就不用怕大宋追究罪責,通敵賣國的把柄也就失去效用,不再有威脅力。綁匪也就隻能幹瞪眼了,願意殺人就把人質全殺掉好了。老子不在乎,可另打鑼重開張。
投靠田虎也有有利條件。
老相識李邦彥如今在那邊當宰相嘛,即使不得田虎信任,沒有太大實權,也起碼是個有利梯子。
相信李邦彥在那邊也挺孤單,身在狼窩也極需要武将投靠支持他。
如此豈不一拍即合,兩廂得利,皆大歡喜?
若綁匪真是田虎的人,一投靠就更有好處了,銀子省了,麻煩沒了,家人也保住了。
從目前看,田虎的勢力還是很可觀的,攻城掠地勢如破竹,說不定真能成事。
就算不能成事也無所謂,到時候見機行事呗。
若田虎的江山倒塌,就及時投誠反正窩裏反,想法拿了田虎等要犯獻給朝廷将功贖罪,并擁兵自重加賄賂權臣,不愁混不到個朝廷施恩招安繼續掌權逍遙。
萬一走不通這條路,也可以帶兵投靠遼國嘛。
遼國最喜歡投降的漢将了。
總之老子是武将,不是鄭居中這種隻會耍嘴皮子的沒用東西,能帶兵就有的是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