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們在這裏這麽危險辛苦,好茶應該享用,也需要這東西補充維生素。
剩下的茶葉正好留在客棧招待有錢的過客,讓一些身份特殊的客人滿意,減少麻煩。
貨車與拉馬以及實在用不完的草藥暫且存放在客棧。草藥留一些在客棧自用和備用。剩下的等除掉了崔家,再找機會去大城處理掉,免得用不上,時間長了,草藥壞了浪費掉。
調來的将士到後,趙嶽把他們分爲人數不等的十幾隊,由熟悉燕京這一帶地理,認識去崔家堡路途的石勇等将領及部将老馬賊分别帶隊,分開走,步行摸向崔家堡,到時再彙合。
步行耽誤時間,也吃苦費力。
但這裏離崔家堡不是太遠。而且這樣混着契丹難民潮穿行在遼國控制相對嚴密的燕京要地,不惹人注意,更安全。
老馬賊們都會流利的契丹話,每隊人少,方便一路投如今基本都是契丹人所開的客棧食宿,逼近崔家堡後也不會驚動崔家,更有利于突襲。
至于夜襲後快撤退的問題。
據審問同行進山的兩崔家武裝通訊員得到的情報來看,崔家堡自然沒有石峰老巢那麽多好馬,卻不缺戰馬,至少不缺這一百多個人組成的偷襲隊撤退時所用的馬。
崔家既然暗中投靠金軍,對遼國官府暗中高度戒備,自然準備了随時可緊急沖出逃走的馬。
而石勇、段景柱他們既是馬賊,總得有能騎着來去如風行事的馬。
趙嶽轉移走馬賊大隊時,把所有戰馬都一并轉走,不給石勇、段景柱他們留一匹,就是想鏟除崔家堡時。順手用搶到的馬補充山上所需,不耽誤冰雪消融後馬賊開始新一年的行動。
此爲一舉兩得。
從西山口黑店對石峰老巢易主毫無覺察,趙嶽能夠判斷,通訊員早就被抓。老奸巨滑又警惕性極高的崔家人卻至今還不知道兩手下早已出事洩密了。此次偷襲應該不會中陷阱,能成。
其實這沒什麽奇怪的。
通訊員僅憑區區兩人同行,就能一次次穿行食宿在猛獸衆多又出沒無常的險惡深山老林多日,以前從不出事,自然不是庸手。深得崔家信任也武力不凡,在武力體系中有相當的地位。
冬天,氣候、缺馬随地食用的草和大雪都不利于燕地馬賊行動。
強爲,很容易在雪地留下蛛絲馬迹,可能導緻暴露出深山中的秘密。
崔家所部又不是迫于衣食不得不風冒雪出來做事的窮人,也不肯吃那個苦,遭那罪,每年都安穩舒服地窩在深山老巢貓冬。安排人兩地通訊,隻是冬天偶爾進行的常态聯絡。
山中沒什麽事,不需要立即回報。這兩有身份的通訊人員得到山上熱情接待,常常會留在山上賭錢打獵,肆意玩樂些日子,滞留時間長短不等,反正玩夠了才返回。
崔家堡的主人正是已經早已習慣了他們這樣,才至今沒起疑心。
他們也不相信有誰能現深山秘密并破了。
秘密存在了幾十年的時間早已驗證過這一。他們有這個自信和坦然。
他們不知道,有人在這世上卻是專爲創造奇迹而存在的。
崔家招惹了一個不該反複招惹的克星家族,自然得爲兇殘霸道付出應有的代價。
爲加強各隊路上的防禦能力,趙嶽把王念經、武能、徐謹安排在戰鬥力較弱的部将所帶隊,自己帶着野性難管的萬俟大年。跟着戰鬥力最差的那位部将,着樸通打扮,混在将士們中。
各部順利到達崔家堡周圍附近的村店分散食宿。
趙嶽親自去察看了崔家村。
那是這一帶最大的村,至少有七八百戶。也是如今在燕京附近極少見的漢人大聚居區。
村民都是崔家一代代的佃農。
燕支崔家和滄州本支一樣是大地主,當初分出這支遷過來,除了分屬兩國,方便腳踏兩隻船,保證家族更安穩傳承外,也是趁着燕地多年戰亂後地廣人稀。輕易霸占了無數土地。
後遼國加強了對燕雲地區的統治,重限制漢人大族勢力,防止漢人不滿有實力進行叛亂。
崔家這一支爲保住在燕地的基業與腳踏兩隻船的傳承機會,不得不順應潮流,出讓了大半土地,以示對遼國官府的順從與配合,也換得了信任,但剩下的土地仍然不少。
後,海盜軍鬧得。遼國官府強行南遷燕京地區的漢人家庭,爲契丹難民騰地方,同時加強燕京地區安全。崔家在這一帶的土地和數個村莊再次遭到切割,土地和統治人口再次大減。他們在當地有實力,在官場廣深觸角,雖沒個大官卻有一定人脈,又一直對遼國表現忠順積極,和官府打交道會來事,當地官府才松口給崔家剩下眼下這些漢戶。
其它地方如今是北來的契丹人的田地和居處。
政治環境變化了,崔家如今雖然仍然在當地威風凜凜,但确實面臨着野蠻落後又貧窮得盯着崔家财富眼紅的新鄰居契丹人不斷借故挑釁生事帶來的無窮麻煩和危機。
契丹官府内心自然偏向契丹人,對崔家的富有同樣虎視眈眈。
這是漢奸投靠到國外後遇到的很常見的尴尬和痛苦。
如今,在崔家堡居住的崔家男丁不多。
絕大多數子弟都在深山老巢藏匿,由現任族長的長子,也是下一任族長管理着。此人最先死在趙嶽突襲的酒桌上。
一些文人子弟在契丹官場各處拼命滲透混着,沒有出衆才華,又是異族,當不上大官,有的當佐輔助官或實權官,有的幹脆給契丹大人物當有文化的漢人奴才以攀附權勢借力。
堡中剩下的是必須留下支撐門戶的族長和負責保護照顧他的武夫二兒子,管理應付日常事務的三兩骨幹成員,以及受不了高山苦寒。窩這享福等死的老頭子和婦人孩。
燕支崔家也很有實力,但城堡并不大,遠無法和當初的滄州本支城堡的雄大相比。
遼國官府不允許漢人家族建立巨大城堡。别是崔家這樣的,就算是當到遼國宰相的漢人家族也不行。理由仍然是避免漢人窩藏大量人馬錢糧有勢力造反或煽動漢民和官府暴力對抗。
大黑磚砌的方方正正城堡高有五米。有四個城門,不靠河流,沒有護城河,也沒有城門樓,隻在四角設有望角屋用于守夜、監視城牆。避免有人趁夜攀爬潛入城中。
趙嶽看清楚這個布局,瞧明白了村莊進出之路,悄悄退走。
當夜,風很大,但天空比較晴朗。一彎極細的新月無力照耀大地。星漢燦爛,卻照不亮夜的黑。
趙嶽有強大夜視之能,有一光,摸黑行進也不是問題。
王念經、武能、徐謹、石勇及馬賊軍部分部将以前是闖江湖走黑/道的,潘迅、潘哥倆以前在西軍打仗搞偵察,經常夜間潛行。這些人的夜行能力也不錯。
萬俟大年擅射,眼力極好,好比深山出來的成精猿猴,夜視能力很強,也就是無法和已成怪胎的趙嶽相比。
他們合力帶隊摸黑進了漆黑一團的村莊,向城堡北門迅撲去。
也許燕支崔家作孽太久太多,合該滅亡。
村中一些農戶家原本養着看門狗。趙嶽他們進村會引起狗亂叫,必然讓望角屋的人注意。
但自從周圍成了既窮又愛吃肉的契丹人的村莊。村裏就總是丢家禽家畜。
契丹人未必愛狗肉。狗曾經是他們在草原放牧和拒狼守家的重要助手,得到牧民尊重。但現在是狗的存在妨礙了契丹人夜晚偷竊,崔家村的狗也就很快滅絕了。
漢人村民惹不起玩彎刀又得官府偏袒的契丹鄰居。家裏的雞啊羊啊也快丢光了,僥幸剩下的晚上就養在屋裏,窮家屋外實在沒啥可丢的,索性也就不再養狗看門。還省了本就不多的糧食。
夜深人靜,迎面城牆兩望角屋内燈火通明,卻沒有人影在裏面晃動,更無人出來巡察。
估計是不願在大風寒夜出來熬夜受凍,都在裏面烤着火貓着打磕睡偷懶。
夜襲隊放輕腳步慢慢靠近城堡。
趙嶽眼尖,一眼驚訝地看到城牆上有兩個人影正在迅向上攀爬。
難道恰巧有兩個膽大的武裝賊人來這偷竊?
看其身手。本事應該不錯啊。
也可能是和我一樣來尋仇的。
誰讓這家人如此歹毒霸道呢,積累這麽多年,對他們有血海深仇的仇家必定不少。
趙嶽不管那兩人,向身側的諸将打了個按戰前布置行事的手勢,然後順風展開輕功力奔跑,猛沖上城牆。
他爲今晚偷襲沒穿鐵鞋,特意換了從家裏帶來的厚膠底快靴,行動起來更沒有聲響。
那兩神秘人剛爬上城牆,突然就看到身邊忽一下多了個身影,吓了他們一大跳。
好在沒驚叫出聲來驚動望角中的崗哨。想必也是常走夜活的。
趙嶽蒙着臉看不到表情,就眯眼向神秘人一笑以示無敵意,直接跳進城中,徑直向崔家大宅沖去。
從滅滄州本支和石峰秘巢,兩次都有秘道,趙嶽深刻認識到崔家的狡詐和警惕。他擔心此行稍一驚動,崔家在這裏的人就會鑽入秘道藏匿甚至跑了,所以此行必須得快。
他的度最快,戰鬥力最高,負責提前殺進去,努力及時阻斷其退路,沒工夫清除望角裏的崗哨,沒工夫打開城門放部下進入,自然沒工夫和兩神秘人解釋糾纏。
這兩人不耽誤今晚的行動就行。随他們想幹什麽。
從崔家俘虜得知,城堡四個城門左右都是一個方便收和外運糧食的倉庫,占地巨大。崔家田地衆多,收的糧租自然堆積如山。如今倉庫裏面卻存糧不多,僅夠這裏的人馬食用。外運的,除了賣一些蒙蔽官府,其餘的都悄悄轉移到了深山老巢,用于那的上千人馬一年年巨大消耗。滄趙馬賊軍占據那裏,隻不到四百人,加上那些‘山民’,也真不缺糧食。
北門城牆根處有一段是靠着糧庫牆建成的放馬鞍等騎馬用具和養馬人的屋子,旁邊是養馬棚,養着幾十匹馬。
這些馬是給外圍打手出行辦事用的。放在北門卻是有萬一時好護主向深山逃跑。隻是外圍打手們不知用意罷了。真有難生,這些馬是不夠外圍打手用的,就是崔家抛棄打手用來阻擋敵人。
好馬都在大宅内精心養着,自然是給主人及管家之類奴仆骨幹和精銳心腹護衛用的。
崔家大宅位于城堡中央,是青磚大瓦房的套院。
有二百左右外圍打手家庭冒充農戶,居住在大宅周圍的石頭水泥茅草房中,離城牆有段距離。
趙嶽下了城牆奔跑間一看,不禁暗罵。
外圍的房子建得毫無條理可言,布局亂七八糟的,沒有一條街是筆直通往城中心的,象個迷宮。
崔家決非是不懂建築章法,沒有規劃,或不喜歡井然有序,他們是故意如此,目的無非是防止進城的敵對人馬能夠直接快沖向大宅,增加攻擊難度。
但這麽少的住戶圍着大宅一圈,又能把迷宮擺得有多迷惑?
趙嶽不屑地撇撇嘴,直接跳上擋着直路的院牆,飛快奔向目标。
城牆上的兩神秘人驚訝于趙嶽的強大飛越城牆能力。
此人的武功也必定深不可測,好在不是敵人,看樣子是和我們一樣來趁夜對付崔家的同行。
慶幸之餘,剛暗暗松口氣,他們就看到又有數人飛快爬翻了上來。
武能、徐謹是飛毛腿,在這拔人中最快,不理兩神秘人,沒趙嶽的強大輕功能直接跳城牆卻幾無聲音,就直接順着下城甬道奔下去,緊追着去支援趙嶽。
侍衛長王念經和隻跟趙嶽的萬俟大年緊跟着追去。
兩神秘人愕然,随即心裏卻一陣狂喜。
有大隊人來對付死崔了。這下我們的目标指定能成。
兩人見石勇拱手示意同行友好,也不管望角偷睡的崗哨了,不理睬石勇又指那邊的望角,意思是兩家負責一邊收拾一個,向石勇一拱手直接順甬道跑下,緊盯着王念經和萬俟大年跟去。
石勇暗笑着搖頭,讓爬上來的部将各帶兩人輕輕過去把兩邊的各三個崗哨捂嘴用匕拉脖子收拾了,他和潘家兄弟下了甬道,悄悄轉到北門,想去開城門,放等在門口的将士們殺進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