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趙嶽的見識,這應該不是火山湖,而是一個不知什麽原因形成的岩石大面積下陷,接雪雨之水形成的石頭湖。
也可能這湖下面有壓力巨大到能到高峰的奇迹泉水,隻是湖面結冰鋪雪,隻剩下冰雪茫茫的一個平坦湖貌大概,難知湖中詳情。
但湖邊有腳印,有今天不久前破冰取水處,從那露出的冰的厚度來看,這湖水可能還不淺。
趙嶽知道北京燕山地區有不少湖,有名的象十三陵水庫之類的,卻實在想不到如此高的石頭峰上居然也能有這麽大的一個湖。
石勇他們審問抓住的崔家通訊人員,也隻注意問山上人的情況,不知道居然還有大湖。
這算的一個自然奇觀,也爲此處住人提供了最基本的生活條件。
怪不得這的人還在樹木間開田種地呢。
有土,有水,耕種自然沒有問題。
趙嶽向湖對面望去。
先仍然是一片數百米深的樹林夾田地,或不方便耕種的那種起伏不平的野草亂石荒地。
從這片樹木空隙間能看到,隔着樹林是一排排夾在稀疏樹木間的房子。
趙嶽總算看到了藏在山上的宿敵盤踞處。
除了對面以外,圍着湖區的都是野地和那種林間田。看不到人蹤,也沒有任何動物迹象。但在這就能清晰聽到房子那邊傳來的雞、羊、馬,甚至還有牛的叫聲。
趙嶽确定四周無人出沒,沒人覺察自己潛入,又繼續鑽林子潛到房子那面,就近觀察。
眼前的情景讓他感覺就是個山野大村落。
自北向南,因形就勢蓋着許多房子,怎麽也能住個上千人,符合審問的情況。
讓趙嶽再次驚訝的是。房子和他想像的不一樣,不是段景柱、石勇他們山寨那種用木頭胡亂蓋的簡陋粗糙房子,居然是一水的堅固耐用又寬敞規則的水泥石頭房子。
房雖然也是鋪的厚厚茅草,但居住的舒适安全程度遠不是四壁到處透風又容易着火的簡陋木頭房子能比的。
石頭。山上多的是,用來蓋房子真不缺。費些勁就能集齊材料。
水泥隻怕不是從山外運進來的。
這麽多房子,這麽大的水泥用量,要是靠外運,走如此深遠的山道。用騾馬馱也難爲死個人。應該是在這座石峰附近某隐秘又方便處建窯代木采石,就地煉制,再就近運上來的。
趙嶽眼瞅着水泥房子,不禁輕歎口氣。
你媽的,大宋就沒有秘密能守得住。
當初家裏把水泥用料和燒制方法獻給朝廷,目的是幫助軍方能更簡便有效地加固城塞,方便官府修固城池,也間接減輕百姓在這方面的艱苦勞役負擔,結果如此建築利器轉眼就洩露了秘密,不但大宋民間富紳豪商制造使用謀利。連敵國也比大宋晚不了多久就廣泛燒制用上了。
崔家這種有實力的大族弄到水泥配方輕而易舉,在山中建石頭水泥房也就不是問題。
這家人陰險狠毒霸道貪婪無比,但也是真有實力,爲生存和藏匿傳承真肯下功夫。
燕山雖然有海拔一兩千米的高峰,這座石峰連底座山加一起的高度也隻有一千多米出頭,在燕山絕對不算高山,但妙在周圍十幾裏卻沒有高過它的,在沒有飛機衛星拍攝的時代,不上山,誰也不知這裏的秘密。
這山還有更有意思的事。
石峰的山尖在山占地面積比例或許不大。入眼處是一片最高處才十幾米的幾乎光秃秃的石頭,位置不象常見的那樣在山中央,而是大緻堵在西北方向的那片地。
山尖後面不知是什麽情況。
‘村莊’卻就建在峰尖這側腳下。
那一帶的地面岩石多泥土少,不适合開地種田。卻剛好用于建居住區,地基格外踏實堅固。
山尖恰巧擋住了冬季酷寒強勁的西北風,讓這片居住地不受西北風之苦之害,卻不影響溫暖濕潤的送雨南風。
山其它幾面卻是泥土廣泛鋪蓋,能長大樹明土層不淺,外有古樹林擋風。内有林間田地荒野草場,加上不的石湖,種菜,種糧,放牧,生活,樣樣方便。
趙嶽再瞧瞧這山布局,不禁感歎:“這真是高人隐士隐居的世外桃園!可惜被一窩毒蛇惡狼般歹徒竊居了寶地,破壞了如此樂園美景。這崔家爲了傳承财富,繁衍人丁,搞宋遼兩國家族分流,行狡兔三窟,真是煞費苦心布局經營。”
隻是如此德薄罪孽深重之家豈配當長久的豪門望族?豈配在此逍遙度日,再次躲過亂世?
他們的存在與驕傲得意是對人性的踐踏與挑戰,是對良善與美好的污辱。
趙嶽眼中射出冷酷的光芒。
就讓我來毀掉你們這些自以爲得計的畜生吧。
他掃視居住區,看到有些房子已經冒出袅袅炊煙,顯然是開始準備午飯了,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影,高山上太冷了,人都盡可能藏在家裏暖和着享受清閑,如此正好潛入,先想法滅掉這裏的主要頭目,盡量破壞掉這裏的指揮系統。
賊衆無,總是好對付些。再進行下一步,設法破關卡打開山門。
隻要破壞掉最艱險難攻的第二關,放進了部下馬賊,崔家這處老窩就毀定了,根基再毀大半。剩下的燕京那邊好。
趙嶽捂起臉,收拾緊身利索,然後迅奔向‘村’中那處遠看顯得最大,布局最複雜,也最顯赫的大宅院。
以崔家的身份和高高在上的脾性,他料定那裏必定是崔家的集中居住地,裏面應該配備不少護衛親兵護院,或許還有此處的骨幹心腹頭目。
這處秘密存在幾十年了。在這裏彙集兵馬也有十幾年了,差不多和趙嶽同齡。
山上的人無論是早就加入的。還是新人,在此安全慣了,誰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潛入偷襲。
趙嶽一身常見的燕地人寒冬打扮,和這裏的人出來時怕冷一樣蒙着臉。别外面沒幾個人露頭,就算有人看到了趙嶽匆匆經過,隻怕也當是自己人不以爲意。趙嶽很輕易地就潛近。
他徑直來到大宅院的側後面。
這裏是周圍房内人無法看到的死角。他過來時就留意傾聽,判斷這一帶院内沒有狗和人,卻有馬的聲音。估計應該是養馬棚,趁無人注意,一縱身跳上一丈多高的院牆,随即翻了下去。
果然,此處是一片養馬棚,裏面養着二三十匹優良戰馬。
趙嶽眼尖,識馬,掃一眼就大體看出,其中至少有六七匹稱得上寶馬級的。
雖在遼國弄戰馬方便,但寶馬也是珍稀物。僅從這一就可知燕支崔家确實混得不錯。
趙嶽掃視清楚這裏的布局。原來是象北京老宅那種大四合院,除了這一片後院是養馬地,周圍一圈房子。
房子再多,崔家身爲整個山寨的主人,按大家族的傳統也必定居住在面南背北的主家正房。其它那麽多房子應該就是預料的那樣,是護衛和心腹頭目居住的,遇到意外方便随時保護主家。
他随即摸向北院牆對的那排房子。
爲避免被人從屋子裏透過窗戶紙看到房後有人影潛入,或聽到踏雪腳步聲,導緻屋裏人起疑心喝問,打草驚蛇。趙嶽俯身慢行,側耳傾聽一個個屋子裏的聲音,尋找山寨核心與骨幹所在。
也許趙嶽潛入的正是時候。
沒等他費勁慢慢挨個摸情況,前面一窗戶内傳出的笑聲讓他鎖定了第一攻擊目标。
從聲音上判斷。這屋子裏至少有十幾個人在,絕大多數是男的。有幾個是聲音妖媚女。
從稱呼和談話内容看,應該是崔家幾個能拿事的骨幹設宴和山上心腹骨幹湊一起吃喝玩樂,無非是爲消遣打寒冬深山上無聊的時間,順便顯示主家恩義,用吃喝玩樂加強感情交流和籠絡。讓部下這些有本事,能打敢戰的領好漢能更忠心耿耿爲崔家效勞。
深山不同于外面的社會。
崔家不少成員在此躲藏着居住生活,不受官府直接保護,萬一有武力強悍者生出異心,暗中聯絡人造反搞事,殺崔家人,占據此地自立,綁架人質,向燕京附近的崔家敲詐勒索謀奪财富,那就糟糕了,有這個可能不得不防,對這些武功好手自然得多交流觀察,也多施恩款待。
趙嶽靜靜站在窗外偷聽了一會兒,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正愁怎麽能迅除掉了山上的武力骨幹和指揮者,想不到大半就聚在這個屋子裏逍遙快樂,真是天助我也,合該逆賊奸人覆滅。
他濕了手指,心翼翼濕軟了最靠牆邊的那張窗戶紙,輕輕捅了一個眼,側頭向裏面探視,認準了其中哪個是厲害的武人,哪個可能是隻會耍心機和嘴皮子的崔家人,兩手都拿了飛錐,找好突破和攻擊角度猛然躍起,一膀子撞開窗戶竄了進去,雙手飛揚,先攻擊記住的危險人物。
突然的轟隆一聲,堅固的粗木窗戶居然破了,随着寒風飛進一個蒙面人,屋子裏正歡樂的人都呆了一下,不約而同扭頭看過來。絕大多數人眼裏的神色是驚訝與好奇,而不是警惕戒備。
這确實太讓他們感到意外了。
其中有幾個大漢果然武力不凡,反應迅,下意識猛地起身,因爲是在主家這喝酒娛樂,連崔家人也都沒帶武器,抄的都是凳子,但寒光襲來,根本閃避不及,一下就倒下一大半。
趙嶽出十隻飛錐,随即一步縱到酒桌附近,過來時寶劍已經出鞘,揮劍如電,縱橫劈斬,快突刺,剩下的幾個男子沒有武器,有的手裏還拿着筷子,根本無法抵擋,轉眼間都在驚駭中倒在血泊中。
趙嶽殺死中飛錐後還在喘氣的,徹底消滅了潛在威脅,向僥幸活着的那幾個吓傻了的年輕美貌陪酒女人笑眯眯道:“瞪眼看我做什麽?按這段狗血劇情,你們應該驚恐尖叫才對。還不快叫?”
這些女人被趙嶽喝回了神,癱坐在冰冷的地上,哆嗦着很應景地尖着嗓子拼命喊叫。
“啊——”
“救命啊——”
“殺人啦——”
可你媽的,周圍房子中居然沒人應聲沖出來。
這裏門窗都關得緊緊的,隔斷寒氣。崔家的護衛看不到屋子裏的血腥情景,把喊聲當是‘狼來的’那種鬧劇?
有上酒菜的仆役進來一眼察覺不對頭,看到一個高大蒙面人拄着寶劍一腳踩着凳子,正眼神笑眯眯地盯着他,驚得摔了酒菜,抹身就逃,跟着女人驚恐大叫呼救,直沖到院子裏瘋狂大叫,這下終于驚動了這裏的人,片刻間忽拉一下,院子裏就湧了一堆人。
趙嶽笑眯眯對那幾個陪酒女輕聲道:“冒險者的遊戲正式開始了。你們不想死就老實躲屋子裏藏着。”
着拎劍沖出屋子,向院子中人最多的地方沖去。一路拳打腳踢肘撞,寶劍飛舞,慘叫聲頓時一片片響起,所過處,人一片片倒下。
趙嶽的迅猛兇悍強大驚得一時從安逸溫暖窩出來還沒進入兇惡厮殺狀态的武夫驚駭後退,被趙嶽緊攆着追殺。這麽做,趙嶽是防止被敵人放箭施暗器圍攻。近戰,他不懼任何人,不怕人多。
這院子裏住着至少上百崔家護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忠心好手,倉促間卻被趙嶽一人殺得死傷累累,狼狽不堪,驚懼不斷退縮,片刻死了近半才逼急眼終于進入狀态,怒吼着開始反攻。
突然降臨的激烈厮殺先驚動了這院子别處屋子裏的崔家漢子和住在這裏的頭目。有武力的十幾個崔家人紛紛拿着武器沖出來,但沒有立即參戰,而是聚在一起觀戰和戒備。
那些頭目則橫刀擺槍豎盾緊緊護在主家周圍。
此時此刻保護好主人才是重。
他們誰也不清楚這次事件到底是怎麽個情況,還有多少敵人存在,無論主從如此作爲都沒有錯。
不擅長武鬥的看到護衛們開始圍攻反擊蒙面人,自己的武力親人和護衛高手在側,感覺出來安全了,想看清戰況熱鬧或擔心還有敵人潛伏盯着他們,爲尋求保護,也跑出來聚集在武者身後偷看。其中還有幾個穿着華貴的少年。
趙嶽有意放慢了殺人度,裝作在亂刀亂槍中疲于奔命抵抗,暗中留意那邊的聚集情況。
等不再有人跑出來聚集。趙嶽猛然力反擊,殺開一個缺口,縱身跳出圈外,在這短暫空閑時間内伸手從腰包中掏出手雷,打開安全蓋,拉弦丢向崔家人群,躲避着後面的追殺,連丢三個。
這裏的人都不知道圓溜溜的瓜一樣的東西是什麽,隻看到幾個黑乎乎的東西迅猛砸過來。
持盾的還以爲是靠重量砸人的江湖人用的鐵蛋飛石之類的暗器,急忙奮勇擺盾去擋,卻轟隆隆炸得血肉橫飛。一大群人在爆炸聲中倒下大半。沒倒的也隻剩下抱着斷臂殘肢彈片劃紮等傷口凄厲嚎叫。
高爆手雷,一個的殺傷範圍就在十米左右。三個擺開,密集的一團人群中哪還有人有幸免的可能。
護衛見此恐怖一幕,這才想起傳的海盜軍似乎就曾經用過這種恐怖武器,雖然都是兇殘武夫,卻無不驚恐萬狀,畏趙嶽如惡魔猛虎,紛紛後退逃避,有的甚至倉皇失措間逃入屋子以求借牆壁避開可怕的爆炸攻擊。
趙嶽卻根本不理睬他們,向院門飛快跑出,一路在不明所以跑出家門察看的一叢叢人的驚愕注視下猛沖向山下,直奔險惡内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