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上層擔心大宋會和金軍暗裏搞結盟,趁遼國忙于對付金軍之際圖謀燕雲十六州,又有無法有效對付令人頭痛無比的強大兇猛海盜時不時犯境搶掠攪亂,因而加強了對重鎮和邊境的軍事控制與警戒。
在熟悉邊境的孫渥、賈世方二将親自出馬護送幫助下,趙嶽一行五人才躲過遼軍密密麻麻的南邊境哨卡潛入遼境。
穿行在後世的天津一帶,擇近路騎馬直行,北達燕京不過三四百裏,并不太遠。隻是越向北,天氣越冷,在南邊看到的春天來臨的那意思漸漸消失的無影無蹤,到處仍是冰天雪地,寒風仍然硬冽透骨,隻是下雪少了。
此時整個燕雲的人口數量加一起隻怕也無法和後世天津的一個大區相比。地廣人稀,植被豐茂。樹林很常見。天寒地凍,四野少見人蹤,越顯得荒涼,很方便偷越或幹殺人越貨勾當。
趙嶽觀察金軍剛崛起的戰鬥力時,曾經北上偷越過一次,大體記得路,有經驗,多少也會些契丹日常用語。武能、徐謹本就是遼國薊州人,當初跟師傅馬靈長時間在遼國活動,精通契丹的生活習俗與語言。
他們臉部化了妝,大體改了模樣,穿遼地常見的羊皮衣、粗糙結實的翻皮靴子,捂着毛絨絨皮帽子,騎着尋常馬,帶着行囊,看着完全是出門行商交遊的遼人形象。
遼國的馬匹保有量遠不是大宋能比的,即使是尋常漢人家也多有馬。
受契丹上百年習俗影響,以農耕爲主的燕地漢人也習慣養馬,平常用于騎乘、拉車和耕地。在遼地,普通人騎馬很尋常。很多漢人也天生是騎兵。滄趙北軍中很多騎兵就是搶的燕地人挑出來的。
這幾年,金遼兩國靠近沿海的馬場和配備軍隊的戰馬被海盜軍神出鬼沒突襲瘋狂搶掠。損失慘重,加上連年戰争巨大損耗,戰馬數量大減,靠着西部草原的戰馬來源才能支撐。
戰争後方的燕雲地區。戰馬随着精銳軍隊不斷被抽調北上抗金,就更少了。
燕雲軍隊配備的合格戰馬已經捉襟見肘,如今隻有精銳部隊才能保障供給,其他部隊不得不用以前他們根本不稀地多看一眼的民間養的較好馬匹補充戰馬。
但這不意味着燕地馬匹總量就少了。
北方遊牧契丹人爲避戰禍大批西遷,不斷擠占草原雜胡的生存空間。引不斷血腥沖突,逼得蒙古鮮卑等雜胡部落紛紛投靠招攬他們的金軍,拉幫合夥對抗契丹人來謀利,間接使金國的人口和軍隊數量不斷壯大。
南部燕雲地區溫暖舒适安全,遊牧契丹人南遷而來的更多。
這極大填補了海盜軍搶走燕地漢人和漢化契丹人形成的越來越大的人口空白,天生是配備武器的兇野戰士也極大提升了燕雲地區的民間武力,帶來的大量馬匹也使得燕地馬匹總量不減反增。
遊牧民族遷到以耕種爲主的燕地,因缺乏廣大良好的放牧區,在燕地官府安排下,很多家庭不得不放棄矯健的身手、粗曠骠悍作風和馬鞭彎刀。窩在田裏笨手笨腳地學着種地求生存,也爲本地官府和北方戰争提供軍糧。
這是種戰争年代的民族悲哀。
但他們帶來的馬,即使被缺戰馬的遼軍看不上,也比宋軍戰馬強。
在遼人眼裏,他們的馬再差也是跑出來的有野性的馬。宋人的馬隻是圈養的劣質牲畜。除了西軍配備的主力戰馬,其他宋軍的馬矮無力象驢子,隻配喂狼,用于拉車都不夠資格。
這就是宋遼兩國在戰馬和人種品性及武力素質方面的巨大差距。
因此,趙嶽一行騎馬帶武器趕路借宿并不惹人注目。
況且他們不走戒備盤察森嚴的城鎮等繁華處,武能徐謹帶着訓養多年的兩隻神駿海東青幫助探路監視周圍敵軍動向。趙嶽可以據此及早避開前方的攔截盤察。
退一步。就算遇到盤察,暴露了趙嶽、王念經、萬俟大年三人語言不通是宋人的本色,有标準契丹人一樣的武能徐謹扮翻譯和向導,有早準備周詳的入境理由。一般也能以行商蒙混過關。
北宋時期有個很有意思的特:别管西夏、大遼和大宋之間仗打得多麽兇惡,關系鬧得多麽惡劣,大宋的商人在兩國都能得到官方善待,而且越是戰争中和大宋的關系異常緊張時期,宋商越是會受到敵國官方熱情歡迎。
這當然不是野蠻民族在這方面覺悟高,良心現覺得兩國關系壞。但罪不及無辜商人。
原因穿了就是,大宋物産豐富文明達,夏遼兩貧瘠野蠻國都需要宋商提供或偷運給他們緊缺的物資和大宋精美的銅錢。宋商冒宋方查禁懲罰和到敵國後沿途受馬賊野蠻部落搶掠等巨大危險進行跨國貿易,也極大繁榮了夏遼兩國經濟。
上百年來,宋人以合法或不合法方式來遼國做商品和信息交易的很多,太常見了。
在此金遼激烈争鋒,大遼危急時期,遼國尤其需要宋人供應本國不具備的或緊缺的各種物資,也需要宋人出賣信息給他們以便及時了解掌握大宋動态,對宋商大力歡迎惠顧,在政策上有支持鼓勵,甚至有一定程度官方保護。
若是沒有宋商的貿易和信息支持,遼國如今的情況會更糟糕更慘。
趙嶽一行盡量選擇較荒僻的地方走,一路上也遇到幾批不辭勞苦越境貿易的宋商團隊。
趙嶽心裏很清楚,在天寒地冬運輸艱難時期來遼國的商人大多數是賣國奸商。販賣的多是戰争需要的緊缺物資,比如大宋嚴禁出口的生鐵、糧食、甚至是刀槍武器。合法的貿易品茶葉、瓷器、絲綢等反而變得稀少難見。因爲這些東西的利潤雖高,卻遠遠無法和前者的暴利相比。
海上運輸之路如今被滄趙海軍、武裝海運商船以及趙莊船隊等多方控制下壟斷了。
宋商即使是背景和經濟實力強大,也經不起‘海盜’一次次攔截搶掠造成的巨大損失,再貪婪,膽再大,也擔不起那幾乎是有去無回的風險,隻能棄海路,費心費勁冒險走6路。
如今趙公廉攜同乾甯軍信安軍、薊州軍層層盤察并卡緊邊境。正常商品暢通無阻。違禁品想通過滄北偷運出去太難。這些賣國豪商是從瀛州及山西地區邊境走通關系進入遼國的。
趙嶽有事在身,不想多事引起注意,沒管這些商人的賣國行爲,想管也管不過來。殺了這批人。生鐵刀槍這些東西,你還能會法術把它在遼地憑空變沒了?
死了這批,還有更多下一批不法商人。
唯利是圖的商人和漢人統治階級賣國賊太多,而且層出不窮,前赴後繼。奮勇當先。
在穿越前,即使國家采取嚴厲有效手段在全世界追剿懲罰,從官場到民間,想坑國家民衆利益獲取暴利,然後卷巨款逃去國外‘天堂’逍遙法外過醉生夢死生活的,仍不知有多少。
趙嶽想想這個就感覺一陣無奈,回想前世那個世界的肮髒曆史,他不禁憤恨感慨:“論叛國賣國賊,隻怕全世界的國家加起來也沒有東方古老大國出産的那麽多,那麽猖狂!”
百姓血汗被一代代虛僞統治者冷酷搜刮盤剝。更得一次次遭受大面積血腥屠殺欺辱,生爲這片土地上的人,何其不幸!
王念經等人不是穿越客,不知趙嶽來的那個世界的後世血腥曆史,隻當是趙嶽對遇到的這些賣國求利求榮商人憤慨不滿,不能出手屠殺懲罰,也不禁感到一陣氣悶不樂。
徐謹機靈心細,爲開解趙嶽,扯新話題轉移大夥兒注意力。
“公子,你現沒有。咱們上次經過時,民間漢人和契丹人的比例至少是七比三,如今卻是倒過來都不止。雲州那邊的漢人即使不斷被遷過來種地供應糧食,漢人和契丹人的比例隻怕也達不到二比八。你看咱們一路上遇到的村莊。住的客棧,以前基本是漢人居住經營的,現在卻到處是肮髒的契丹人身影,客棧掌櫃和骨幹成員多是的叽裏呱啦契丹語……”
趙嶽頭笑起來,心情好不少。
這是滄趙北軍連年大肆搶掠燕地人口造成的,證明了戰績成果輝煌。确實值得高興。
他一時觸激昂情緒,想有力表達一下壯志心情,放眼掃視白雪覆蓋下的蒼茫原野,不禁想起一曠古絕今的詞,以敏銳人的感官判斷四周兩三裏内無人,就放聲念出來。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望長城内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偉人的這《沁園春?雪》,趙嶽不管此時蒙古族還隻是被契丹和女真肆意欺壓驅使的雜胡之一,成吉思汗還得百年後或者永遠不會出現了,把前世上學背過的内容一字未改,全部照搬,抑揚頓挫朗郎念出。
王念經、徐謹、武能都是識字卻隻是粗通文墨的厮殺漢,聽了這詞,卻情不自禁被詞中流露的無雙豪邁雄壯鬥志與磅礴大氣霸氣所感染,一個個熱血沸騰,瞪起眼,鼻孔呼呼噴粗氣。
就連野性多于人性粗卑無文無識的萬俟大年也不禁心潮澎湃,沖動下大叫一聲:“好。”
徐謹呆了片刻,清醒些後問:“公子,這是你創作的?”
激動仍未平息,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
王念經、武能都是久跟趙嶽的老人了,很清楚趙嶽聰慧神奇無匹,似乎無所不能,但确實從沒見過公子做詞寫詩啊,趙嶽對詩賦風流之類的沒有絲毫興趣。他們也都注視着趙嶽。
趙嶽笑着果斷搖頭。
即使來到另一個世界,即使離偉人出生還早着呐,他也不會對偉人有任何不敬。
政治人物的是非功過,自有曆史評價。
在這個大漢民族即将面臨天傾血洗的世界,趙嶽心裏對偉人的評價格外清晰。
無論怎麽,都是偉人帶領那個世界的苦難人民從此站起來了。
無論有人怎麽對偉人不滿,利用各種方式對其诽謗攻擊,偉人僅此一,其偉大就不容任何人否認。
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的事,有良知的人決不能幹。
王念經、徐謹、武能、萬俟大年都是對曆史缺乏認知的武夫,即使知道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是誰,不知一代天嬌到底是哪位厲害大人物,也隻當是自己無識,并沒有探究詢問心思。
趙嶽自然也不會提醒他們,特意一。
他隻是感歎偉人震爍古今的心胸豪氣,一詞居然連萬俟大年這樣的野獸頑石都能感化。也仰望灰蒙蒙的蒼天、無力的太陽,意識中的目光直透蒼穹深處宇宙核心。
趙嶽很好奇,世界到底有沒有神靈?或者能力近乎神靈的最高等級智慧生命?到底有沒有近似上帝的生命在操縱控制着浩瀚宇宙萬物生靈的命運軌迹?
他在用自己的科技等知識奮力提升這個星球的文明程度,強行扭轉這個星球的人類命運軌迹和世界格局,不但是爲了保住他自己和家族的性命挽救大漢民族,也是極想知道,他如此肆意而爲,幹涉曆史,改變人類社會,會不會有god惱怒他的狂妄,出手懲罰他的肆意挑釁。
趙嶽仰望蒼穹,在心中大罵:“控制世界的上帝,智慧無上的最高等級生命,你真在嗎?我不怕你,我就是挑釁你。你展示一下無敵意志與無邊神威懲罰我,讓我看看你真存在。”
可惜,蒼穹中除了陰雲動蕩變幻外,沒有任何其它變化,更沒有神迹出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