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州城作亂官兵也從血腥放縱與娛樂緻死的迷醉中驚醒,知道這次快活大了也罪過大了,一旦被圍過來的官兵拿住隻怕不死也得整治得人不人鬼不鬼,想拒城反抗坐地造反,城中的糧食軍資等都被強盜軍洗劫一空,缺乏食物,沒有武器裝備,府城是肯定站不住腳,隻有逃跑。
可軍人臉上基本都有大宋獨創的刺青金印标志,此值盛夏,很難遮掩标記逃匿,當逃兵,即使沒犯罪,被拿住也得扒層皮充軍苦寒之地,何況重罪在身,包裏有不少搶來的銀子。
想活命,想用搶到的錢财和女色繼續享受,唯一出路就是抱團集體叛逃,找地占山爲賊。
所以,除了少數搶得多,膽大私心大的官兵自己潛逃外,其他的都擁着秦會逃離淄州城。
秦會更清楚淄州城待不得,内心不願意當賊,可已經成了罪惡昭彰的亂兵總頭,是朝廷必然嚴懲不貸的罪魁禍,身不由己隻能造反,一時也不知應該帶着這隻隊伍逃哪裏當山大王。
向西去,離重兵大名府近,易被圍剿;
向東就是京東東路帥司所在地,有重兵駐守的青州。
雖然青州三大山賊強大,可秦會剛嘗到當老大的權力與滋味,又自負本領,自是不肯跑去屈身投靠其中任何一隻山賊,以堂堂軍官之身俯聽草莽地痞出身的山大王吆喝。可不投靠,又必定要遭受此次未受災的青州軍的阻截擊殺,就算占個好山頭,倉促間也難站住腳。
向南就是同樣遭受過賊亂的濟南府。
可那曆來是中原咽喉要沖之地,也是大宋的重鎮要地,重兵很快會在那重新武裝布置起來。
南面也不可去。唯一剩下的隻有北上。
可北面更可怕。
那臨近滄趙家族坐鎮,文成侯統治成鐵桶的滄州。
滄州境居民人人講武,家家有鄉兵成員。村村聯保,連無知幼童都知道要防惡防賊防敵寇,行行警惕歹徒流匪,一人喊打。周圍立即響應,諸惡難存,别山賊,就是地痞惡棍都少見。
威望和商務影響力巨大的滄趙家族在臨近滄州的諸州府,包括淄州北面的德、棣、濱三州的影響力也非同可。因滄趙的強大政治經濟實力與仁德感召。和打工、出路或商業等千絲萬縷的聯系和切身利益驅使,臨近諸府人心多愛戴偏向滄趙,和滄州人積極呼應。
滄趙又強勢,對滄州鄰居的積極呼應也予以回報。
以保護趙莊商務的商路通暢和各地相關商務的安全爲名,屢屢找到借口,威脅整治震懾橫行霸道的貪官污吏。商務衛隊則直接出動武力清剿沿途強盜山賊。
當地州府也樂得輕松受益,或敬攀或懼于趙侯爺威勢,即使不配合也不會幹涉巢賊拖後腿,以至于這些州府難有成規模的山賊強寇存在。因各種原因落草的好漢紛紛跑去青州山西等地。
毒角蛟秦會身在軍武官場,對這些情況很清楚。知道自己若是率領這兩千多淪爲強盜的官兵去德、棣、濱州占山爲王,即使不驚擾滄州,不損害滄趙商務的直接利益,隻威脅到滄趙商務的安全,也必定遭到滄趙商務衛隊的打擊。
若是滄趙商務衛隊聯合當地官兵也對付不了他們這種有實力的強盜。隻怕滄州軍就會有反應。滄州軍打遼軍都不是事,收拾叛亂官兵又能有多難?一旦奉令殺來,那後果想都不用想。
秦會思來想去,眼看平定淄州城的大軍要來了,不得不一咬牙帶隊向東北方向跑。
他是想起那有蛇角嶺險惡可暫時存身。
蛇角嶺在淄青二州交界處,避開了滄趙商務衛隊的打擊範圍。又屬于政治三不管地帶。
以大宋地方官府的習慣所爲,很可能淄青兩州都不想多事,更不願意花費大筆錢糧費力操心派兵來圍剿,都會把蛇角嶺劃歸臨州事來推委責任。
那樣就好了。落腳地就安全了。
若朝廷鐵了心要重懲此次叛軍。以重兵來追剿。擋不住也方便逃入青州找出路。逼急眼了,就投靠勢力最大的二龍山,或者找機會從哪搶到船,一橫心也揚帆出海找個島嶼落腳當海盜去。
他帶着這股反叛官兵和财物果斷撤離淄州城,如逃竄的狼群急急奔向蛇角嶺,又一路搶糧食布匹等占山落草的生活必需品。強搶地主豪強地痞惡霸的武裝充實武器馬匹和人員。
龐大臃腫的隊伍終于逃到蛇角嶺時,不想這裏最有利的山頭已經被一夥強盜立了山寨。
秦會不驚反喜。
有了現成的山寨更省事了,不用從零起步了。
他自負本領和部下主體是官兵的實力,絕境下人人賣力,有信心對付這夥烏合之衆的草莽。
鎮世橫行十三太保中的老四崩山熊張大能、老五度世行者雙刀王彬、老六鐵面追魂鏟李彥正是這夥山賊的領。
張大能本是沂州農民,家鄉受災,按大宋慣例全家和村鄰一起編入沂州廂軍。那沂州知州是高俅的本家兄弟高封,來當官就是爲了财的,異常貪鄙,上行下必效,手下主要官員将領又能是什麽好東西?
大宋廂軍曾是國家的武裝主力,但随着流民編廂軍的政策,廂軍精銳被抽離稀釋,整體戰鬥力迅下降,加上将領趁機搜刮盤剝,到了北宋末期已徹底淪落爲打雜軍、官府乞丐武裝。
沂州廂軍各級領在知州高封的腐爛帶頭下,隻把部下當苦力和剝錢樹,哪管廂兵死活,更不會關心廂兵家屬如何生存。
張大能身軀雄壯有武藝,一身力氣,卻再聽話,再拼死拼活任勞任怨也養活不了家人。
他爹娘貧病交加死了,正悲傷時,同編入廂軍的唯一弟弟因不堪忍受羞辱和勞役折磨,年輕一時沖動沒忍住,了上官幾句嘴,結果就被上官當衆示威活活打死了。
張大能得知後,久積心中的不平和絕望被引爆,悲傷中憤怒瘋狂了,拎着狼牙棒以強大力量和骁勇殺了那行兇上官和幫兇,搶了馬匹,硬是以一人之力打得廂軍營混亂一片,在同受苦同情他的廂軍暗中放縱支持下又殺了在營的那些個貪鄙軍官,奪了盔甲錢财,闖出軍營逃走。
他有武力有膽量,卻隻是個沒見識的農民,闖了這麽大的禍,也不知應該逃去哪裏。
一路茫然苦澀瞎竄,正六神無主活一天算一天時,碰巧遇到了度世行者雙刀王彬、鐵面追魂鏟李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