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胳膊上托着的屁股肉墩墩的,莫名其妙的一股喜悅刹那間洶湧上心頭。
趙嶽喜笑顔開地偏頭看着家夥。
嗯,尖尖的精靈臉變成了圓圓的福娃臉,仍是曬不黑的那麽白,多了紅潤,少了幾份妖氣。
以前病貓一樣矮幹瘦的身闆如今猛竄了一頭,圓滾滾的都出來肚腩了,象個不倒翁。
漆黑晶高的漂亮眼睛上,睫毛越長了,忽閃忽閃得讓趙嶽想笑。
他驚喜現妖眼裏以往對他畏懼又渴望得到關愛保護的眼神,現在雖然仍然閃爍着探究和期盼,但更多的是見到他的抑制不住的喜悅和信賴。
她終于相信了我,接受了這個世界!
顯然,精明慈愛的母親以滾燙的心,靠母性持之以恒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維護慢慢融化了妖心底的冰冷警惕,終于赢得了妖的信任依賴,掃除了女娃深藏在心底的無助恐懼絕望的陰霾。
喜悅象沸騰的海潮,一浪高過一浪。趙嶽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麽高興。
“妖啊,吃得這麽胖,看來這一年你吃了很多呀!看,你打算怎麽償還呐?”
趙嶽努力闆起臉,裝作認真地問。
他想試探一下家夥是不是真得完全恢複了正常。
要是在以往這樣問,妖指定會驚恐萬狀地立即掙紮下到地上叫着她能幹活。她能行,拼命表明她有用。
但這次,家夥僅僅是胖身子微微一顫,稍驚了一下,顯然恐懼舊習仍殘留,但随即就巴唧狠狠親了趙嶽的臉一口,伸手摸趙嶽的眼睛。嘻嘻笑起來,意思是你騙不了我,我看你眼睛看出來了。
家夥終于從陰冷殘酷的彼岸世界走到了陽光明媚的此岸世界,恢複了正常孩應該有的狀态。有這個強大的家在。她的童年無疑會過得幸福無比。
我能讓更多的人從陰暗彼岸走到光明此岸,不知我自己能否從此岸穿越回到彼岸?
趙嶽腦子裏一閃這個念頭,哈哈大笑着把家夥舉高高問:“看來這一年表現不錯。過年想要哥哥給什麽禮物?”
妖想都不想,手伸着摟趙嶽的脖子,清脆快活的童音響起:“要哥哥。”
有你在。萬事足。
家夥聰明過人,但還太,不懂這麽大人化地表達,但心裏無疑是這麽個意思。
“哎喲喂?沒想到你這東西居然還是個馬屁高手。真當刮目相看……”
跟在後面的王念經一語不笑眯眯看着趙嶽和妖逗鬧,生怕自己一出聲打斷了眼前的溫馨。
世人皆謂主人是福運廣大活得霸道自在輕松無比的級幸運兒,什麽也不用幹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跟了這些日子,朝夕相處很清楚,那些法是狗屁。主人活得繁忙勞累無比,每天隻要睜開眼睛就無一絲空閑。即使是吃飯,腦子也在思索太多事。這些事有的他能猜到些眉目,有的他完全不知趙嶽神思恍惚間遐想構思着什麽神奇。
這位最兇狠中隐藏最大慈悲,最大慈悲中隐藏最兇狠的主人所思所想以及内斂的感情非常人能度量。隻有在這一刻,主人的腦子才真正放松下來,才顯示了正常人的性情,才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樂。
這種輕松與歡樂對主人來太短暫,太難得。
王念經多麽希望主人能一直這麽快活輕松下去。
就在王念經笑眯眯走神間,就聽趙嶽突然叫他:“念經,到家了。不用寸步不離跟着,去痛快洗個澡,找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好享受輕松。休息不幾天,咱們又要返回那個肮髒世界了。”
“是。”
王念經笑應着。轉身向自己的住處慢慢走去,走了幾步又轉身看着趙嶽逗着妖,直到趙嶽大步流星走進庭院深處消失蹤影,他這才繼續回住處。
走着走着,他突然自失地一笑:我王念經十幾歲就遊蕩江湖,自私狠毒恣意活着。除了生死兄弟舜臣,不在乎任何人,骨子裏從來不是好人,卻不知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這麽在乎二爺活得開不開心。王念經啊王念經,你還是那個心裏無拘無束的野馬壞蛋嗎?
趙嶽不知自己越來越習慣用的侍衛長在胡思亂想什麽。
他進了母親的屋子,看到想念的母親笑微微地坐在那看着自己,喜滋滋放下妖,雙膝跪倒在母親面前,喊了聲“娘。”
張氏沒有象往日那樣聽到幼子終于在外面厮殺回來了,就懷着喜悅和擔憂的複雜心情急匆匆迎出去,争取第一時間能看看幼子是否安好而完整無缺,也沒有象以往那樣不等幼子跪下就扶住阻止,這次安安穩穩等幼子問候了,這才伸手捧着幼子的臉仔細打量一番,輕歎口氣:“果然瘦多了。”
話間,眼圈就紅了。
這一年,趙嶽東征西殺南攪北鬧,折騰了太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件,威行兩淮,震懾刺激了野心勃勃的江南方臘,打痛教訓了狂妄的河北田虎,把大宋攪得動蕩難安越混亂衰敗,新世界則由偏安一隅的寡民島驟然變成疆域遼闊人口上千萬的新勢力,一舉奠定了新世界問鼎天下的根基,近一年幾乎沒休息過,在外披星戴月,餐風宿露,吃不到他最講究的美食,不能做他最喜歡做的事,還要不斷冒險厮殺,在血腥和陰謀中闖出一條條路,張氏高度關注着幼子,知道得一清二楚。
此刻親眼看到幼子黑了許多,臉瘦得顴骨突出,流露親昵思念神情的眼睛裏充滿掩飾不住的疲憊,張倚慧的心就感覺象針紮得一樣難受。
這是她辛苦生養的,用生命才維護住的孩兒。這個孩兒又是如此神奇,如此讓她滿意驕傲,從未讓她這個當母親的生氣過失望過。這種母子親情非是其他兩孩子和她的感情能比的。
妖看到張氏落淚,有些蒙,下意識跑到張氏身邊,手抱着張氏的胳膊急急叫道:“娘,不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