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貧如洗啊!
他又瞅瞅牽的戰馬,心裏頓時湧起一陣酸澀,瘦骨嶙峋啊!
想當初趙嶽親手把自己的戰馬交到他手裏時,那馬多膘肥體壯多精神,雖然不是什麽寶馬卻奔行百裏不倦,現在,馱着他跑幾裏就脫力了,弄得心中有愧的栾廷玉盡量少騎乘。
都是沒錢精心喂養,又長時間到處長途跋涉折磨的。若是戰馬會話,一定會嘲諷怒罵他。
栾廷玉對即将見到柴進得到慷慨資助的一興奮期盼瞬間消失無蹤,和戰馬一樣無精打采。
通報姓名來意後,守堡莊丁很客氣地給栾廷玉一個通行牌,放其入城自由行走。
守門頭目摸着下巴,盯着栾廷玉那杆挂在得勝鈎上的沉重鐵槍,向一心腹招手耳語幾句。那夥子笑着頭,利索地翻身上了一匹馬,拐了個街道奔向柴府。
栾廷玉牽馬步行,一人一馬慢慢走在柴家莊。
他茫然四顧陌生的莊子,眼睛看到的是神色安然的老人,面帶笑容有精神的莊民和一個個開開心心鬧騰的孩子,大人孩都穿得樸素卻齊整幹淨,看到他這個陌生人,沒有好奇探究,似乎眼裏都蘊含着某種意味,也許是嘲諷,也許是戒備,也許是歡迎。
進入滄州就似乎進入另一世界,這裏很少看到别的州府随處可見的窮困潦倒滿面凄苦。
而進入柴家莊就仿佛進入溫馨的笑的世界,似乎這裏不是危險的大宋北疆領土。
柴家如此。強盛的滄趙家會是怎樣繁榮昌盛幸福安樂?
栾廷玉心裏湧動着一股強烈的沖動,這就去投靠趙侯爺,看看宋人希望的天堂到底是什麽樣子。
但他長長歎口氣後,又生生壓下了沖動,默默繼續走向柴府。
當初那麽驕傲自信對趙嶽表示能在北軍别支殺出功名側應回報文成侯,結果……沒臉去啊。
也不甘心就這麽承認失敗。
拖着沉重的腳步終于走到柴府敞開的側門。栾廷玉眼望院裏,深吸口氣,挺起胸。
這時裏面恰巧走出四個大漢。
一個兇橫黑鐵塔僧、一個滿臉陰狠精幹道士、一個看似頗有身份的傲慢壯士、另一個走路拽着王八步。
栾廷玉看到這樣四個一看就感覺不是善類的漢子。不禁一皺眉,但轉瞬又釋然。
柴府廣納天下豪傑客。
但凡有些本事又犯了事的,多有來投。這裏三教九流什麽人物沒有。有兇者不足爲奇。
再了,人不可貌相。面兇未必真是惡。江湖豪傑有幾個行爲端莊或面善的。
栾廷玉收回目光。正想向把門莊丁通報姓名來意。不想那傲慢壯士突然盯着他哧笑一聲,大聲嘲諷道:“瞧瞧,又來了個混充好漢蒙大官人銀子的。”
背喝涼水都塞牙。
出府四人人正是生鐵佛、飛天夜叉、踢殺羊張保和洪教頭。
洪教頭忙着練武,有日子沒刁難投靠的好漢了。今天,宋江體貼兄弟。給了四人二十兩銀子,讓悶在莊裏的他們出去找找樂子,實際讓四人出堡去找女人放松一下,不早不晚偏巧就讓栾廷玉正好碰上。
栾廷玉心裏糾結,正窩着一肚子火,受不得刺激,聽得嘲諷頓時怒火沖。
不過他不是任性使氣而爲的莽夫,看嘲諷自己的漢子打扮和的話應該是在柴府有地位的。
人在屋檐下隻能低低頭。大事要緊。既有求于柴府,還是不要和柴府重要人物生沖突節外生枝的好。
他生生壓下怒火。沒理睬洪教頭的挑釁。
但他的這種表現落在洪彥眼中就是沒本事報複在忍氣吞聲示弱。
這厮自覺最近本事大長,已是真正高手。不怕争鬥,又有三個強大同盟在身邊助陣,底氣更足,自信狂妄狹隘再次作,緊接着又挑釁,直接辱罵道:“你呐牽馬的乞丐。你有何本事也敢到大官人府上行騙?”
栾廷玉這下不能裝作無事了,怒瞪洪教頭,冷聲喝問:“你又是什麽鳥人?”
洪教頭剛想炫耀自己身份,卻想起自己是有弟的。身份還是弟誇出來更威風。
旁邊張保識趣拍馬屁道:“癟三,我大哥是柴府席教頭洪教師。你想在柴柴府行乞。過不了洪大哥此關可不成。有本事,你趁早亮亮。沒本事趕緊滾蛋。别讨飯不成,礙眼丢了性命。”
栾廷玉也當過莊堡教師,不了解柴府情況。以爲洪教頭這厮象他在祝家莊一樣是分量極重的角色,得罪了洪教頭就是得罪了柴府主人,有心相讓不得罪,卻被對方的嚣張跋扈兇橫氣焰刺激得怒火難耐。
他不屑地哼了聲,把馬栓在樁上,摘槍在手。站了個丁字步,也不話,隻靜靜盯着洪教頭。
生鐵佛和飛天夜叉和洪教頭興趣愛好不同,憋了多日隻想着早去找花姑娘快活,沒心思刁難人管閑事。
張保這厮卻是軍痞無賴出身,最好欺負人找樂。
隻是他瞅瞅栾廷玉提的那杆鐵槍,不知此人武藝深淺,自己不敢出手,就眼巴巴盯着洪教頭上去探底。
洪彥狂笑一聲,正要吩咐人去取他刀來。這時,大門一開,柴進滿面春風出來了。
“哪位是栾廷玉栾教師?”
柴進笑問着,眼睛早盯上栾廷玉。
他看到現場情形,不用想也知道必定又是洪教頭霸道作在刁難新投靠者,卻也不詢問。隻做不知。
栾廷玉一看柴進左擁右簇的氣派就知道自己見到正主了,連忙插槍于地一抱拳:“在下就是栾廷玉。”
柴進早從趙嶽哪得到囑托,大體知道栾廷玉的形貌,一直在等着栾廷玉到處碰壁可能缺錢來求。
他審視清楚,确定來人應該是栾廷玉,心中大喜,笑容滿面上前拉着栾廷玉的手親熱招呼道:“我聞鐵棒英雄大名久矣,今日終于有幸得見。栾壯士,快請進府。”
柴進稍後面跟着的是剛才正陪柴進閑聊的宋江和孔厚二人。
宋江審視着來人,聽得鐵棒教師栾廷玉之名頓時就一揚眉,迅想了一下此人來曆,突然眼睛亮得吓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