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果然非尋常山賊可比,警戒心異常強,不但在半路有數股遊騎哨探,還在山下埋伏了三拔暗哨,都被趙嶽一路親自帶人排除。
在山腳下,讓白天擔負警戒沒有得到休整的兩護衛在林中看守馬匹。趙嶽帶其他人迅摸上山。
矛頭山隻是薊州尋常山嶺,山體并不高,但形如矛頭,尖插夜空,四周陡峭,位置隐秘。平常即使是獵人也少有人至。
賊巢在山半腰,易守難攻。從另一方面,想逃走,也很不容易。
趙嶽看清地勢,心裏有了底,一網打盡可行,頓時輕松起來。
他并不等夜靜更深山賊入睡再進攻,當即潛行到寨門附近,由唐斌在外面負責指揮。自己潛到一丈高些的木頭寨牆前,縱身攀上哨台,左手寶劍如靈蛇吞吐,右手一甩,兩隻三星镖射出。
五個守寨門的喽羅咽喉冒血,頓時萎縮斃命。
趙嶽掃了眼寨内不遠處三三兩兩喝酒乘涼的部分賊子,如靈貓般輕盈跳下哨台,打開寨門。
唐斌一揮手,帶隊沖進去,和趙嶽并肩迅猛沖殺。隻五個帶連環弩的侍衛在後面警戒待,暫時沒有參與厮殺。
突遭襲擊,十幾個山賊眨眼間喪命。
其他的驚呼亂喊,卻顯出和一般山賊不一樣的地方,并不倉皇失措亂竄,有武器的很快轉入對抗。沒武器的,除了去報告的,餘者迅入内搶起武器又彙聚來厮殺。
趙嶽雙劍在手,如靈蛇閃電,沒有激烈碰撞交手,但所到之處,山賊一個個,甚至一片片倒下,無一傷者,全部一擊斃命。
旁邊緊随的施威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神秘莫測的少主動武殺人。
趙嶽矯若遊龍,毫無懼色,哪山賊多就往哪殺,一路劍下無一合之敵,腳踏處所向披縻,群敵不是死就是驚恐畏退。
施威不禁驚歎。
白天叢林中那場惡戰雖斬盡敵人,但惡匪的兇狠強悍也驚吓了他。
事後冷靜下來的施威心有餘悸,原本對今晚對戰二百悍匪的行動有些畏懼,此刻被趙嶽的神勇激起骨子裏的兇性,熱血沖,膽子也随即膨脹,大吼中掄長刀兇猛大戰,和王大壽并肩緊追趙嶽步伐。
另一邊,身高力猛的唐斌大步前進,長重鋒利的三尖刀呼嘯縱橫,以硬碰硬,寶刀神力威,擋者無不兩斷,一掃之下往往就倒下四五個賊子,反手一刀,又是一片倒下,打法和趙嶽不同,度半不慢。
性子最急最毒的楊烈舞槍竟沖到了唐斌的前面。見血就瘋狂的鄧天保長柄鋼叉狂掃亂砸,漸漸跟楊烈殺入了敵群中。
山賊很快彙聚,在生硬的漢語呼喝聲中開始整隊布成一排排軍陣。
趙嶽一聲呼嘯。
唐斌聞聲,殺掉身邊敵人,口中連連出尖嘯,三尖刀高舉連揮。
戰前早有約定,趙莊好漢立即相互掩護,邊殺邊迅退後,和列隊想穩步排進推殺的山賊很快拉開了距離。
五個負責警戒接應的侍衛立即上前連弩齊,壓制敵人前進度。
趙嶽見部下都已退出,掃了眼狂叫殺來的惡賊,冷笑一揮寶劍。
侍衛們迅收雙刀,兩人一組成列,後面的從身前弟兄所背背包中取出一個個圓溜溜家夥,揭開保險蓋,拉掉保險環,紛紛投向山賊群。
一聲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在寂靜的山區顯得格外聲勢驚人。
刹那間,密集的賊群中血肉橫飛,煙塵彌漫,慘叫聲四起,方陣中出現一個個一丈多方圓的空白區。
沒等魂不附體的山賊腦筋轉動,又是幾聲雷鳴。
仍密集的幾處賊衆頃刻之間也空了一片片。
近二百山賊幾眨眼間隻剩下幾十個,即使僥幸沒被高爆手雷傷着,也個個心驚膽戰,雙眼茫然,雙腿軟,一時不知天南地北身在何方,隻以爲罪惡觸怒老天,終于遭到懲罰,已身陷地獄。
趙嶽盯着賊衆後面炸少了一半的督戰賊,那就是金賊。他從牙縫裏崩出幾個字:“殺。一個不留。”
旁邊施威就看到趙嶽的雙眼在此刻似乎射出兩道寒光,仿佛突然化身黑夜中擇人而噬的猛獸惡魔。那股冷酷兇威讓他明知不是對自己,也不禁膽顫氣短,初夏時節卻一股寒氣直心頭,感覺渾身涼麻。
他怎麽這麽恨這些山賊?
比對總犯境搶掠行兇的遼寇還恨。
俺從沒看到他如此陰冷可怕。原來以前他對俺最兇的時候從來不是真的最兇。這一刻才是露出妖孽本相的他。
施威不明所以,對心思難測,腦袋和手段神奇無比的趙嶽更加畏懼,從此一想起這一晚的事,就再不敢有半不敬不忠之心。
趙嶽腦子裏卻浮現着那場永遠不會忘掉的轉世夢魇。
八o後,前世沒有經曆抗日血戰的悲慘,此生也沒經曆真正的金軍大屠殺,但如真的夢魇中,餓狼的兇殘張狂,自己的無奈窩火悲慘遭遇,綿羊的或懦弱或無恥冷酷,這些都讓他每每憤怒痛恨難以自抑。
此時此刻,當真正面對女真強盜,聽着一聲聲野獸般女真語的粗狂嚎叫喝令,看到助纣爲虐反倒變得勇武敢戰的宋人,一直強壓隐藏在心底的怒火殺機,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楊烈早知道滄趙有更神秘強大的武器一直未用,卻一直不知是什麽,更不知殺傷力會是如此恐怖無法抵擋,今晚終于親眼目睹,不禁被壯觀血腥刺激的全身熱血沸騰,狂吼一聲:“少爺一個不留。”
一步竄出老遠,第一個殺了過去。
按戰時規定,相互支援的鄧天保怪叫着緊緊追去。
施威、王大壽豈肯落後,也緊竄出去。
侍衛們習慣性沉默着,三人一組迅撲上。
五個弩手随後,看到哪處敵人兇殘有力,就立即暴射相助。
唐斌沒再帶隊沖殺,而是在後掠陣,練習調度指揮。他的心裏也有雄偉夢想,隻是并不是他父親所希望的那樣當大宋的狄青第二。
趙嶽看看6闾兩貼身侍衛,平靜了一下心氣道:“去殺吧。”
眼睛卻緊緊盯着闖入敵群的闾鐵牛。
這是個女真孤兒奴隸培養成長起來的骁勇戰士,收養在趙莊,從十六歲的幹瘦少年轉眼長成二十一歲的熊一樣猛漢。
趙嶽想看看享受了滄趙恩惠,心思最憨直的這個女真人,在面對自己的同族時,會不會手軟放對方一馬,造成事實上的背叛。
如果會,如此單純誠樸的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那女真這一種族真得不能留了,必須徹底鏟除,永絕後患。
家中收養的那十幾個女真孤兒也得處理掉。
肯定有冤枉死的。但政治無情。革命整個世界不是請客吃飯。
趙嶽有太多事要操持,沒時間把精力浪費在鑒别複雜的人心種性上,有時間也永遠無法認清善變又沒有規律的東西。冷酷的心也沒有那麽多悲憫放在拖累人類進步的野蠻種族身上。
幹淨利落地把一個個野獸般野蠻愚昧的罪惡種族清理掉,一了百了,未必不是大利人類整體利益的好辦法。
讓趙嶽欣慰的是,闾鐵牛一路狂殺,對上呼喝女真語的同族,怒吼女真語回罵,下手絲毫不留情,和同樣勇猛兇悍不畏死的女真山賊拼死惡戰,憑着更高強的刀法,連殺了兩個。
幸存山賊在紅眼的女真領喝罵驅趕提醒下,幾年來形成的兇殘和服從本能暴,即使心驚膽戰,疑神疑鬼,腦子還蒙着,卻爲了找到生存機會,開始瘋狂,甚至竭斯底裏嚎叫着反抗。
楊烈第一個沖到了底。
迎面沖上來那個女真賊。
這家夥隻有一米六多,典型的長年騎馬形成的羅圈腿,滿臉倒卷的胡須遮掩了醜陋猙獰的臉,爲方便僞裝宋人遼人而特意留長的頭前半面胡亂披散,後腦勺仍按女真習俗紮了個金錢老鼠尾。
他簡直就是個鐵甲所套的方形怪獸,異常粗壯兇猛,挺一柄鍘刀般全鐵的巨大樸刀,接着楊烈就是一刀狂掃。
楊烈當胸兇猛狠紮的一槍被擋開。他隻覺得雙臂麻,腦子轟鳴,前手脫把,大槍差兒被鐵方賊狂猛一擊掃飛了,因特别愛惜趙嶽命令工匠給他定制的寶槍,後手本能死握,才避免了喪失武器。
鐵方怪獸一聲野獸般暴吼,矮短卻異常有力的身子迅前竄,巨刀掄起,照驚駭失神的楊烈劈頭剁下。
楊烈根本來不及收槍抵擋,眼一閉,腦子隻閃過一個念頭: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