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個夢而已,她竟然因爲那個夢太過逼真而當了真,還要甯緻遠去想法子。
也真是,大概是她這段時間以來太擔心甯景昌了吧。
楚靜姝這樣想着。
不過……
即使是下了這樣的定論,她的心裏仍沒能壓下那不祥的預感。
甯緻遠沒有再說什麽,他隻緊緊握了握楚靜姝的手。
待楚靜姝真的平靜下來,顧青未和甯緻遠也沒在她這裏多呆,楚靜姝昨晚一晚沒怎麽睡,現在正需要休息,他們自然不會在這裏打擾她。
于是,招了丫鬟來服侍着楚靜姝休息,顧青未和甯緻遠随後就帶着晟哥兒回了漱雲居。
一路上,甯緻遠的臉上都帶着些若有所思。
到了漱雲居,顧青未看了甯緻遠一眼,先将晟哥兒交給了孫氏。
然後,夫妻倆進了内室,并排坐到羅漢床上。
甯緻遠打量着顧青未的神色,然後才有些讪然,道:“歡顔,你是不是看出來了?”
顧青未微微橫了他一眼,“我看出什麽來了?你不是已經在心裏做了決定嗎?”
他們在一起這麽久,對于甯緻遠,顧青未現在也能自诩是極爲了解了,隻看他先前的表情,她就猜到他拿定了什麽主意了。
聽顧青未這樣一說,甯緻遠連忙将她摟在了懷裏,然後輕輕拍着她的背,柔聲道:“歡顔,我也不是爲了母親的那個惡夢,母親的那個夢自然是因爲太過擔心父親了,不過,我一直都沒想明白的是,甯王怎麽說也經營了這麽多年,就算他去了西夷,尋了西夷人合作,卻也斷然不會就真的是勢單力孤了……”
顧青未也明白了甯緻遠的意思。
他是說,甯王在大周朝必定還有其他的内應。
“如果真像我所想的這般,那麽,邊城現在的局勢又能維持得了多久?”甯緻遠說到這裏皺起眉頭,“父親雖然暫時占了優勢,可若是某一日,邊城出現一個内鬼在後面捅一刀,到時候父親……”
正因爲有這樣的想法,所以甯緻遠才沒有隻将楚靜姝的惡夢當作一個惡夢,而是真的開始尋思着要如何去解決這件事,不讓楚靜姝惡夢裏的事情發生。
顧青未蓦地便沉靜下來,她輕輕将頭靠在甯緻遠的肩上,問道:“所以,你是想去邊城幫父親?”
甯緻遠也跟着沉默下來。
他确實是這樣打算的,可是他卻不知道要如何與顧青未說。
就如先前楚靜姝所想的那般,晟哥兒還這麽小,若是他走了,顧青未不僅要處理府裏那些繁雜的事務,還要照顧爲甯景昌擔憂着的楚靜姝以及還不會走路的晟哥兒,甚至還要時刻擔心他的安全。
他的歡顔……
他竭盡全力想護她周全,可是現在卻又想離開她的身邊……
想到這裏,甯緻遠眼裏便多了幾分愧疚。
好半晌,顧青未才輕輕握了甯緻遠的手,低聲道:“越之,你沒有錯,那是父親,既然明知道父親有可能會有危險,你身爲人子,自然不能爲了我們自己的安穩而置之不理。”
顧青未自然也是舍不得讓甯緻遠上戰場的。
戰場的殘酷,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前世她卻是見過因爲戰争而失去了親人的人的。
雖然甯緻遠前世上過戰場,而且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但她卻不能肯定這一次甯緻遠就會平安無事,刀劍無眼且無情,就是甯緻遠自己,也不能這樣向她保證。
可是,就像她說的那樣,有可能有危險的,是甯緻遠的父親。
再則,若真的如甯緻遠所想的那般,甯王那裏還有後手,邊城是大周與西夷之間極爲重要的一個屏障,若是邊城丢于西夷之手,那大周勢必會被卷入更殘酷的戰争之中。
到時候,就算他們居于遙遠的京城,也必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也就是這個道理。
到時候,就算這一世的甯緻遠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個沒有上過戰場的貴公子,他到底也會一步步走向戰場。
既然如此,她現在攔着甯緻遠,又有何用?
良久,顧青未兩手緊緊環于甯緻遠腰上,再三道:“越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想着,我和晟哥兒還在府裏等着你平安歸來。”
她都沒提凱旋二字。
隻要甯緻遠能平安回來,她就滿足了。
聽到顧青未這略帶了幾分鼻音的聲音,甯緻遠心裏亦是一揪。
他緊緊摟着顧青未,用铿锵有力的聲音道:“歡顔,你放心,我還要和你一起走完下半輩子,還要和你一起看着晟哥兒一天天長大,咱們還要生幾個孩子,我哪裏舍得讓自己出事?”
顧青未跟着甯緻遠的描述,一點點在腦海裏描繪着将來的情景,揪住甯緻遠衣裳的手便也跟着漸漸用力。
那樣的場景太美好,叫人怎麽舍得不讓它實現?
這樣一想,她心裏雖然仍有擔憂,卻也多了幾分信心。
她和甯緻遠曆經兩世,才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就算是戰争,也不能讓他們分開!
她和他,都是這樣肯定着!
深吸一口氣,顧青未點了點頭,問道:“可是,皇上和朝中的大人們不是都認爲你沒上過戰場嗎,難道這一次他們還能松口?”
甯緻遠輕輕撫着顧青未的背,“既然甯王有可能安插了内鬼,我這次去邊城當然不能聲張,我會說服皇上讓我出戰,不過,對外,大抵會用另外一個借口離京。”
也确實是這樣。
甯景昌離京,如今的錦衣衛可以說是掌于甯緻遠一人之手,他當然不能毫無理由的離京。
顧青未于是也沒有再問。
既然甯緻遠不日就要離京遠赴戰場,她現在最珍惜的就是在他離京之前與他相處的這一點一滴的時光。
兩人就這樣緊緊相依着,在這安甯靜谧之中,時間過得倒也很快。
不多時,就到了顧青未平時召集府裏管事處理庶務的時間。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